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不錯。”
阮靖坐在椅子上手持一柄山水扇盡顯風流,似笑非笑的看着木言。
木言無視她的存在,走到另一旁坐下,喝一口熱茶,開口暗諷,“哪裏比得過郡王。”
從計劃開始實施時,木言就搬到了縣城,老老實實的扮演家道中落,夫郎被山匪迫害的角色。
背着背簍上山也是因爲她要補貼家用。
木言不可否認當擋箭牌的好處就是有人送房。
這不才兩日的功夫街坊鄰居都知道,隔壁剛搬來一戶人家,是個可憐的,夫郎被害,爲了躲避惡賊才不得已搬到縣城避難。
山匪在如何厲害,也不敢直接跑到縣城作亂。
“我可比不上言女郎,隻恨今日我沒有在場,不然定能看到言女郎爐火純青的演技。”
阮靖打趣的意味更勝,她就是想要看木言吃癟的樣子。
木言面色如常,神色淡然的看向想要看好像得東隴郡王,視線落在她手上的扇子。
“悶騷。”
大冬天的裝風流不是悶騷是什麽。
阮靖不服氣的轉了幾圈扇子,“你這般無情,小哥兒看到你都得繞道走。”
說到這她想到什麽,故意打量木言幾眼,“我倒是忘了,言女郎已經是個沒人要的寡人了。”
木言不屑與她争辯,她算是看透了阮靖的本質,别人不好過她心裏就舒坦。
“你将李海放出去就不怕她反水?”
想到阮靖有多大膽,沒想到她這麽大膽。
隻要李海現場上有任何遲疑,将所有事情原委透露給楊縣令,所有謀劃都會滿盤皆輸。
也不知道她是抓住了李海什麽樣的把柄,才讓李海如此乖乖聽話。
阮靖嗤笑一聲,眼裏閃過一絲狠辣,“是人總有軟肋,拿她的命換她女兒的命,她知道如何選擇。”
況且李海敢當場反水,暗處的弓箭手也會讓她當場斃命。
留下後人還是一起死,她當然會做出最适合的選擇。
木言沉默不言心裏卻是驚出一身汗,她再一次認識到這個時代的殘忍。
弱肉強食本來就是世間的生存法則。
“言女郎,你還是心軟了些。”
阮靖意有所指,她當然知道木言想要放過李海的女兒,但斬草不除根,終究會留下後患。
李海本來就是惡貫滿盈,再這樣的教育下,她的女兒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爛掉的根,在怎樣澆灌都是爛的。
木言明白其中的道理,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是世間常理。
她隻是還沒有習慣從一個拿手術刀治病救人的醫生,搖身一變變成一個拿着刀刃不留情面的棋子。
還是阮靖那句話說得對,是人都有軟肋,她不想連累長留村不得不入局,說到底都隻是爲了活着。
而阮靖正好抓住了她的軟肋。
但是木言眼裏流轉異色,她不想甘願就這樣做别人的棋子。
她隻想做她自己,即使不能改變什麽,她也隻是她自己。
阮靖心中驚歎,才呼吸間的時間,言女郎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這般通達透徹的人,倒是不枉費她一番苦心。
“接下來郡王有何打算?”
木言心裏有了計量,她好像知道東隴郡王要把她推向什麽位置了。
阮靖一揮長臂,那手中的扇子猶如流星劃過夜空,撕裂了空氣的束縛,留下一道響亮的尾音。
她的聲音難言的激動,似乎是因爲謀劃許久的棋子終于落下而高興。
“明日起,整個隴城都會傳揚你單人剿匪的英勇,你一舉救下隴城父母官的事迹,木言,你要成爲人人傳頌的英雄,你可高興。”
木言眼中劃過一絲冷意,單人剿匪!
她一人救下遭受山匪侵擾的村民,她一人給了所有人希望,真是諷刺。
東隴郡王謀劃環環相扣,讓人找不到一點差錯。
從明日起她将睡覺都不得安生,她會暴露于高位者的眼裏,她将迎來全所未有的麻煩。
當真是好算計,人的視線有了焦點就會盲點,她将爲東隴郡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阮靖也好悄無聲息的謀劃她的事情。
木言心中還是有些疑慮,“你可保證萬無一失,他們不會有所懷疑?”
阮靖語氣不屑,“言女郎,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死嗎?我是陛下的爪牙,得罪的人不計其數,如今被貶下隴城,不知多少人恨不得食汝之肉、飲汝之血、啖汝之骨。”
阮靖眼中輕視,嘴角挑過一抹譏諷的笑。
“但她們就是不敢殺我,也不敢明裏挑我的骨刺,因爲他們懼怕報複。”
畢竟她當初在府城的行事,給那些人留下不少的陰影。
木言了然,身陷囹圄的棋子卻跳出棋盤,自然是人人所畏懼的存在。
想來東隴郡王來到隴城之後,才是第一次被人當成大英雄,人人歌頌的戰神。
也是第一次感受人間存留的善意,所以她才把隴城打理得井井有條,也許在某個時刻,她也想在這裏安然渡過此生。
可惜命運的齒輪沒有放過她。
說實話木言并不能共情她的遭遇,隻有聽到她不忿的言論時,才會産生一時的感慨。
阮靖不懷好意的看着木言。
“你說,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跳出來與我争鬥,她們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聽完木言隻想罵人,她是有病才會同情這個瘋子,暴露在衆人視野中最危險的是她。
木言皮笑肉不笑,“郡王好算計。”
阮靖笑得得意,特意颔首鞠躬,“多謝誇贊。”
幹!
她手癢了怎麽辦,木言第一次這麽想打架。
阮靖離開後,木言獨自站在院子裏,寒風呼嘯着,刺骨的冷意讓她心頭的思緒翻湧着。
一個月的期限即将到來,她該給小公子怎麽樣的答案。
今後她身邊将會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會丢了性命,這樣的她能保護得了小公子嗎?
還有東隴郡王早知,小公子上次離家出走是去找自己,今日卻是隻字不提,就像從未發生過這件事一般。
這些總總表現,木言想到的隻有一點,阮靖讓自己不該妄想得不到的東西。
一顆棋子就該做好棋子分内的事。
自己口口聲聲說不會受他人擺布,沒想到還是讓人輕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