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狐霎時便是一驚。
庫丘林他當然聽說過,凱爾特神話中一個備受争議的十分複雜的英雄。
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爲阿爾斯特而戰,而阿爾斯特,正是此次任務出現的地點。
換句話說,至少目前來看,他們應當是和庫丘林一邊的。
想到這裏,鬼面狐當即給姜律使了個眼色。
後者頓時心領神會,理解了鬼面狐的意圖。
放下手中豎琴,姜律豎起了中指:“什麽庫丘林?老子沒聽說過!”
“诶?”鬼面狐懵了。
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認識自己的庫丘林愣了半響,随後發出詭異的笑聲:“呵呵呵哈哈哈.”
很快,他的身體開始變得畸形怪異,一隻眼凹陷下去,另一隻則異常外凸,緊接着張開血盆大口,嘴咧至達耳根,他的頭也變的異常巨大,帶着怪光,令人毛骨悚然,頭發則是高高矗立起來,硬如豬鬃。
而他的驕傲,讓他從來不懼一切挑戰。
“聽我說,這是誤會,我們也是阿爾斯特人,我們沒有惡意!”
“庫丘林大人!!”
你說你沒懂我的意思爲什麽要回我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啊?
但姜律能發癫,他卻不能發癫,他還是在想辦法彌補,想要解釋這是一場誤會。
“戰神姿态!這就是阿爾斯特至高勇士的戰神姿态!”
所以就是說不打了?
庫丘林也不廢話,将蓋伯爾加矛背在身後,轉身就走。
不過鬼面狐和重炮到的确佩服姜律的心理素質,都到這種地步了,他還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姜律點點頭:“很好,那我就認同你的戰士之魂了!”
“啧,這不就是魂系的慣用套路嗎?一上來就搞個無法戰勝的大BOSS,真是頭疼。”姜律搖搖頭。
“伱說你沒事挑釁他做什麽?”他小聲嘟囔。
姜律聳聳肩:“隻能說我們的配合不是很理想。”
他轉過身來,面對三人。
雖然此前的配合出現了失誤,但這一點他們倆倒是并沒有想錯。
他感覺這不像是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
“啊?”正死死攥着雙手斧的重炮腦子都聽冒煙了。
戰士們爲了防止他們逃跑,或是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特意将他們三人夾在了軍隊的中間。
他們的技能等同于被封印了沒錯,但姜律的慣用技能和物品,那都是神話及神話之上的品質,幾乎全部順利帶進來了,彈不成琴,但是迫不得已地時候是能開門關小黑屋的。
出于此前合作建立的信任,他們便也逐漸被他的樂觀所感染,相信姜律或許有什麽辦法,便也不再去懊惱什麽。
“破綻我是沒看到,我隻看到他在那種狀态下,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重炮表情凝重:“我估計他就是背景提到的,我還無法達到的那種傳奇戰士了。”
“哈哈。”姜律尴尬道:“我以爲你的意思是讓我激怒他,讓他露出破綻呢”
看得出來,庫丘林已經不是第一次變成這樣了,他的這般模樣,在阿爾斯特人的認識中,似乎是一種強大和無敵的象征,充滿了榮耀和崇拜。
可已經陷入了狂亂狀态的庫丘林現在什麽也聽不進去,或者說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理智用來思考了,他現在的眼中隻有姜律。
姜律三人交換了眼神,便也跟了上去。
警惕,不解,詫異,冷漠.
各種各樣的目光包圍了三人,看得鬼面狐和重炮渾身不自在,但姜律卻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甚至叫了兩個看上去挺好說話的戰士幫他扛豎琴。
庫丘林拔出了插入大地的蓋伯爾加矛,直指姜律,有些癫狂地咆哮着:“吟遊詩人呐準備好爲自己的死亡演奏樂章了嗎?”
在他身後的阿爾斯特戰士們激動地歡呼着。
作爲阿爾斯特最強大的勇士,他隻能理解到姜律這是在挑戰他。
“好!你現在就跟我回阿爾斯特,我會爲你找到最好的豎琴老師,等你學會之後,我再親手送你前往彼世!”
再傳奇的戰士,難道還能捱得過自己的分身都捱不過的酷刑麽?
