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麽遠呢,等同于活在兩個世道裏,且其他地方也有結幹契的事兒,她小小年紀的,肯定不知道另一個意思。
可看着秦小米眼裏熊熊的八卦之火,薛東家又覺得,這臭丫頭是真懂。
薛東家很後悔……鄭兄弟,你别怪我,我不是有心的。
“秦丫頭。”薛東家看着她,極其嚴肅的道:“見到黃大商家的人,不許提契兄契弟這幾個字,把他們當結拜兄弟就成,懂了嗎?”
“我懂我懂,薛東家放心好了,我不會亂說的!”秦小米猛點頭,八卦之心被滿足了。
薛東家有點不高興了,告訴她:“把你那八卦眼神收一收……你沒去過嶺南州,不知道那裏的情況,總之這不是什麽八卦,而是千年積弊之下,生出的凄慘事兒。”
想到嶺南州的所見所聞,想到鄭兄弟的遭遇,薛東家有些難過……如果鄭兄弟生在其他州,或者家裏沒有遇見哪樣的慘事,以他的才學,定能金榜題名,策馬京城,一展大志。
可惜命運弄人,當了契弟,等同做了小倌,鄭兄弟這輩子是休想再走仕途了。
薛東家又道:“所以薛管事寫信告訴我,你要在其他州府開染料坊,本地做本地賣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嶺南州……這有錢了,不好的事情就能少一些。”
又問秦小米:“你不會怪本東家自作主張吧?”
秦小米:“不會。”
她不知道這個朝代的嶺南州是啥樣的,但她願意幫忙,畢竟她也能賺到錢。
“不會就好。”薛東家又笑了,開始吩咐薛管事:“帶薛風他們去村口空地,搭個無蓬大帳,搭好後,好跟諸位客人談生意。”
啊?
薛管事很爲難:“東家,這麽大的生意呢,在野地裏談,是不是太寒酸了?”
薛東家:“世家貴族不是愛講個風雅嗎?這在曠野裏談生意,多風雅啊,他們心裏肯定美着呢,趕緊去辦。”
秦小米也道:“薛東家安排得挺好的。村西作坊地方有限,裝不下那麽多人,村口空地大,能把貴客們都裝下。”
薛管事:“……”
你這話說的,怎麽像是要把貴客們給炖了?
薛東家:“還愣着幹啥?趕緊去辦啊。對了,桌子别弄大長桌,用小方桌拼成一張大桌子就成。”
要是談不攏了,他就學秦丫頭掀桌。可桌子弄太重的話,他掀不動。
“是。”薛管事趕忙去喊薛風他們。
薛風他們得令後,趕忙奔去村口空地,是打柱子、鋪地毯、再用一張張方桌拼成一張長桌子,擺上二十四色顔料粉。
“再打兩個柱子,挂兩條繩子,用來挂布料。”
“是!”薛風他們應着,又砰砰打柱子,累半死,終于把四面無蓬的大帳給弄好了。
薛管事帶着人,把各色布料全部拿來了,挂在無蓬大帳内。
夏風徐徐,顔色不一的布料輕輕飄動,乍一看,仿佛天上飄浮的彩雲,把來買貨的客人們勾得心急如焚,催促韓師爺:“韓師爺,還要等多久才能進村看新染料?大熱天的,我們都等小半天了。”
再等下去,他們就熟了!
韓師爺也快熟了,可他還得幫薛秦兩家拖時間,笑道:“這是大買賣,秦家又是沒做過生意的老實農人,肯定要好好準備一番……要不,咱們先進無蓬大帳,坐着等?”
聞韬、靳七爺、解十二也來了,而他們深知秦家人難對付,聽罷不敢死犟,是道:“這無蓬大帳通風,坐在裏頭等着也不難受。”
是率先進了無蓬大帳,按照家族地位,分别坐在左手邊的第二、三、四的座位。
其餘客人見狀,也紛紛進了無蓬大帳。
很快的,十個座位就坐了八個。
關安農則是親自去請項大總管:“項大總管,我們已經派人去催薛秦兩家的人,還請項大總管先入座。”
項大總管沒有爲難關安農,笑道:“這車裏悶熱,我正想出去透透風。”
言罷下車,進了無蓬大帳,坐在左手第一的位置。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在大家夥快烤焦之前,薛東家終于帶着秦家人來了,還挑了一擔子葛粉糕來。
一進無蓬大帳就笑道:“讓諸位貴客久等了……餓了吧?來來來,嘗嘗秦家做的葛粉涼糕,這糕點就是用葛粉新糧做的!”
聞韬、靳七爺、解十二聽罷,臉色都有點不好了……又用葛粉新糧的功勞、以及新皇之勢來壓他們,你們就不能換個壓法?!
不能,在法子還管用的時候,爲什麽要費事兒去換法子?
秦小谷跟小姜二郎是把葛粉涼糕擺到客人面前,客人們看着顔色缤紛的葛粉涼糕,心情是好了一些。
不過,靳七爺道:“薛東家,咱們還是談談新染料的售賣吧。”
我們是來買貨的,不是來吃葛粉糕的……而且他們不喜歡葛粉糕,似乎所有讓他們憋屈的事兒,都是從葛粉糕開始的!
韓師爺也道:“薛東家,你跟秦家打算怎麽賣新染料,說說看吧,大家都挺着急的。”
“成。”薛東家對薛風道:“把成品色湯搬進來。”
“是。”薛風他們是砰砰砰,搬進來二十四壇色湯。
薛東家指着壇子道:“壇子裏頭裝的就是色湯,每壇色湯配一個秘方包和一竹筒的固色液。”
又對姜大郎道:“姜小哥,你給他們演示一下,這色湯怎麽用?”
“诶。”姜大郎應着,先把一壇色湯倒進大盆裏,又弄了兩桶清水,而後把秘方包跟固色液分别倒進桶裏。
再拿一塊白布。
“放進色湯裏,先浸染一刻鍾。”
等時間到後,姜大郎把白布撈出來。
客人們見狀,隻覺得一般般……這出來的竟是橙紅色,跟大紅差遠了。
可當姜大郎把吸了色湯的布料放到媒介水裏去後,等再撈出來時,顔色是變了,成了紅色。
一半的客人都站起身來了,圍過來看:“變色了!”
“這秘方水竟有這樣的奇效,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巨門府的翁老爺急問,是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