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靖歸府時,疲憊不堪,仿佛一條被榨幹的魚。
看到她這般模樣,木言良心發現,主動協助處理剩餘的公事。
大婚之日,郡王府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郡王府連接的宮門鋪滿紅綢,路邊有侍從分發喜糖,就連街邊的乞兒也能得上許多。
久未露面的阮白雲也親自迎客,臉上洋溢着喜悅。
盡管木言尚未與阮瑜成親,但她已被視爲阮家的一員,一同參與迎客。
阮故也停下手中的事物,迎接賓客。
“張大人到!”
“黃大人到!”
“王大人到!”
阮白雲見到幾位朝廷重臣,連忙上前迎接。
“感謝諸位大人的光臨,裏面請、裏面請。”
與阮白雲同朝爲官數十年,三位大人從未見過她如此開心。
她們心生好奇,深感今日之情景非同尋常。
“恭喜、恭喜,多謝相國相迎。”
三位大人恭敬地回禮。
阮白雲雖已退出朝堂,但她的威望猶存,衆人無不敬畏。
當三人看到木言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忌憚。
對于阮白雲,她們表現出的是尊敬,但在木言面前,這種尊敬被一種忌憚所取代。
木言卻對此不以爲意,輕松自如的打了個歡迎的手勢,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阮靖則仿佛脫胎換骨,一身朱紅色的婚服襯托出完美的身材,潔淨而明朗,卻又不失貴氣。
她在賓客間自如穿梭,展現出與平日截然不同的風采,讓人不得不感歎,這才是真正的她。
“新郎到。”
侍從攙扶着景清玉一步一步走向正堂,一襲繁華的婚服,顯得更清冷出塵。
還在遊刃有餘的阮靖肉眼可見的緊張,眼神緊緊的盯着朝自己走來的心上人。
往事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期盼了幾十年的人,今日終于得償所願。
望着心心念念的女郎,景清玉不由得濕了眼眶,少年期許,今日終得結果。
在接過侍從遞來的紅綢。
那一刻,阮靖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呼吸,手腳似乎失去了應有的擺放方式,僵硬地一步步走向正堂,與自己的愛人共赴人生的重要時刻。
在高堂之上,阮白雲和雲瑾滿懷愛意地注視着他們的孩子,身爲父母,他們深知孩子們一路走來的艱辛。
然而,他們唯一的願望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夠永遠幸福。
二皇女作爲景清玉唯一的親人,真心爲自己唯一的弟弟高興。
随着司儀的高聲呼喊,儀式正式開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最後,司儀宣布:“禮成。”
阮瑜羨慕的看着這場婚禮,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言女郎接親的場景,又想到一些不可描述之事,臉頰不由得印上一層紅暈。
木言眼角帶着笑意,輕輕俯身到小公子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一聽那些不可言說的話,阮瑜羞得作勢要揍不知羞的女郎一頓,但很快又壓制住自己的舉動,悄悄的擡腳狠狠踩下去。
心中暗罵:臭女郎,不知羞。
東甯國婚禮沒有那麽多禮節,婚嫁的哥兒不必進入婚房等待。
“好好好。”
阮白雲連說幾個好字,臉上的笑意更勝,孩子們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了。
“武成王到。”
門童一聲高喊,熱鬧的氛圍瞬間截然而至,阮家高興的神情變得驚訝。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門口出現一個身穿藍色服飾,身材微胖的女漢走進來。
“小侄大婚,本王來遲,該罰該罰。”
女漢臉上帶着可藹可親的笑意,讓人忍不住親近。
見到許多年沒見的老友,阮白雲激動的站起身,連忙迎接上去。
“人來就好,不在乎那麽多禮數。”
往常裏将禮數刻在身上的阮白雲變得随意許多。
阮靖臉上更是難言的激動,上前行禮,“見過武成王。”
武成王拍了拍阮靖的肩膀,忍不住感歎,“多年未見,長成大人了,都娶上夫郎,真好啊。”
“老友,你真是好福氣。”
阮白雲笑着搖搖頭,“都是孩子自己的福氣。”
幾人寒暄好一會兒,周圍的人才反應過來,連忙行禮。
二皇女怔愣了兩秒,帶着恭敬卻不含一絲親近,“見過武成王。”
武成王笑意微妙一頓,在旁人不注意下連忙恢複。
“弘兒長這般大了,都能獨當一面,令我心甚慰。”
二皇女颔首,“多謝武成王誇贊。”
武成王雖然是先帝親封的親王,卻有自己的領地。
衆人其樂融融,仿佛忘了無诏不得入府城這句話。
木言不動聲色的觀察在場的衆人,如果說阮家對待武成王親近,那麽二皇女與武成王明明有着血親關系,爲何卻顯得生疏?