便在姜律把頭腦放空,欣賞着沿途愛爾蘭的景色時,最前方的庫丘林突然停下了腳步,而他一聽下,軍隊整齊的步伐和腳步聲也在瞬間消失,瞧得出來,在他的帶領下,這支軍隊的軍紀十分嚴明。
而鬼面狐也是重新回想起了在對抗靈域中被姜律所支配的恐怖。
于是莫名其妙地,三人便跟着庫丘林的軍隊一起踏上了返回阿爾斯特的歸途。
“你還頭疼上了?”鬼面狐忍不住吐槽:“咱們的任務地點本來就是阿爾斯特,本來好好談,他是有可能成爲我們在阿爾斯特暢通無阻的通行證的,現在好了,沒法收場了。”
重炮和鬼面狐倒也沒有過多地抱怨什麽,畢竟剛剛那種情況,一切都是未知,想要一步不錯地達成現在事後諸葛亮的最理想情況,的确很難。
看着前方庫丘林偉岸的背影,鬼面狐想掐死姜律的心都有了。
“唉,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身後的戰士們下意識退至兩旁,爲他讓出了一條道。
此時,他的戰神姿态已經消失,模樣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一時間,場間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也就是鬼面狐家學淵源,懂的東西多,從隻言片語就能判斷出局勢。
對神明以下的人物和曆史沒有絲毫認識的姜律就不說了,重炮其實也是出生貧苦,全靠雙手一路打拼上來,這些知識對他來說其實也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同樣是将庫丘林當作了敵人,準備拼到底。
姜律面色一沉:“我說了我不會彈琴!如果你一定要挑戰我,讓我爲我的死亡演奏樂章,那就必須先給我找一個豎琴師傅叫我彈琴!”
他看向鬼面狐:“你說你們是阿爾斯特人?”
“你反射弧是不是有點長了”姜律小聲逼逼賴賴。
而鬼面狐則制止了他,一臉認真地對庫丘林道:“是的,我們都是來自阿爾斯特的。”
庫丘林面露懷疑:“阿爾斯特怎麽可能有人沒聽說過我的名字?”
“聽說過,我當然聽說過。”
鬼面狐當即露出友善的笑容:“偉大的光之神魯格和阿爾斯特的黛克泰爾公主的兒子,光之子庫丘林。”
“哦?看來你确實聽說過我。”庫丘林滿意地點點頭。
正在對話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姜律的臉色已經變了。
重炮正巧察覺到了這一點,小聲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姜律有些難以置信地回答道:“這就是凱爾特神話嗎?人和神的孩子竟然能當英雄,如果是在希臘神話裏,這種情況高低得是被歧視,搞不好還要被針對的.”
“希臘這麽惡臭的嗎.”
“主要是他們的主神有點惡臭.”
兩人的竊竊私語聲并沒有被其他人聽見,除了站在他倆中間不得不被迫接受垃圾信息的鬼面狐。
這也讓他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腦子裏的思緒都有些被打亂。
“那爲什麽你的兩個同伴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那個不知死活的吟遊詩人甚至還要向我挑戰?”
面對庫丘林傲慢的質問,鬼面狐耐着性子,編道:“這是因爲我的兩名同伴都對外界的事知之甚少。
這位戰士,從小都在刻苦地磨練戰技,幾乎從不踏出修道院一步。
而另一位,也就是冒犯了您的吟遊詩人,他從小就遊曆四方,了解各地的風土人情,直到最近才返回了故鄉,和我們重逢。”
庫丘林思索着,對重炮緩緩點頭。
對于重炮,他是認可的,因爲他一出手,便是震碎了自己的長矛,雖然是因爲那隻是普通長矛,且是在自己的輕敵之下做到的,但這也足以證明了他的強大。
這樣的強者,在他學藝的神秘之地都是少見的。
對于強者,他一向願意給予尊敬。
并且這還是一個此前從未聽說過的大師級雙斧戰士,如果真的是阿爾斯特人,那麽無疑會是阿爾斯特的一件幸事。
但反觀這個吟遊詩人.
庫丘林皺起眉頭:“遊曆四方的吟遊詩人,卻連自己帶的樂器都不會用麽?”
“呵。”姜律不屑一笑:“難道歌手就不能假唱麽?”
“所以你隻不過是騙子不是嗎?”
“你根本就不懂吟遊詩人!吟遊詩人重要的是給人帶來快樂啊混蛋!”
姜律直接開始吟誦聖經:
“《又不是全假唱》,《是墊音不是假唱》,《太好了下次别和我搶票》,《感受現場氛圍》,《能看到他就夠了》,《我隻知道我當時是真的很快樂就夠了》,《我花錢我願意聽假唱》,《怎麽有人一分錢都沒花還叫的這麽起勁啊》。”
反智言論聽得鬼面狐和重炮都是直皺眉,更别說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庫丘林了。
他當即表示:“我認可你的兩名同伴,他們都在剛才向我展現了他們的實力,但唯獨你,你隻不過是個卑劣的盜竊者,我和你的約戰,不會更改!”
