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救贖之塔出來之後,姜律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
他意識到目前的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再浪費了。
一百年内冥界之戰就會落幕,新的序幕會被拉開,到時候正是自己奪回大權的最好時機。
如果換算成現實世界的時間,這個期限大概是一個月。
姜律并不知道目前的自己得提升到何種高度才能參與到那種層次的鬥争,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抓住每一分每一秒進入靈域,獲取足夠多的好處。
按照目前的速度來算,三四天的時間從1級升到了12級,除開對抗靈域,一共攻略了四個靈域,其中兩個S級,兩個A級。
但兩個A級靈域一共才升了四級,給的東西也就中規中矩,大頭還都是靠探索靈域主線以外的地圖才獲得的。
考慮到這一點,姜律覺得必須依靠靈域開放世界的特性,每一次盡可能多地探索新區域。
如果從這個角度看,那麽【十日地獄】中他的做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想到這裏,一天内攻略了兩個A級靈域的姜律卻沒有絲毫休息的想法,畢竟在救贖之塔已經休息了足夠長的時間了。
坐在床上,他打開了面闆,打算找一個單人S級靈域進入。
而正猶豫挑選什麽樣的靈域的姜律突然想到了魅力屬性的分支提升,考慮到這也能提供一部分強化,不挑食的他便又暫時退出了靈域池,打開了論壇,想搜索看看有沒有什麽相關的經驗分享帖。
很快,他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雖然每個驅魔人的某項屬性到四十點之後都會解鎖分支提升,但是每個人好像又都不太一樣。
至少看了一圈,他就沒看到跟自己情況類似的驅魔人。
大緻的情況分成兩種。
一種是往物種發展,其中大部分人的分支都是現實中存在的生物,什麽熊的力量虎的力量之類的,少有的也會出現神話生物的分支,有點像山海經的開局一個蛋,然後往各種方向進化。
除此之外,倒是也有正兒八經的職業,醫生到外科醫生/内科醫生,戰士到雇傭軍人/職業殺手,比較稀有的也有,一些能跟神話傳說挂鈎的現實不存在的職業。
但共通點都是,不斷獲得彩蛋之後,就能爲屬性附加上一些基于分支指向方向的特殊效果。
姜律倒是有心找幾個人問一問,但是這種能力驅魔人往往都會保密,即使是發出帖子來炫耀也好,分享經驗也好,全部都是匿名,并且無法私信。
這就導緻了姜律看了等于沒看。
“古神.”姜律思索着,想起伊希娜說過的關于古神的評價。
雖然外表不太好看,但是足夠強大,這就夠了。
于是,姜律挑選靈域時就有了方向。
那就是按照經驗貼中說的,盡量選一些帶有能跟分支挂鈎的元素的靈域。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合适的目标,點擊了确認。
也就在這時,剛剛睡醒了的黃秀娥迷迷糊糊地跳到了姜律的腿上
【靈域名稱:王國星門】
【極北·希柏裏爾】
【太陽每年隻升起一次,極寒的風暴終日盤踞,讓這裏始終與外界隔絕】
【冷酷的貴族和強大的女巫統治着這裏】
【希柏裏爾信仰繁多,人類以及亞人種和諧共存】
【這裏的居民生活十分富足】
【不需要爲生計發愁的人們用浪漫的眼光幻想着宇宙中的神國】
【無法遏制的探索之心,讓他們找到了通往宇宙的道路】
【一顆顆偉大的星球被希柏裏爾人征服,星球上珍貴的礦藏以及資源,被他們一件件帶了回來,讓希柏裏爾更加壯大】
【而這些敢于穿過星空之門,前往未知之地尋找寶藏的人,被稱之爲先驅】
【希柏裏爾人本該将足迹遍布整片宇宙,直到有一天,星空之門壞了】
【本場靈域驅魔人數量:1】
【任務目标:查明星空之門壞掉的原因,解決問題的根源】
【注:時間流逝速率爲1:100(即現實世界1秒爲靈域時間100秒)】
姜律推開山洞外覆蓋着的積雪,不住地搓着凍得發紅的雙手。
“這是刷到哪來了?”