而且二皇女與六皇子看着武成王的眼神帶着一些恐懼。
那些朝臣更是,對武成王有些不一樣的信賴。
若是阮家與武成王關系好,倒是沒什麽可以懷疑的,衆人都是如此,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了。
其中緣由還得細細探查。
武成王看着親厚,但不知爲何木言心底總是生出些厭惡。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一個人産生那麽大的情緒波動。
許久沒有感覺到的頭疼,頃刻間襲遍全身。
木言面色如常,附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住,保持最後的清醒。
阮瑜雖然沒有見過武成王,可不知怎麽想要上去與她說兩句話。
在他剛走了一步時,立刻被身後的木言拉住。
阮瑜爲自己的舉動感覺到有些莫名,緊緊的回握住言女郎的手,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才消失不見。
“想必這位就是當朝太師,太師之名如雷貫耳,真是令本王佩服。”
霎時衆人的目光落在木言身上,武成王面帶笑意的看着年輕的女郎。
眼神卻落到木言和阮瑜兩人的手上。
木言淡然的回答,“本太師才華橫溢,武成王佩服也是應該。”
武成王笑意一滞,随後笑中帶着些寬慰。
“東甯國有太師坐鎮,真是東甯之福。”
木言聽懂其中深意,面色依舊不顯,自傲回答,“自然。”
她曆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是打心眼裏讨厭武成王。
見木言如此不敬武成王,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帶着一些不悅,似乎是責怪她。
“武成王莫怪,太師說話一向如此直爽。”
見氣氛僵持,阮靖立即開口,心中卻是有些疑惑爲何木言對武成王這樣的态度。
木言冷哼一聲,不滿阮靖這般說辭,目光斜視武成王一眼,拉着阮瑜走出郡王府。
見木言如此不給自己面子,阮靖尬笑兩聲,“太師平日就與我不睦,武成王不必見怪。”
武成王毫不在意的說道:“哪裏的話,年輕人總有些傲骨,這是情理之中。”
一路上熱鬧至極,木言卻是感覺芒刺在背,似乎有什麽東西宛如蛇蠍的盯着自己。
直到回到了太師府,那種感覺才消失不見。
“言女郎,你怎麽了。”
阮瑜扶着木言,擔憂的看着她。
木言搖頭輕聲安撫,“我沒事。”
阮瑜卻是不信她。
木言不知道現在的她在小公子眼裏呈現的是面色蒼白,肉眼可見的汗珠落下。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言女郎這副模樣,阮瑜急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我去叫大夫。”
“不必。”
木言緊緊的将小公子抱在懷裏。
遠離武成王之後,頭痛欲裂的症狀慢慢緩解,血管裏沸騰的血液也漸漸平息。
待全身症狀好些,木言輕輕松開小公子。
“小公子,見到武成王時,你有何感覺?”
見言女郎恢複正常,阮瑜懸着的心才慢慢落下,細細的想着方才的情景。
“嗯,當時覺得武成王很好,讓人忍不住親近。”
“小公子以前可見過武成王?”
阮瑜搖搖頭,有些疑惑言女郎爲何會這般問。
“今日是我第一次見武成王。”
木言眉頭微微皺起,這就奇怪了,怎麽會有人對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産生好感?
“言女郎,發生了何事?”
