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翠花穿着一身外門弟子服,“我是誰啊,别人破不了我的幻形術。”
她說着一把摟住桑陌的肩膀,“有沒有想我啊?”
桑陌推開她的胳膊,“你收斂一點,沐橙師姐最近一直盯着大師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沖出來了。到時候我可不護着你。”
“她呀。”黃翠花淡淡道:“她來不了,玄武峰出内亂了。”
“啊?”桑陌大驚,“什麽内亂?”
“家裏大人死了,隻留下一個小孩和一堆數不盡的财産,不亂才怪。”
桑陌聞言轉身就要往玄武峰走。
黃翠花一把将她拉住,“你去哪兒?”
“當然是去幫忙了。”桑陌道。
“你不能去,你去了她更難堪。”
黃翠花把桑陌重新拉到自己懷裏摟住,“放心吧,那小姑娘厲害着呢,那幾個庸人還不能把她怎麽樣,對她有點信心。”
“她呀,現在就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出不來而已。需要有個人去敲醒她。等醒了就好了。”
桑陌想到白沐橙這幾日的表現,實在放心不下,“你可别騙我,到時候她出了事兒,我可要找你算賬。”
黃翠花拍拍她的手,“放心吧,妥妥的。”
兩人重新将目光放到祭台上,周圍實在太吵了,台上說什麽根本聽不見,光看着有點無聊,桑陌就問她:“你到底是怎麽殺的白爺爺?”
黃翠花有一下沒一下的抖着手指,“我呀?我在除夕那晚提前藏在白老頭房間裏,他一進門我就把門鎖了。”
“老頭當時就給我跪下了,說是隻要我放過白沐橙,他就任憑我處置。”
桑陌見她沒了下文,便忍不住催促,“然後呢?你就把他給殺了?”
“沒有,我叫他自殺了。”黃翠花說着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實我已經不那麽恨他了,可他不會信的。”
“沒辦法,如果我不殺了他,他就會一直想辦法除掉我,所以永絕後患吧。”
桑陌聞言側頭看她,“那沐橙呢?她難道不會找你報仇。”
黃翠花搖頭,“她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
“她一開始想殺我,隻是爲了阻止我殺她爺爺。過段時間她會想清楚的。”
桑陌道:“那可不一定,她這幾天可瘋了。”
黃翠花笑笑,“她瘋不是因爲這個。”
“她以爲不管發生什麽,你和賀文傑都會站在她那一邊的。沒想到,你們都選擇了道義。”
“她高估了自己在你們心中的地位。”
黃翠花看着桑陌的眼睛道:“其實,那夜你和賀文傑隻要有一個能站在她那邊,她就滿足了。”
桑陌聞言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日她對白沐橙說的話,“誰與你交好了?不過是替你搬了幾次東西而已,這就叫交好了?師姐你是得多孤獨啊。”
桑陌通紅了臉,心道:怪不得她聽了這話,會露出那樣受傷的表情。我竟然都沒有意識到。
黃翠花見桑陌臉上青紅交加,便又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多想了,若是個都能讓你違背道義,你的下場肯定比我還慘。”
桑陌擡頭看她,“你第一次殺人是爲了你那個弟子吧?”
黃翠花搖頭,“後來是,第一次殺那農婦是因爲她一直煩我,也是我自己心裏存了恨。”
桑陌聽完沒有再說話。
黃翠花輕聲道:“有些事總要學着接受,比如衆叛親離和不完美的自己。”
“讓該發生的發生,你可以傷心,但不能一直糾結在原地不動。”
桑陌有些聽不懂,黃翠花笑着拍拍她的頭,“沒事兒,總有一天你會懂得。”
兩人說話的功夫,儀式已經結束。
黃翠花拉住桑陌的手,“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帶走被你們抓住的那個邪祟,他是我夫君。”
桑陌有些詫異,黃翠花竟然還願意承認那邪祟是她的夫君,“可他想要殺了你。”
黃翠花笑笑,“他殺我,不過是放不下他那點面子而已。”
桑陌有些爲難的看了眼遠處穿着掌教冕服的賀文傑。
現在戒律堂歸賀文傑管,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那邪祟。
“這個恐怕有點難辦。”
桑陌剛想解釋,就見賀文傑突然朝着這邊走來。
他步履匆匆,離兩人不到五米的時候,又突然減緩了速度。
一副要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模樣。
桑陌有些詫異,小聲問黃翠花,“他這是怎麽了?”
黃翠花笑嘻嘻道:“見到女孩子害羞了呗。”
賀文傑害羞?!
桑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别胡說。”
黃翠花見桑陌不信,便小聲道:“要不要打個賭?”
“如果他待會兒臉紅了,你就要想辦法讓我見一見我夫君。”
桑陌當即答應下來,見一面而已,當時候求一求賀文傑不就好了。
黃翠花見賀文傑動作太慢,拉着桑陌走了過去。
“怎麽,掌教這是嫌我本來的面目太醜,不願意見我?”
賀文傑明顯慌了,局促道:“沒有,我沒那麽覺得。”
黃翠花聞言嬌笑一聲,側着身子去看他的臉,“那你是說我長得很美了?”
此話一出,賀文傑很快就紅了臉。
偏黃翠花還一個勁的盯着他看,“掌教大人怎麽不說話了?我到底好不好看嘛。”
賀文傑臉漲得通紅,他側過頭去,小聲道:“好看。”
黃翠花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回過頭來,沖着桑陌挑釁一笑。
桑陌佩服的豎起大拇指。
“大師兄,那個邪祟還在戒律堂嗎?”桑陌問賀文傑。
賀文傑道:“之前不是你在管麽?”
桑陌對上黃翠花質問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這不是現在該你管了嗎?”
“是這樣的,那邪祟生前是個書生,也是她的夫君。”桑陌說着把黃翠花拉到自己面前,“她想見一面。”
賀文傑聞言倏地愣住,他難以置信的看向黃翠花,半晌才緩緩道:“它是你夫君?!”
黃翠花直言不諱,“對啊,拜過堂禀過天地的。”
此話一出,賀文傑臉上的紅色瞬間褪的幹幹淨淨,甚至變慘白了。
他愣了半晌,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回答道:“可以的,請跟我來。”
三人一同去了天牢。
邪祟被關在一個貼滿符箓的鐵牢内。
它一見着黃翠花,就倏地站了起來,身子不斷撞擊着大鐵籠,想要出來。
符箓滋啦滋啦冒着火星,将它的手灼的焦黑冒煙,可它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固執的不肯停下來。
黃翠花在得到賀文傑的同意後,幾步跑到鐵籠跟前。
“好了,你消停一會兒。”
黃翠花說着将手伸進籠子裏面,與它長滿黑毛的大手交握在一起。
“我當初騙了你,我爹娘沒有被山匪打死,也沒有山匪要将我擄走,我就是想跟你回家而已。”
邪祟聞言點點頭,并輕輕拍了拍黃翠花白皙水蔥般的手。
他原本兇狠的雙眼此刻流着眼淚,“啊啊”說着黃翠花聽不懂的話,它很急切,拼命的用雙手比劃着。
可外面的三個人全都一臉懵。
邪祟急得忽然亮出自己鋒利的爪子。
桑陌和賀文傑吓了一跳,連忙沖過去想要拉走黃翠花。
可那邪祟并沒有傷害她,而是一爪子劃過自己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邪祟張了張嘴,發出了一道嘶啞如石磨般的聲音。
“我,我……錯……了。”他緩緩道。
“我…沒用,保護…不了…你,還想…殺了…你。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