他從山洞探出腦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寒風呼嘯着,龐大的山脈白雪皚皚,霧氣彌漫在眼前,即使是白天,能見度也不過十米。
再回頭,剛才一片漆黑的山洞此時終于能勉強看清其中的情況。
一具裹着厚厚的獸皮,頭上還戴着連着鹿角的絨毛厚帽的僵硬屍體正癱倒在角落。
“這是.”姜律眯起了眼睛:“聖誕老人?”
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同樣是這樣的皮草大衣,除了帽子上沒有鹿角,跟這具屍體的打扮一模一樣。
姜律判斷,應該是自己在出生點刷新時直接原樣複刻了這具屍體的裝束。
想了想,姜律走上前去,将自己和屍體的帽子對調了一下,然後蹲下開始查看屍體身上的物品。
一份地圖,幾塊凍肉幹,一本帶有名字的日記。
這些就是屍體身上所有的東西。
靠着日記,姜律知曉了男人的名字:李。
姜律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聖誕老人!”
他摸了摸現在在自己頭上的鹿角,笃定道:
“你是李小鹿!”
于是,姜律将從在佛羅倫薩時學來悼詞換成了rap,以此緬懷這個死在山洞裏的可憐人。
【終北曆377年】
【太陽即将再次升起,祭司說這次的極晝還是會持續六個月】
【雪山中的生物應當複蘇了,到了該狩獵的時候了】
【這次我一定會帶回足夠的獵物,然後參加先驅的選拔】
這是李的日記的最後一頁。
姜律仔細看了許久,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着兩個字是“插旗”。
“不過星空之門不是壞了嗎?先驅還有什麽用麽?”
他自言自語,感到有些奇怪。
收起凍肉幹和日記,姜律拿着地圖準備找到希柏裏爾的城邦。
就在這時,一聲低吼讓姜律渾身一僵。
太陽升起後,雪山中的生物就會複蘇,難道說
他看向山洞外——一隻金色的貓首蛛身的生物正咬着一隻麋鹿的脖子,虎視眈眈地看着姜律。
這正是跟姜律一起偷渡進入了靈域的黃秀娥。
見姜律望了過來,恢複原身的黃秀娥将麋鹿的屍體扔到了姜律面前,然後開始舔舐毛發。
“這是.給我的?”姜律有些緊張地詢問。
黃秀娥叫了兩聲,貓臉上露出人性化的嫌棄。
姜律搖搖頭:“謝謝我不餓。”
黃秀娥敏銳地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
這個逼.不會沒認出我來吧?
不等她有什麽反應,姜律就流露出一抹追憶之色。
“我家也有一隻和你長得很像的貓貓蟲,如果她還在,應該和伱差不多大了吧?”
黃秀娥:?
我什麽時候死了?
“總之,雖然你也很好看,但是我家裏已經有我的娥娥了,所以不能再收養你了,婉拒了哈。”
姜律說着,當着黃秀娥的面鑽出了山洞,開始低頭比對着地圖往外走去。
山洞外的黃秀娥站在凜冽的寒風中,有種扭頭就走的沖動.
正當姜律研究着路線的時候,已經向相反的方向走出一段距離的黃秀娥越想越氣,便又回頭抄近路追了過來,姜律正要經過一個拐角,險些跟氣喘籲籲的黃秀娥撞了個滿懷。
“诶?又一隻貓貓蟲?”
姜律擡頭,退後兩步,端詳了一會兒:“比剛剛那隻看起來兇一點。”
黃秀娥沒忍住,揮出了利爪,給了他一個大逼兜。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律從雪地裏爬起來,先坐着愣了一會兒,然後摸摸臉,低頭趴在地上翻找起來,終于,他從一塊石頭上找到了自己的半張臉。
他拿起自己的臉,抖了抖上面的雪,然後蓋到了裸露的肌肉上。
治愈BUFF開始發力。
然後他笑了:“果然,我的判斷沒有錯,我就說後面這隻要兇一點,我不愧是世界上最了解貓貓蟲的人。”
變小後趴在他鹿角帽上休憩的黃秀娥繃不住了。
她“嗷”地吼了一嗓子。
姜律的寒毛一下子豎起,左顧右盼。
“不會還沒走吧?”
