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爺爺正色道:“六弟妹,他就是莊哥兒。有人證、有府衙開的證明、還對比過我家留存的手印紙,絕無弄錯的可能!”
秦小米挑明了提醒她:“六婆,不要說這種質疑的話,否則一旦流傳出去,就是在給有心人送話柄,會害了二叔。”
秦老六立刻罵秦六婆:“你這婆娘不會說話就閉嘴,瞅瞅他這長相,就是二莊,沒錯的!”
又朝秦六婆使眼色,你趕緊認慫,别給小米丫頭扣咱家分紅的機會。
秦六婆忙道:“對對對,這就是二莊,老婆子眼神好得很,一瞅就能确定!”
呵呵,秦二叔笑了:“六叔、六嬸,既然确定了我就是你們侄兒,那這給侄媳婦的添補錢,你們就更該給了。”
秦二叔招呼秦二嬸:“媳婦,快來,給六叔六嬸磕一個,一個響頭能有百兩銀子呢!”
“來了!”秦二嬸大喜,趕忙沖過來。
“……”秦六婆吓得臉都白了,拽住秦老六就跑:“二莊啊,我們去看看阿英,你們先團聚着!”
等跑出秦家宅子,确定秦二叔沒有追上來後,兩人才松了一口大氣,心有餘悸道:“天老爺啊,二莊咋成這樣了?比咱倆都混蛋!”
“以後,咱們得離二莊兩口子遠點,可别被他們訛了銀錢。”秦六婆提醒着。
秦老六點頭:“老婆子你說的對。”
哈哈,秦二叔看着秦老六夫妻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又問秦奶奶:“娘,我們二房住哪裏?”
秦奶奶忙道:“給你們準備了兩個住處,一個是家裏的右廂房,一個是待客屋那邊的一間屋子。”
老頭子的信上說了,秦二叔多年不歸家,恐不樂意跟家裏人住一起,秦奶奶就多弄了一個住處。
秦二叔:“走,去瞅瞅!”
“诶诶诶,跟娘來。”秦奶奶很高興,先帶秦二叔秦二嬸去了右廂房,這裏之前是孟三嬷嬷她們的住處,可如今已經清空了,還特地裝飾過一番:“大火竈床,一直燒着,暖和吧。牆壁都釘了牆布的,不會掉土,還弄了紅布簾,一拉上就是内外兩間屋。”
“這些箱籠裏頭有面料、棉襖、鞋襪等物……老二媳婦,這是特地給你準備的妝奁,裏頭有薛夫人送來的胭脂水粉。你們二房還有一副金銀頭面,在我屋裏放着呢,等會就給你拿過來。”
桌上、窗邊,還插着秦小姑用各種色布做的布花,給這老屋子添了幾分明媚豔麗之色。
秦二嬸是感動的,可秦二叔道:“一般般,去另一個住處瞅瞅。”
秦奶奶心頭一涼,老二這是不樂意跟家裏人住?
她壓着難受,帶秦二叔夫妻去待客屋子那邊看了:“最左邊的這間就是……你們要是想單獨開火,爹娘就在旁邊給你們用木頭搭個小屋做廚房。”
秦二叔很滿意這間屋子,道:“不錯,我們夫妻就住這裏了。”
秦二嬸卻道:“相公,你糊塗了,住外頭得咱們自己花錢做飯吃,住家裏能吃公婆的,還是住家裏頭吧。”
這還是秦二嬸第一次不配合他,秦二叔一愣,問道:“榕娘,你當真要住家裏頭?”
秦二嬸點頭:“嗯,回都回來了,自然是住家裏。”
要麽别認,既然認了,就不可能斷幹淨。
秦二叔沉默不語。
秦二嬸已經挽住秦奶奶的手臂走了:“婆婆,我們住家裏的右廂房……聽說薛夫人送了不少年禮來,您快帶兒媳去拿二房的那一份。”
秦奶奶笑道:“成,婆婆帶你去拿。”
老頭子的信上說,老二很滿意這個媳婦,既如此,她做婆婆的就得好好待她。
可秦存泉卻看得皺眉……這婦人不僅粗陋、眼皮子淺、臉上還有疤、耳尖還被削沒了,屬于殘缺之人,怎麽配得上阿莊?!
秦存泉越看越不喜秦二嬸,爲秦二叔叫屈。
蘇氏瞧出他的異樣,拉了拉他的手,道:“相公,小米喊咱們一塊去呢。”
秦存泉回神,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道:“存泉叔,通知大家夥,拿上銀票,去我家,分東西。”
“嗯。”秦存泉收起對秦二嬸的不滿,去通知各家。
半刻鍾後,各家齊聚秦小米家,把小孩們都趕出屋子,緊閉屋門後,姜大郎才把裝着金子的箱子打開。
幾家人見到金子,驚得心頭劇跳……真,真換到金子了!
秦小米道:“每家十兩金,用作各家的救命金,自家負責藏好……一百一十兩銀票兌換。”
幾家人壓下心頭的激動,拿出銀票,排隊兌換金子。
沒多久,秦老六家、秦存泉、秦二勇、秦大石、秦大岩、徐大娘家、喬大娘家、姜大郎家、包括秦爺爺,都拿到了十兩金。
餘下十兩金子,秦爺爺秦奶奶幫秦二叔換了:“老二、老二媳婦,這可是能救命、能傳家的好東西,你們拿好咯。”
秦小米提醒一句:“爺爺奶奶,記得扣二房的銀票。”
秦二叔瞪她:“臭丫頭,你就知道欺負我們二房!”
秦存泉愣住了:“阿莊,你咋能這樣罵小米?”
小米剛出生時,阿莊可是很疼她的,用自己的私房錢給她打了個小金鎖,這可是傲視十裏八鄉女娃的獨一份滿月禮。
秦二叔改瞪他了:“我是她叔父,罵她兩句咋了?你趕緊家去吧,别摻和我家的私事兒。”
這?
秦存泉驚呆了,面露痛色,又急忙起身,去問秦爺爺:“五叔,把您留存的手印紙給我,我要比對一番。”
秦二叔冷笑:“你還懷疑老子是假的?告訴你,早就驗過了,還是小米丫頭驗的,老子就是真的……你别多事了,趕緊家去,别耽誤我們吃飯睡覺。”
蘇氏趕忙拉住秦存泉:“相公,五叔他們趕了幾天路,确實累了,咱們先回家,明天再來。”
徐大娘趕忙起身開門,讓蘇氏把秦存泉拉走了。
……
到家後,蘇氏關上屋門,對秦存泉道:“相公,莊族兄失蹤那些年,你自個常說,隻要莊族兄平安回來就成,如今怎麽又嫌棄上了?”
秦存泉忙道:“我沒有嫌棄阿莊,我隻是……”
一時間接受不了。
“阿莊曾經寫過一首詩,裏頭有一句,敢拽天星入凡塵,那時候的他多意氣風發,如今卻……”
秦存泉想起以前的秦莊,再想到如今的秦二叔,難受得落下淚來。
蘇氏見狀,心疼的抱住他:“相公,我知道你難受,可咱們是逃過荒的,知道人活着比什麽都強……别難過了,更别貪心。”
貪心?
秦存泉怔住……是啊,阿莊流落在外十年,能活着已經是有本事,是他貪心了,總想阿莊封侯拜相,好爲他們農家讀書人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