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她的話不無道理。
阮靖回到府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聖。
此刻,禦書房内的女皇筆走龍蛇,專心緻志地批閱奏折,而阮靖則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仿佛置身于嚴肅的朝堂之上。
這壓抑重的氣氛讓旁邊的女官不禁打了個寒戰,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一個時辰過去,女皇終于擡起頭,面帶仁慈的微笑,“小靖你是何時來的?”
阮靖規規矩矩的磕頭,“臣來了好一會兒,見陛下在忙,不敢叨擾陛下。”
女皇從位置上起來,臉上挂着慈眉善目的笑容,走到阮靖前扶起她。
“快快起來,怎麽三年未見,你還是這般不苟言笑。”
在那雙手快要碰到自己時,阮靖跪着向後退幾步,結結實實的磕在地上,直到額頭發紅她才停止。
“臣有罪,辜負陛下所托,臣萬死難辭其咎。”
聽完着話,女皇的臉色瞬間冰冷,眼神陰狠的盯着阮靖,說出的話卻還是顯得溫和。
“小靖何罪之有,隴城三年是朕委屈了你。”
在阮靖擡起頭時,女皇的臉色又恢複成和藹可親的模樣。
阮靖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高高舉起,語氣堅定,“這三年臣終歸讓陛下失望,求陛下收回虎符。”
她在賭,賭女皇會不會收回虎符,若是她收了表明自己今日定出不了宮牆,反之自己則有信心争上一争。
女皇心思千回百轉,阮靖一直都将虎符視若珍寶,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還重要,這次怎麽舍得放手。
“小靖,你說的是什麽話,這三年若是沒有你鎮守隴城,那府城早就破了,你如今這般不是寒朕的心嗎?”
聽完這句話,阮靖緊閉雙眼,臉上的愧疚顯露無疑。
“臣當年奉旨去查暗處之人,現如今一無所獲,更是無顔持虎符,求陛下收了虎符,不然臣将一輩子寝食難安。”
女皇的臉上盡顯無奈,看着阮靖就像是看自家調皮的小孩子模樣。
“小靖,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你什麽品性我如何不知,查找暗處的人需得徐徐圖之,這麽多年朕都等了,也不在乎在多個三年。
如今正是朝中用人之際,你此次這般作爲是要陷朕于不義。”
阮靖瞬間惶恐,慌張的回答,“臣絕無此意。”
這一瞬她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手足無措的看着女皇,仿佛在祈求她給自己依靠。
女皇歎了一口氣,在此将阮靖扶起,臉上難以言表的激動,“好孩子,百年之後我不在了,東甯國需要你們……”
此話還沒有說完,阮靖又急忙跪了下去,“陛下定當萬壽無疆。”
聽完這話,女皇的臉上笑意更勝,“好好說話怎麽又跪下去,還有真當朕是怪物不成,能活個千萬年,朕隻求在有生之年國泰民安。”
阮靖誠懇的望着她,“陛下所願皆是我所願。”
女皇拉住阮靖的手,朝禦書桌方向走去,女官很有眼色的拿了一根凳子擺好。
“朕那些個女郎,每天想的都是國家大事,無趣得很,好在你回來了,能陪陪朕說說話。”
此刻的女皇宛如和子女唠家常的普通母父。
但阮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她一步步試探自己的忠心,若是自己有一句話說錯,定會惹她懷疑。
“能陪陛下說話,是臣之殊榮。”
女皇大笑,“你啊,是從哪裏學來的花言巧語,想來隴城之行也給了你益處,倒是學會了說話。”
阮靖羞愧得低下頭,“以前是臣不懂事,讓陛下憂心,是臣之過。”
“哎,這是什麽話,人總要經曆年少時的無知,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現在的你,不過是長大了。”
說完她看向阮靖,“聽聞六子去尋你了。”
阮靖霎時臉上漲紅,躲避女皇投來的目光,似乎是用了莫大的勇氣,才堅定的吐出一個字,“是。”
女皇滿意大笑,“你行啊,是什麽時候看上朕的六子的,隐藏的倒是深,連朕都沒有發覺。”
阮靖像是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老實作答,“三年前城牆驚鴻一瞥,臣就已經忘不了六皇子。”
想起當年的事情,女皇語氣落寞,“三年前到底是朕耽誤了你們,”說着她拍了拍阮靖的肩膀,“雖是兒女情長,但你也不能忘了正事。”
阮靖恭敬作答,“臣斷不敢忘。”
她怎麽可能會忘記以前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她都刻在心裏。
女皇滿意點點頭,“行了,你也陪朕許久,趕緊回家去吧,再不回去相國就要來搶人了。”
阮靖恭敬行禮退了出去。
禦書房裏,女皇的臉色冰冷至極,宛如蛇蠍般緊緊盯着禦書房的大門。
“德喜,你說她是真忠心還是假忠心。”
女官腰杆彎得更低,小心翼翼回答,“東隴郡王最是忠心陛下。”
聽完女皇低笑出聲,笑聲中透露着刺骨的冷意。
“德喜,你跟了我許多年,膽子還是這麽小。”
德喜連忙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不敢開口。
女皇嫌棄的瞟了她一眼,“給朕滾出去。”
德喜謹遵聖命,麻溜的從禦書房滾了出去。
出了宮門之後,阮靖就去了一臉惺惺作态的表情,她看着手中的虎符眼神晦暗不明。
這一次她賭對了,女皇還舍不得殺了她,她還要自己替她鏟除障礙。
隻不過這一次又是誰礙了女皇的眼?
今日能成功,還是靠了木言,若不是她從中提點,自己還不知道用魔法打敗魔法這一句話的道理。
面對這等僞善之人,你要比她更僞善、更能演,即使她并不信你,最起碼她從你口中聽到自己想要聽的話,也會酌情片刻。
隻怪她年少時沒有早早的聽到這話,要不然也不會那麽久也毫無辦法。
從今日女皇的種種表情,她更加确信玉哥兒是她故意放出宮的,爲了就是讓自己愛上玉哥兒,然後将自己牢牢掌握在手中。
可惜女皇這輩子踩着兄弟姐妹的屍體上位。
這樣的她更是不配得到這世間最純粹的親情,她那樣的人永遠也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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