直到黃秀娥開始像在家裏那樣按照某種軌迹撓他的頭皮,姜律這才注意到頭頂上的家夥,将其抱到了面前。
“诶?娥娥,你怎麽在這裏?”
被姜律高高舉起的黃秀娥無奈地打了個哈欠。
誰知姜律震驚道:“原來你不僅能跟我潤出靈域,還能偷渡進來的啊?卧槽!那我剛剛被揍你怎麽不吱聲兒啊?”
說着他就把黃秀娥放到了地上:“這下就可以找那個逼養的報仇了,雪豹,我們走!”
黃秀娥的眼皮半垂,扭頭就走。
半小時後,在姜律的死纏爛打下,黃秀娥終于用肢體語言告訴了他剛剛那兩隻貓貓蟲都是自己的事實。
然後她就知道了什麽叫人心險惡。
姜律抛開一切自己的問題不談,就盯着她把自己臉扇掉的事情說個不停,直到不堪其擾的黃秀娥承擔起了本該由姜律承擔的責任,後者才閉上了嘴。
無可奈何的黃秀娥用六對附足行走,前肢則托着地圖,挎着個小貓批臉走在雪地裏,而姜律則悠閑地坐在她身上欣賞雪景,嚼着凍肉幹。
當然,姜律還是有點良心的,時不時也會給黃秀娥投喂一下。
就這麽着,一人一貓逐漸從山脈中走了出來,來到了一片巨大的盆地。
姜律遠遠看去,這片盆地四面環山,太陽高高懸挂在盆地的正中心,而在太陽正下方,便是一座現在看起來不過手掌大小的城市,也就是地圖上标注的“希柏裏爾”城邦。
“就這麽小也能叫城邦?”姜律有些詫異,哪怕考慮近大遠小的視角問題,這座城市也有些小得過分了。
身處平地,道路不再崎岖,黃秀娥也不再有所保留,而是撒丫子狂奔起來。
可跑着跑着,姜律發現不對了。
首先出現的第一件怪異的事,便是在黃秀娥的背上,他會不停地往前滑,直到撞到她的後腦勺。
最開始姜律以爲是黃秀娥一跑一停的緣故,但是觀察後他又感覺好像沒有這種問題,直到他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剛剛還不過隻能算高聳的山脈,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高聳入雲。
姜律一愣,然後又看向前方,先前巴掌大的希柏裏爾,這會兒好像稍稍拔高了一些。
黃秀娥就這樣又跑了一段時間,但恐怖的是,以以她之前在對抗靈域中,幾分鍾就能從地圖南跑到地圖北的速度跑了這麽久,山脈都已經遠遠被甩在了身後,姜律還是感覺和希柏裏爾的距離沒有變近多少。
姜律甚至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他們沿着盆地一直跑,便是在一直變小。
等到黃秀娥狂奔了十數個小時,終于精疲力竭地跑到希柏裏爾外圍時,姜律這才發現,這哪是什麽小城,說是遮天蔽日都不爲過。
數百米的城牆伫立在雪原之上,站在牆角左右看去根本看不到頭。
很難想象這樣根本不是人力能夠建造的宏偉建築群究竟是如何出現的。
當初覺得巨大到誇張的極樂城,跟希柏裏爾比起來,有種泡菜人和棉花人站在一起同台競技的巨大到荒誕的反差。
姜律現在很想把李小鹿撅活,然後質問他跑這麽遠打獵是不是腦子有包,但一想到回去又是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他隻好憤恨地放過了他。
城牆上并沒有守衛,姜律讓黃秀娥變小,趴在自己的頭上,然後開始找入口。
等他找到那能通過一艘航母的巨大城門時,發現城門處也沒有守衛。
姜律第一時間懷疑這是座空城,可等他走過近百米厚的城牆後,他才發現,這座城邦非但不是空城,反而繁華到了極點。
姜律能想象到的各種元素都能在這座中古城邦的各個角落找到,甚至還存在着許多他見都沒見過的物品。
他推測,那些略顯怪異的元素恐怕就是希柏裏爾人從其他星球帶回來的東西。
飛龍,獅鹫,獨角獸,各種存在于神話中的生物自由地馳騁在希柏裏爾上空,和人類和諧地共存在這片土地中。
希柏裏爾的外圍是一圈又一圈低矮的房屋,鱗次栉比,以極大的密度擠在一起,中部則是一座又一座高聳的城堡,而最中心,則是一座建造在與數百米的城牆差不多高的高台上的神廟。
神廟的上方,存在一個懸空的圓形黑洞,很顯然,這就是所謂的星門。
無論從什麽角度看去,它都是圓形的,不過由于它的黑色過于深邃,讓姜律判斷不出它到底是個球還是個奇異的鏡子似的傳送門。
更加令姜律驚訝的是,任務背景中提到的亞人,在希柏裏爾内竟然随處可見!