阮瑜有些時候在一些方面也特别敏感,就宛如此刻,他明确的感覺到言女郎特别不喜武成王。
木言理了理小公子有些淩亂的發髻,溫和的語氣中含着嚴肅。
“小公子,答應我一件事,若是見到武成王一定遠離她。”
這還是言女郎第一次這般嚴肅的對他,阮瑜認真點頭,保證道:“我一定離武成王遠遠的。”
木言有預感,因爲武成王的到來,府城一定會在次掀起血雨腥風。
夜裏。
皇宮内,一黑衣人身法詭異,穿梭于皇宮各個角落,似乎在尋找什麽?
黑衣人宛如幽靈一般,皇宮的侍衛根本發現不了她的存在。
禦書房裏,二皇女在專心批閱奏折,仁德帝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就連基本的交流,也變得艱難。
如此不同尋常的症狀,太醫最後得到的結論也隻是中風二字。
但二皇女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今日見了武成王後,她越發心緒不甯,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殿下,太師求見。”
女官前來通報。
聽到太師前來,煩躁已久的内心得到一絲安定。
“宣。”
木言進入禦書房,見到的是一愁不展的二皇女。
“殿下,可是爲今日之事煩悶?”
木言撿起地上的奏折放在案桌上。
景弘苦笑,驚歎木言的敏銳,“還是太師懂我,武成王無诏入府,其中目的不言而喻,衆朝臣卻是無知無覺。”
“殿下不喜武成王?”
景弘失笑,“不怕告知太師,我父君的死,武成王占了一半。”
木言瞬間明了,難怪今日二皇女與六皇子見了武成王會是那樣的神情。
“殿下,武成王此行目的尚不明确,我們沒有把握的證據,不可打草驚蛇。”
仁德帝沉睡,武成王又是先帝親封的親王,其中地位更是在二皇女之上。
若是武成王有心籠絡朝臣,二皇女的地位一定不保。
“太師放心,我心中有數。”
二皇女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允許自己失敗。
禦書房頂傳來輕微的響動聲,木言眼神淩厲的朝房頂看去。
察覺到木言的異樣,景弘連忙問道:“太師,發生了何事?”
“有人夜闖皇宮,不可聲張。”
木言抛下這句話,身形一動,連忙追了上去。
景弘大驚,皇宮守衛森嚴,有人夜闖皇宮竟不被人察覺。
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黑衣人步伐輕盈,察覺到有人跟着自己,又加快了腳步。
木言緊随其後,随手抄起瓦片,砸向前方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砸個正着,身形卻是沒有任何變化,感覺不到疼一般,奮力的朝前跑去。
跑到養心殿房頂時,黑衣人掀起瓦片,正要一躍而下,木言乘此機會抓住她的脖頸高高拎起,狠狠地砸向地面。
動靜聲很快引起侍衛的察覺,紛紛大喊,“抓刺客。”
侍衛将兩人團團圍住,直到看到木言的臉時,才停下腳步。
“你們去看陛下的情況。”
木言立刻吩咐。
侍衛的動作很快,“太師,陛下安然無恙。”
木言松了一口氣,仁德帝現在還不能死,若是現在死了,天下大亂。
黑衣人以詭異的姿勢站起身沖向木言。
木言眼神冷冽,很快就認出了黑衣人,許久未出現的藥人竟然出現在皇宮。
到底是何目的?
景弘趕到時,正看的木言與黑衣人纏鬥,黑衣人次次被打倒,就像是不知道疼痛般又站起。
侍衛看到間隙,長劍穿過黑衣人的肚子。
衆人以爲要看到黑衣人倒地身亡時,隻見黑衣人轉身,緊緊掐住侍衛的脖子,伸手拔出身上的刀刃仍在地上。
木言乘藥人拔刀的功夫,一個閃身救出侍衛。
連忙撿起地上的長刀,幹淨利落的砍下黑衣人的頭顱。
黑衣人瞬間倒地,脖頸間傳來腥臭的氣味,出了血也不是正常紅色的血液,而是濃綠色的液體。
見如此怪異的景象,衆人紛紛後退。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