說罷,庫丘林憤怒地轉身,繼續向阿爾斯特走去。
姜律身邊的戰士們,紛紛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而得到了庫丘林認可的鬼面狐和重炮,卻反而得到了優待。
甚至有戰士主動和重炮搭話,想試試他雙手斧的重量。
姜律好像被孤立了
“你”重炮應付完戰士們,有些擔憂地看向被冷落的姜律。
“沒關系。”姜律擺擺手,表現得十分灑脫:“這是我計劃的一部分,有了我作爲對比,相信你們會更容易得到庫丘林的賞識,一切都是爲了任務。”
聞言,鬼面狐有些驚訝,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千言萬語,最後都化作了肢體語言,輕輕地拍了拍姜律的肩膀。
姜寶你何必做到這一步呢,我們是一個team啊!風險應該由我們一起承擔,爲什麽總要一個人扛呢?
鬼面狐甚至忘記了這個所謂的風險其實就是姜律帶來的,一時間,他竟是有些心生愧疚。
而姜律,卻隻是默默注視着庫丘林的背影,回想着他剛剛戰神姿态的模樣,若有所思.
高懸在正上空的烈日幾近落山,最後的赤色霞光染紅了湛藍的天空。
走了半天,軍隊終于回到了阿爾斯特。
阿爾斯特位于愛爾蘭東北方臨海地區,毗鄰大不列颠,兩片大陸隔海相望。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裏的晝夜溫差極大,太陽剛落山,空氣便被冷冽的海風浸染,身上隻穿了騷包白袍的姜律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終于理解爲什麽這裏的戰士都穿毛裘戰甲了,軍大衣确實看着就暖和。
有着庫丘林打頭陣,軍隊一路暢通無阻。
走上阿爾斯特街道,四處都是酒館和鐵匠鋪。
酒館多,是因爲阿爾斯特民風剽悍,且需要烈酒取暖,而鐵匠鋪多,則是因爲此時阿爾斯特正值和西部國家康諾特交戰的時期,對于武器和防具的需求量極大,所以許多作坊都被臨時改建成了鐵匠鋪。
走入城市,庫丘林的軍隊便是解散,各回各家了。
“他們不用回軍營嗎?”鬼面狐好奇地問道。
“他們不是士兵。”庫丘林回答道:“他們都是我的傾慕者,從各個地方來到阿爾斯特投奔我,效忠于我的勇士,是我的追随者,不歸國王管。”
“原來如此。”鬼面狐點點頭。
庫丘林問道:“你們的家在哪裏?”
鬼面狐早有準備:“我們不住在都城,我們是阿爾斯特遠郊一處部落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跟我去酒館喝幾杯吧,然後我再安頓你們。”
庫丘林豪爽地道。
“那當然最好。”鬼面狐點點頭,随後又面露難色地指了指姜律:“可是我的這位同伴他”
庫丘林的臉色冷了下來,但還是說道:“一起去吧。”
看得出來,他對姜律很是不滿,不過卻對鬼面狐和重炮很有好感,畢竟德魯伊和戰士在哪都很吃香,特别是如此強大的德魯伊和戰士。
而對于他的态度,姜律也不是很在意。
因爲他并不急。
吟遊詩人賦予他的能力是不會改變的,隻要學會了彈琴,就不怕沒有翻身的時候。
并且現在還需要大量了解關于詛咒和阿爾斯特的信息,隻要鬼面狐能從他這裏得到需要的東西,自己忍一忍也無所謂。
男人對自己的看法,姜律從來不在乎!
想到這裏,姜律不以爲意地跟在了他們身後,提着豎琴,驕傲地擡着頭。
“前面就是我經常去的酒館了,我.”
庫丘林正對他認可的鬼面狐和重炮介紹着,便突然聽得一道女聲叫道:“瑟坦特!你還知道回來嗎?!”
姜律循聲看去,隻見一雍容華貴的美豔女人正坐在前方酒館外的馬車上,對庫丘林怒目而視。
而看見這女人,庫丘林的表情也是突然不太自然起來。
他哽着脖子,有些羞惱地對女人道:“母親,說了多少次了,我現在不叫瑟坦特,我叫庫丘林!”
“母親?”
鬼面狐和重炮大吃一驚。
如此魁梧的庫丘林,母親身材居然如此嬌小,還如此年輕貌美?
姜律也是雙目一凝。
哦?
我看伯母也是風韻猶存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