帶有野獸特征,模樣種族各異的亞人,就這麽跟人類走在同一條路上,呼吸着同樣的空氣。
姜律當即被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所吸引
“所以.”擁有兔耳的亞人女執法官質問道:“這就是你在街上掀開女性裙子的原因?”
被铐在審訊桌前的姜律一本正經地回答:“我隻是想通過尾巴看看她到底是獅子還是貓,因爲光看耳朵我看不出來。”
女執法官歎了一口氣。
這才剛輪到她交班,就讓她攤上這麽一個怪人。
本來以爲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騷擾事件,直到把人抓來,她才發現,對方竟然壓根不是希柏裏爾人,更奇怪的是,他還帶了一個連她這種祖上出過先驅的鑽研過古生物學的大學生都沒見過的生物。
在她經過不懈的努力,終于讓姜律認識到,無論他再怎麽裝,也不可能隐瞞他不是希柏裏爾人這個事實後,姜律才承認自己是從外面來的。
姜律本來都已經預見到一場爲了自由的大戰和在此之後的全城追捕即将發生,可誰知兔耳女執法官卻隻是淡淡地點點頭:“看來你隻是個誤入了希柏裏爾的普通人,并沒有什麽威脅。”
“啊這麽草率嗎?”姜律一怔:“要不你再審審?萬一我是個非常惡毒的大壞蛋呢?”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你應該是個好人。”
兔耳執法官聳聳肩:“如果抛開好色和你的罪名不談,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不算差。”
“我哪裏好色了?”姜律不服。
兔耳執法官走到姜律身邊,輕蔑地看看姜律的腿間:“從你進來到現在,你就是這個狀态。”
姜律明白哪裏出了問題,對她說了句“你等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開始冥想。
沒過幾秒,兔耳執法官驚恐地倒退幾步。
姜律睜開眼,淡然道:“很抱歉吓到你,但爲了我的名譽,我必須證明一下。”
兔耳執法官情不自禁地問道:“等我下班後一起喝一杯嗎?”
“我現在是嫌疑人,請你尊重自己的職業。”
“抱歉.”
冷靜下來的兔耳執法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開記錄本:“現在我得做個筆錄。”
“好。”姜律非常配合。
“姓名。”
“姜寶·丁真。”
“很特别的名字,你寵物的種類是?”
“雪豹。”
“雪豹?”兔耳執法官愕然:“外面的雪豹長這樣?”
“哦不是,貓貓蟲。”
“貓貓蟲沒見過的物種。”
“說起來,她現在在哪呢?”
“隔壁房間,貓族的警官正在審訊它。”兔耳執法官笑笑:“畢竟它有一顆可愛的貓頭。”
“專業。”姜律滿意地點點頭。
“你的種族是人族嗎?”
“不是。”
“不是?”
“我是臧族的。”
“又是沒聽說過的種族”兔耳執法官一邊記錄,一邊接着問:“你來自哪裏?”
