打語音電話來的是我的高中同學陳宇帆,從高一到高三,我倆一直是在一個班,所以我有他的微信。
我還把他拉進了新建的那個賣朱砂,攬活的微信群裏。
他說他奶奶病了,陰陽怪氣地說胡話,問我能不能去一趟他家裏,給奶奶看看。他還說,他的兩個叔叔都在,我的勞務費他們三家一塊出。
我立刻答應了,讓他把地址發過來。
我三下五除二穿了一身利落的衣服,牛仔褲T恤,外邊套了件外套。
又洗了把臉,背了挎包,去了前邊店裏。
拉開門,就看到顧以琛正坐在我平常坐的位置,背對着我。寬肩窄腰,身材修長。
剛才的記憶慢慢浮現,我下意識的臉紅心跳。
正想着開口叫他一起走,他貌似還在接聽電話。
“嗯,好,我知道了。”
“後山墳頭被人刨了,有群鬼告狀?都鬧到城隍廟了?”
“那郭蘭香的魂魄,有線索了嗎?”
“景氏的事,還麻煩你……”
我腳步一頓,笑容也頓時僵在臉上。
原來,他還是最關心景氏的事兒,他跟我簽什麽續命婚書,保不準也是爲了景氏而來。
所以,他即使不找我,也會找個别的女人。
他還在打電話,聲音聽上去倒是不卑不亢,跟對方交流着。
我卻不想再搭理他,去櫃子裏拿了幾件法器,裝進挎包裏,轉身就想走。
剛一轉身,旁邊的人一伸胳膊,就把我禁锢到了他懷裏。
“嗯,好,先這樣,我先挂了。”
顧以琛嘴裏說着話,目光卻一直都盯着我。
終于,他把手機裝好,直接把我抱坐到了他腿上。
他一手抱着我,另一隻手指尖劃過我的臉頰,嘴唇。
讓我渾身一陣顫栗。
他嗓音低沉,故意低頭往我耳邊吹氣,“想撇下我,去哪裏?”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我突然想到他剛才爲了景氏求人的低聲下氣。
原本暫時壓抑的委屈,頓時悉數湧了出來。
我冷笑道,“要你管?”
“剛睡過,這麽快就翻臉了?”顧以琛皺眉,面露不悅。
我直接說,“我有事要出去。”
“你剛才還說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呢,”
“那我現在對你的表現不滿意了,行嗎?”
顧以琛平時處變不驚的眸子冒了火,說話聲音也變得冷厲,“沫沫,别鬧了。”
“我沒鬧。”
其實我性格一直都很理智,可一想到我最愛的外婆還躺在醫院裏,魂魄我又沒能力找到。再加上顧以琛把重點放在景氏上,我就氣不打一出來。
真的不如跟他分開,自己全心全意地去找外婆的魂魄。
“你放手,我不想搭理你。”
“你這個腹黑男,就知道算計我,利用我,賴在店裏,你滾。”
其實這些話挺重的,但是我覺得顧以琛性格高冷,又有身份教養。
他肯定不會把我怎麽樣。
卻沒想到,此時此刻,他比我火氣還大。
他選擇了最直接的壓制方式。
他直接揮手關了店門,連卷簾門都直接鎖了。
直接把我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還把我的手禁锢住,壓在我頭頂。
他的一切動作行雲流水。
我梗着脖子,還忍不住低聲咒罵他,兩隻腳撲騰着踢他。
他卻好像一點兒都不疼也不在乎。
一邊動,一邊低聲道,“楊沫沫,你生是我顧以琛的人。”
“死是我顧以琛的鬼,懂嗎?”
他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隻讓我覺得更委屈了。
感情的事,原來在男人這裏就沒有唯一這一說。
眼淚開始止不住了,順着我的臉頰撲簌簌地往下落。
顧以琛一愣,身形也頓住。
他修長的手指拂掉我的淚水。
指腹沁涼,動作也算輕柔,可他并沒有離開我的身體。
他直視我,問,“就這麽讨厭我?”
廢話。
我剛捋順了輕重緩急,他隻想讨景氏的歡心。
我點頭。
下一秒,我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他抿了抿唇,眼神裏閃過一絲受傷。
他從我身上下去,還幫我整理好褲子。
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伸手示意我接聽電話。
他……
我生氣,可也得先接電話。
是陳宇帆打來的,催我能不能快點來。
還說,如果我不能一個小時内到的話,他三叔就要另請高明。
他希望我能去,他三叔正鬧分家,鬧大了,結果他奶奶就出事了。
我連忙安撫他,告訴他,我剛才準備法器了,現在馬上出門。
我起身對着鏡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
顧以琛一直跟着我,“你非要毀約也行,把我複活,兩個活人,那個續命契約就很好解決了。”
顧以琛這個腹黑。
先别說把他複活了,我這個天生陰陽眼的,連外婆的魂魄都找不到。
還有能力把他一個鬼差變成活人?
這不開玩笑呢嗎?
既然,他死皮賴臉。
那就别怪我把他當牛做馬了。
“非得跟着我?”我把頭發一捆,擡起眼睛問他。
顧以琛連忙點頭,“嗯。”
他完全沒了剛才那副要生吞活剝我的勁頭,忽然變得奶狗了。
我偏過頭,不想正眼看他,可心裏又知道逃不了,索性說,“把門打開,跟我去荷花村幹活。”
我騎了電三輪,顧以琛鎖了店門,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出發吧。”他貌似還很高興。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鬼差嗎?每天都不忙嗎?你就不用完成KPI?”
“跟你在一起,最重要。”他大手撫上我的手,“我是主管,我手下員工完成的業績,也會算在我身上。”
“奧,”我點頭,可還是沒搞明白。
算了,不想這些了。
他還是顧家四少呢,顧氏集團在我們市裏可是數一數二有錢的,可那又怎麽樣?
跟我沒有半點兒關系。
我還是要好好讀書,努力掙錢。
荷花村也在城北,但是想去荷花村不是走去北環開發區的那條筆直的路。
而是要拐個彎,繞到山裏,進春溪渡景區。
荷花村就在春溪渡景區的邊上。
所以,要走省道,路上要經過大片的長莊稼的田地。
當然,路上是有城鄉公交,并且有站牌的。
就在剛拐彎,要上省道的公交站牌下,一個年輕的媽媽氣急敗壞地罵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小孩子哭鬧,被媽媽罵很正常,我也沒打算多管閑事。
哪知道,那個小男孩的媽媽,直接拽着孩子攔到了我的電三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