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男人是個狠人,聽罷還真解下褲腰帶,用小石頭裹住腰帶的一頭,往店鋪屋檐上一抛,褲腰帶穿過屋檐柱子,墜落下來。
男人快速打了個繩結,又喊守在病人旁邊的婦人:“媳婦,過來托着我點,沒凳子,我脖子挂不進去。”
“來了!”滿臉灰撲撲,還沒了一個耳尖的婦人急忙跑過來,托着男人的屁股,幫男人把脖子往繩套内套去。
可婦人力氣不夠大,即使漢子死命伸長脖子去套繩圈,也始終沒能上吊成功。
這?
衆人:“……”
秦小米:“……”
這兩人怕是有大病?
無則藥行的管事都看笑了,也很是硬氣,直接道:“來人,給他搬張椅子來,讓他吊,可就算他吊死在我們藥行門口,我們藥行也不會認下這樁栽贓!”
又用少了兩指的手,指着高瘦男,罵道:“你們這種伎倆我們見多了,不就是見我們無則藥行是新開的,名聲不穩,故意來鬧事嗎?可我告訴你,我們無則藥行不吃這一套,絕不會因鬧妥協,讓你背後的主謀死了這條心!”
十個夥計也出來幫腔:“對,我們藥行不怕你們,有什麽陰招盡管放馬過來!”
其中一個夥計還很聽話的去搬來椅子,很貼心的放到男人的腳邊,方便他上吊。
高瘦男人瞪他一眼,又突然似潑婦般,嗷叫一聲,哭喊道:“诶喲,天老爺啊,大藥行仗勢欺人了!”
又拿出兩張紙,高舉着:“我們有藥方、藥單、還把藥渣也拿來了,你們藥行的夥計也說了,見過我們來看病買藥,如今吃出問題來了,我們隻是求你們先救人,你們卻不願意救,這是何道理?見死不救,你們還是人嗎?!”
管事相當硬氣,一點不妥協,冷哼道:“要是我們把人給救死了,你們更會賴上我們藥行。你們這種拿一條人命來壞鋪子名聲的破爛招數,我們見多了,絕不可能上當!”
十個夥計也高聲道:“對,我們不會上當!”
秦小米:“……”
你們就隻會附和?
小白問着旁邊看熱鬧的人:“可報官了?出了這樣的事兒,理應報官吧?”
看熱鬧的大爺回他:“報了報了,就是衙門最近太忙,還沒見衙役過來。”
小白聽後,對已經踩着椅子要上吊的男人道:“這位大哥,你且先等等,衙門的人就快來了。”
上吊男人卻指着地上的病人道:“衙門來了隻會抓人去審問,等審出我們沒冤枉藥行時,趙叔也早就病死了。我就一句話,要是藥行不立刻救人,老子立馬吊死,如此也算還了趙叔對我們夫妻的恩情了!”
又低頭,看向扶着椅子的婦人,道:“媳婦,等我死後,你就去牙行把自己給賣了吧,雖是做奴,可好歹有條活路。也可再嫁,但得嫁那有錢又笨的,這樣你能多給自己撈點養老錢。”
圍觀百姓:“……”
不是,你這是交代遺言,還是教人撈偏門?
婦人卻很感動,扶着椅子,聲淚俱下:“相公,我記住了,一定找個有錢又笨的,多多撈錢,多多的給你買紙錢燒下去,讓你在下頭過富貴日子。”
上吊男很欣慰的點頭:“那我就放心去了。”
言罷,麻利地把脖子往繩圈裏一套,婦人則是幫他把椅搬開。
呯一聲,繩子猛然拉緊,上吊男的身體是下墜拉長,脖子跟整張臉漲得通紅,片刻後,因着窒息,他兩腳控制不住的亂踢着,又因脖子被勒後的嘔吐感,嘴巴大張,大半舌頭伸了出來,一副快死的模樣。
“這,這是來真的啊!”
圍觀百姓驚了,忙道:“救人,快救人,不能讓他死了!”
喊救人的很多,可沒一個上去救,怕救了個麻煩,會賴上自家。
藥行管事臉色沉了又沉,最終罵了一句:“無恥潑皮!”
言罷,沖回藥行,去尋自己的佩刀,想用刀斬繩,救那潑皮。
可秦爺爺快他一步,拔出黃老五的佩刀,沖向上吊男,舉刀朝着繩子砍去,可上吊男因着窒息,撲騰得厲害,秦爺爺怕傷到他,愣是沒敢下刀。
“爺爺,你咋了?!”秦小米懵了一息工夫,急忙追來:“爺爺要救這人?爲啥?他可能是個麻煩。”
秦爺爺的身子顫抖着,想要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急得眼淚直掉。
秦小米看得大驚,也不問原因了,一把奪過爺爺手裏的刀,一個轉身,往上一躍,嗖,利落削斷那上吊的褲腰帶。
砰,男人砸落在地,暈了過去。
姜大郎已經沖了過來,去探男子鼻息,對秦爺爺道:“還活着,秦爺爺别擔心。”
秦爺爺聽罷,慘白的臉上才有了血色,又指指男子,示意要過去看。
秦小米沒辦法,隻能扶着他過去。
秦爺爺蹲下,扒拉着男人的臉,又拿出羊皮水囊,倒水清洗着男人的臉,越洗手越抖。
“爺爺,撐住,不能暈!”秦小米急忙動手,摁壓着秦爺爺後脖的一個穴位,讓他保持清醒:“爺爺,您年紀大了,要是暈倒,會引發很多病症。”
“小米說得對,爺爺不能暈。”秦爺爺應着,迷茫片刻,眼神聚焦後,落到那名病危的大爺身上,對荀老頭道:“快去救救他,一定得救活咯。”
“诶。”荀老頭急忙去看躺在破棉被上的趙老漢,見他渾身滾燙,一隻腳還潰爛發膿,忙道:“快買個藥箱來,他這膿腫得趕緊剜了去,不能拖!”
秦小米立刻拿出一張銀票,遞給藥行管事:“管事,一百兩,買你們藥行的藥箱跟地方……我們需要地方救這兩個人。”
藥行管事皺眉,提醒秦小米:“小姑娘,藥箱跟地方,我們藥行都可以提供,但有些人是不值得救的,一旦救活了,以後會麻煩不斷。”
夥計們也道:“這對夫妻就是一雙潑皮無賴,極能鬧事,你們可得掂量着救啊。”
“……他不是無賴,他是我兒子,必須救他!”秦爺爺激動又憤怒的喊出這一聲,驚懵所有人。
秦小米:“……”
啥玩意?上吊潑皮是我叔?
看熱鬧的人:“……”
刺激,刺激啊,竟然還有這種奇事兒,那這熱鬧,他們必須接着看,絕對不能走!
藥行管事聽得眉頭快皺死了:“老人家,你确定這潑皮是你兒子?不會是認錯了吧?畢竟人有相似。”
秦爺爺搖頭:“錯不了,這就是我家老二……就算是認錯了,我也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