“粘合國。”
“聯合國?”
“不,不是,粘合國。”姜律特意重音重複:“粘。”
“好的,你是通過什麽方式跨越壁障來到這裏的。”
“穿越。”
“什麽?”
“啊不是。”姜律改口:“我是個探險家,向北方一直走,結果就走到這裏來了。”
“探險家,好的,那麽你探險的目的是?”
“我試圖尋找一種代替電子煙的煙草。”
姜律咳嗽兩聲:“我最近有些咽炎,醫生說我不能再抽電子煙了。”
“煙草的話,希柏裏爾倒是有不少去過外面的煙草商,一會兒你可以去看一看。”
“所以我不用坐牢嗎?”
“不用。”
“那就好。”
“但是你得陪你冒犯的那位女士一晚。”兔耳執法官對姜律解釋道:“這是她要求的處罰。”
姜律生氣地拍桌子:“我特麽就是因爲拒絕這個才被她報警抓來的!”
“那沒辦法,除非有人保釋你。”
“你可以保釋我嗎?”
“你願意等我下班後一起喝一杯嗎?”
“可以。”
“那你現在可以無罪釋放了。”
于是事情得到了圓滿解決。
當兔耳執法官打開隔壁審訊室的大門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的黃秀娥正一臉堅毅地抵抗着魚幹的誘惑,始終什麽也沒有說。
貓耳執法官對兔耳執法官歎了口氣:“它什麽也不說。”
姜律一下就理解了黃秀娥的想法,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吃完不也可以什麽都不說嗎?”
貓耳執法官這才注意到姜律:“诶你怎麽”
“都是誤會。”兔耳執法官解釋道:“他隻是一個來自外面世界的探險家。”
“他是探險家跟他當街騷擾有什麽關系?”
“探險嘛”姜律小熊攤手:“我都被抓來了,還不夠險嗎?”
“這麽個探險是吧?”
“總之,你能幫我值會兒班嗎?”兔耳執法官請求道:“我得帶他去給報案人道歉,這需要一些時間。”
“知道了。”貓耳執法官點點頭:“去吧。”
“謝謝你照顧她。”
姜律對貓耳執法官笑笑,提起黃秀娥頂到頭上,就跟正往身上套着厚厚外套的兔耳執法官往執法局外走去。
重新回到大街上,姜律張開臂膀,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自由的感覺!”
“你從進去到出來還不到半小時。”兔耳執法官搖搖頭。
通過交談,姜律得知,她的名字叫辛西娅,去年剛剛就職于紮爾區的執法局。
一出執法局,姜律便試探性的指着神廟上方的圓形黑洞問道:“那是什麽?”
“星空之門。”辛西娅介紹道:“它每個月開一次,供先驅前往未知之地探索,然後接回上一批前往未知之地的先驅,這是希柏裏爾如今能夠如此繁榮的關鍵。”
“能帶我去看看嗎?”
辛西娅搖搖頭:“這恐怕不行,隻有被選中的先驅才有資格靠近星空之門。”
“原來如此。”
姜律心裏有些失望,不過爲了讓自己的目的性不要這麽明顯,他很好地隐藏起了失落,又問起了其他問題。
看出姜律對周圍一切表現出的濃厚興趣,辛西娅也終于相信,他并非是惡意騷擾,而是真的因爲從來沒見識過如此奇妙的景象,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正當辛西娅同樣對這個來自外界的人感到好奇的時候,姜律突然又問道:“爲什麽他們穿得和我們不一樣?”
辛西娅看去,發現姜律正指着幾個沒有穿着厚重皮草,而是穿着白色長袍的傳教士。
“他們是麋鹿女神伊赫烏蒂的神官。”辛西娅解釋道:“事實上,你頭上戴着的這頂帽子就是麋鹿女神眷從的标志。”
“麋鹿女神,怪不得迷路了,笑死。”
“什麽?”
