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靖扶起自小就跟在她身邊的護衛。
“你何錯之有,她這樣的舉動是警告也是威脅,你不是她的對手。”
其實阮靖是真的想多了,木言隻是不想招惹麻煩而已。
也不怪她這麽想,從小便位高權重,自然心思深沉。
“你先下去休息,明早我們去會一會她。”
雖然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但是她終究在暗處,若是真想引蛇出洞,就必須有人的明處與她打配合。
這個人必須能活得夠久、夠機智,最重要的一點這個人必須不屬于任何勢力。
這三年她一直想要找這樣的人,終是一無所獲。
府城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她不能冒險。
東甯國現在看起來國運昌盛、兵強力壯,這些隻是明面上的,其内早就空有其表,腐爛透了。
女皇這盤棋太大了,若是失敗,便會陷入萬劫不複。
看到案桌上的消息。
阮靖眼神堅毅,爲了守護重要的東西,她一定不能輸。
冬日的夜晚寒風瑟瑟,院落裏樹葉聲沙沙作響,少年生生歎息,抵不過一絲憂愁。
半月過去,手中的糖化得差不多,外殼早被糖水侵染,少年依舊格外珍重。
又一聲歎息。
月光挂上梢頭,留下無盡相思。
阮瑜都覺得自己魔怔了,才僅僅見一面,他就如此這般。
如果那位女郎早就娶夫生子,難道他要僅憑一面之緣,如此堕落下去。
好幾日了,他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足不出戶。
這樣的他不是他。
阮瑜眼神堅定,生怕自己反悔似的,一口氣将掌心的幾顆糖,全部剝了塞進嘴裏。
他決定了,明天要去遊湖。
“開閘了……”
今天是個大日子,是村子裏魚塘開閘的日子。
【平魚節】是村民三年前爲了慶祝隴城恢複安甯而設的,意味着去除污穢,來年好運,歲歲平安。
就連剛到長留村的木言也能分一杯羹。
開閘的聲音響起,敲鑼打鼓震耳欲聾,衆人高聲歡呼,好不熱鬧。
每個孩童眉心一點紅,像極了降落人間的福娃娃。
村長腰間系着紅繩,手中拿着紅綢,随着樂聲高歌。
“生人引路,魂歸各處。”
衆人高聲呼喊,“生人引路,魂歸各處。”
聲音波瀾壯闊,綿綿不絕,仿佛穿透靈魂。
短短的幾顆字,勝過千言萬語。
後來木言才知道,平魚節,不止寓意平安喜樂,還是爲了十幾年的戰亂,客死異鄉的英魂而設。
英烈太苦,她們隻能盡一點綿薄之力引英魂歸鄉。
知道了其中緣由,熱鬧的節日,平添了幾分悲涼。
她何其有幸能參加這樣的盛宴。
木言恍如隔世,耳邊似乎浮現英烈的身影,百姓的疾苦,哀嚎遍地,看不清前路。
“言娃子傻站着做啥,快去搶魚啊!”
王獵戶興高采烈,手中的魚簍高高舉起,勢必要搶得幾條大魚。
搶魚不過是節目的第二環,由每家出一位女漢組隊而成。
誰搶的越多,誰就是今年的魚王。
家裏沒有女漢的,就由村長親自分魚。
木言剛來村子,家中又隻有她一人,當仁不讓的上場。
二十幾名女漢紛紛下魚塘,村長一聲令下,場面頓時變得雞飛狗跳。
夫郎,孩童們,高聲爲自家女漢呐喊。
木言憑着自己的眼力,不一會兒就遙遙領先。
其餘女漢卯足力氣,誰也不讓誰。
魚王。
她們勢在必得。
“今年長留村的魚王,木言。”
宣布成爲魚王時,木言竟有與有榮焉之感。
最後一項,篝火宴,每家都出兩道菜,衆人席地而坐,歡聲笑語,道成一片。
此情此景,應當堪比世外桃源。
木言提起自己的戰利品,站在自家魚塘邊,她因爲當選魚王,獲得了全村最大的一條魚。
“魚兒啊魚兒,願你好好活着,護佑一方土地。”
魚兒似是聽懂了她的話,甩着魚尾,濺起一陣水花。
“魚兒,可保佑不了村子裏的人。”
門外來了不速之客。
木言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在擡起頭時眼中一片茫然。
“你是來長留村參加平魚節的外鄉人?”
眼神輕微掃過另一個人時,木言心裏瞬間了然。
那個人正是在暗處觀察了她一天的人。
木言不露聲色,眼神中帶着些許疑惑。
精湛的演技,如果不是一早就猜到了木言的心思,阮靖現在怕是已經被騙了過去。
“的确是來參加平魚節的外鄉人,來得晚了,又不小心迷了路,這才不自覺的走到這裏。”
木言點頭表示理解,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門邊,指着山下的一處地方。
“從這裏下去,若是動作快一些,還能趕上篝火宴,女郎可不要在迷路了。”
說這話時,眼神裏充滿真摯,似乎真的是擔憂她們再次迷路。
阮靖聽出來木言的言外之意,她是真的不想與她有任何糾葛。
她也知道,木言的這一舉動就是在趕她們走。
阮靖揚起笑容,“女郎,不與我們一起下去參加篝火宴。”
試探。
她在試探自己之前的河邊的言行,也在試探自己的态度。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找上别人,除非她另有目的。
木言想不通,自己初來乍到,既不是名門望族,也不是入仕的門生,自己有哪一點值得她利用?
“真是不巧,我剛從篝火宴回來不久,此下撐腸柱腹,再也裝不下其它東西,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木言的意思很明白,她隻想一人吃喝全家不愁,你的局自己完成,我不想惹麻煩。
阮靖依舊滿懷笑意,“如此,我們便不再叨擾,告辭。”
說罷便轉身離去,好似真的隻是走錯了路,來問路的。
木言眼神閃爍,她已經拒絕得那麽幹脆,但願這些人不會在找她。
“郡王,我們不進去,與她好好說道。”
半斤有些不明所以,她們這次來不就是來拉攏人的嗎?
怎麽們都還沒有進就走了。
阮靖扶額,她這個護衛武功倒是高強,但腦子的确不行。
還是她弟弟聰慧,一點就通,根本就不需要她多做解釋。
可惜了人被她留在了府城打探消息。
如果将人帶來,她也不至于連商量的人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