姜律若無其事地摘掉這頂晦氣的帽子,随手扔到路邊,然後對辛西娅道:“走吧,我現在需要烈酒暖暖身子,也需要你幫助我盡快了解這座城市。”
可辛西娅卻沒有回應姜律的請求,隻是驚訝道:“你就這麽扔了?”
姜律有些奇怪,但還是不以爲然地解釋:“我一開始并不知道這代表着宗教,所以爲了暖和在一具屍體上把它取了下來。”姜律解釋:“這下子既然知道它代表什麽,當然隻能把它摘下來了。”
“可是麋鹿女神的神官就在那邊,如果被他們看到你會受罰的!”辛西娅擔憂地道:“你還是撿起來吧。”
“有這麽嚴重?”姜律也吓了一跳,這才剛從執法廳出來,他可不想再被逮捕。
所以他便打算彎腰撿起麋鹿帽,然後換個地方扔。
但正當剛要彎腰時,一名注意到了姜律剛剛的行爲的神官已經靠近了過來。
“混蛋!把麋鹿帽撿起來。”神官粗魯地對姜律叫嚷着。
姜律眼睛一眯。
他不喜歡這種命令的語氣,更何況對方還說自己是混蛋。
于是他的逆反心理一下就上來了。
牢弟,你在和我作對?
姜律看着神官:“哦,抱歉。”
他撿起了帽子,然後環顧四周,問道:“垃圾桶在哪?”
“什麽垃圾桶?你竟然說麋鹿帽是垃圾?!”
神官大怒,一把抓住了姜律的手:“我懷疑你對麋鹿女神不敬!”
“哈哈。”姜律難以置信地對辛西娅大笑道:“他居然隻是懷疑。”
“呃”辛西娅在風中淩亂,不知所措。
神官隻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跟我走!你需要去神殿接受責罰!”
然而姜律卻絲毫不慌:“但是我現在正急着去接受死刑。”
神官的火氣頓時消失,一臉懵逼:“啊?”
“我是逃犯。”姜律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辛西娅:“我剛剛被這位執法官抓獲,現在要立即執行死刑,不信你問她。”
“這是真的?”神官向辛西娅求證。
面對姜律期待的目光,辛西娅艱難地點點頭,掏出自己的執法官證件,說道:“是的。”
神官頓時明白了一切:“我懂了,你是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然後觸怒我,想趁着我将你帶去接受懲罰的時候想辦法逃脫,你太天真了!”
“哎呀哪有這回事。”姜律緊緊握住神官的手:“把我抓走吧,求求你抓我走!”
“滾蛋!”神官罵道:“老老實實去死吧,人渣!”
說罷,他也不管姜律撿不撿麋鹿帽了,扭頭就走。
姜律對瞠目結舌的辛西娅挑挑眉:“擺平。”
辛西娅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姜律的操作,隻能尴尬地笑着:“你真厲害.”
“走吧,喝酒去。”
與此同時,剛剛找姜律麻煩的神官也回到了另外幾個神官身邊。
當即有人問道:“怎麽着?怎麽沒把他抓回來?”
“真是晦氣。”
他苦笑着:“那混蛋是個死刑犯,他身邊那位女士是執法官,剛剛才抓到他,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想辦法逃跑,真是狡猾。”
“呃我覺得不是這樣。”其中一個留有胡子的金色卷發年輕男人歎了口氣。
“什麽?”
“算了。”
“你真是奇怪。”
幾人搖搖頭,又聊起了其他事。
隻有那個年輕男人遠遠地看着牽起了辛西娅的手的姜律,低聲自言自語道:“哪有死刑犯能這麽着的啊?”
可旋即,他想到了什麽。
“可如果真是死刑犯呢?”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
“我得去看看才行。”
另一邊。
姜律一邊裝模做樣地說一會兒要幫辛西娅看掌紋,一邊到達了一家名爲吉蒂的酒館。
酒館裏人很多,因爲紮爾區算是平民區,所以在這裏喝酒的人大都不是什麽有身份的人,不過雖然這些人的舉止比較粗魯,但也不失豪邁與淳樸,倒顯得酒館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在酒館主人的安排下,兩人坐到了一個靠窗的軟榻上,點了一壺酒館主人推薦的酒。
然後辛西娅便伸出了手,讓姜律替她占蔔。
在此之前的路上,姜律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不住地贊美。
《你的手好小啊》《怎麽比我白這麽多啊》《聽說女孩子的手都很軟》《你身上好香呐》《你手好冰》《你好可愛》《比一下手大小》《你的頭發好香》《你的眼睛好美》
一番超越版本的攻勢下,還未喝酒,辛西娅就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辛西娅畢竟是亞人,和人類還是有些區别,光是姜律注意到的就有耳朵,嫣紅的瞳仁,大腿粗小腿卻十分纖細的腿型以及有微微凸起的手掌等好幾處地方。
輕輕按壓辛西娅的手掌,她就會不由自主地顫抖,就像被按住肉墊的貓咪一樣,有意思極了。
借着看手相的由頭,姜律一直樂此不疲地玩到酒壺被端了上來。
“所以你瞧出什麽來了嗎?”
一口葡萄酒下肚,辛西娅的寒意被驅走不少,臉色一下紅潤起來,甚至脫去了外套,露出裏面緊身的執法官制服。
姜律同樣呡了一口酒,然後才開口道:“你的事業線和生命線還好,但是愛情線比較曲折。”
“哦?”已經微醺的辛西娅眨眨眼:“有什麽說法嗎?”
“人到中年可能會喪偶,一個人帶小孩。”姜律直言不諱。
“呃”辛西娅頓時興緻全無。
姜律話鋒一轉:“不過有破解之法。”
辛西娅又來了興趣:“怎麽破解?”
“不結婚,不生小孩。”
“呃”辛西娅興緻再無。
“不過.”姜律繼續拉扯:“我就是不婚主義,而且也不喜歡小孩。”
辛西娅再度被勾起興趣:“你是說”
“所以我的愛情線也曲折。”
“.”
如果不是姜律給辛西娅的感覺實在太過奇妙,她都想把酒潑在他的臉上,問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但就在這時,姜律卻悄悄問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人一直在看我們?”
“誰?”辛西娅下意識想扭頭。
姜律卻連忙阻止:“别回頭,别讓他發現我們已經注意到他了。”
“噢。”
“我們進來沒多久他就進來了,他好像跟酒館裏很多人都很熟,很多人都跟他打招呼,他加入了一個兩人桌,他們現在一共有三個人,并不算孤單,但他一直在往我們這邊看。”
“呃興許隻是這個方向有什麽引起他興趣的東西呢?”
“不可能,這個方向什麽也沒有,我們旁邊的軟榻都是空的,他隻可能在看我們。”
“興許是”辛西娅想說興許是她的仰慕者,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姜律打斷。
“噓,他過來了。”
也就在話音剛落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便裝的金色卷發年輕神官便來到了兩人身邊。
“打擾一下,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二位與我共飲一杯。”
“啊?爲什麽?”辛西娅不解。
而姜律卻冷笑着:“我看你不是想邀請我們兩人吧?應當隻是我們其中一個吧?”
對方被戳穿了心思,也不惱怒,隻是微笑着問道:“這麽明顯嗎?”
辛西娅一愣,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她當即帶着歉意對其開口,而同一時間,對方也對着姜律開口。
“抱歉,我有男伴了。”
“是的,我想邀請你和我喝一杯。”
兩人的話音同時落下,然後均是互相看了一眼。
辛西娅隻覺得尴尬到腳趾摳地,而對方則面不改色地解釋道:“沒關系,我并不是爲了邀請你。”
于是辛西娅更尴尬了。
而姜律同樣覺得離譜,本來以爲對方是來搭讪辛西娅的,誰知道竟然是沖着自己來的。
這下子他醞釀的情緒一下子散開了。
“不是哥們兒,你們這兒不會是男酮酒館吧?”
“當然不是。”對方搖搖頭,這才解釋道:“或許你剛剛并沒有注意到我,但你應付那位麋鹿女神的神官時,我恰巧就在邊上,我很好奇,你作爲一個死刑犯,是如何能讨得這位優雅的女性的芳心的。”
真相大白,姜律終于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當然不是真的死刑犯,哄騙他的罷了。”姜律沖對方揮揮手:“好了,如果你是爲了這個來的話,那我大概讓你失望了,請不要打擾我們喝酒。”
對方的臉上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可他還是沒有離開,而是繼續搭話:“看起來,你應當不是希柏裏爾人?”
“是啊,我就是從外面來的,那又怎樣?”姜律明顯有些不耐煩。
“那倒沒有,隻是我和我的朋友們都對外面的事情比較好奇,或許你能跟我們說說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姜律聽見這番自來熟的話,翻了個白眼。
我憑什麽給你們講故事啊?我又不是你們媽媽。
爲了把他打發走,姜律故意提出了身爲執法官的辛西娅都幫不了他的要求:“照你這麽說,我還想去看看星空之門呢,你能帶我去麽?”
誰知道對方并沒有知難而退,反倒是神秘一笑:“這個啊,還真不是什麽問題,如果隻是近距離看看,我還真能帶你去,不過如果你想親自進去,那你就得先通過先驅的考核了。”
“诶?”辛西娅一驚:“真的假的?”
姜律吃驚之餘,狐疑地看着對方:“你小子可别騙我。”
“當然不會。”他許諾道,然後又故意大聲問酒館中的其他人:“朋友們,我什麽時候騙過人嗎?”
看得出來,他的人緣極好,立刻便有人大聲道:“奧斯從不騙人!”
“瞧。”
“好吧,信你小子一次。”姜律點點頭,起身将黃秀娥遞給辛西娅,說道:“我去喝兩杯跟他們聊聊就回來。”
“好好吧。”辛西娅隻得無奈地點點頭。
在姜律離開後,她換到了姜律的位置上,這樣就能更好地看清姜律的情況,以便她随時靠着執法官的便利第一時間幫助他解圍。
但辛西娅顯然低估了姜律的交際能力。
姜律本來是一臉淡然地跟奧斯過去喝酒,結果坐下沒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幾個人就哈哈大笑起來,好像莫名其妙就成了哥們兒。
然後又過了一會兒,酒桌上的姜律竟然還占據了主導權,張羅着其他三人玩起了遊戲。
辛西娅十分好奇,便讓酒館主人挪了個位置,坐到了能聽見幾人說話的地方。
姜律的聲音一下就清晰了。
“規則很簡單,大家輪流說一件自己做過的事,如果這件事酒桌上有人沒做過,那麽那個人就要自罰一杯。”
“有趣。”奧斯當即點頭,然後在此基礎上建議道:“不如這樣,爲了防止有人撒謊,我們向星空之門發誓會誠實,這樣一來撒謊的人就會遇到厄運,怎麽樣?”
姜律當然不怕,另外兩人也表示同意。
一旁的辛西娅也來了興趣,認真的聽着。
剛開始一切正常,但聽着聽着,她的表情就逐漸不對勁了,從感興趣到疑惑,從疑惑到震驚,又從震驚變得驚恐
名爲佛博斯的鍾表匠首先說道:“我曾經在街上偷偷脫下過褲子。”
沒人喝酒。
叫做艾格翁的雕刻師是下一個:“我曾經呃,我曾經和我妻子以外的女人發生過關系。”
佛博斯喝了一杯。
“看來得加大些難度。”奧斯笑着道:“我曾經有過一段跨越物種的愛情。”
佛博斯和艾格翁喝了一杯。
奧斯看着姜律,笑容逐漸收斂。
然後輪到了姜律。
“我曾經”姜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和一具腐屍有過一段持續時間爲一晚上的感情。”
佛博斯和艾格翁喝了一杯。
然後姜律看向奧斯的眼神肅然起敬。
遊戲一輪一輪進行着,佛博斯和艾格翁隻要是在姜律和奧斯的回合就一直喝個不停,沒多久就最趴下了。
于是酒桌上隻剩下到現在爲止一口酒都沒喝的姜律和奧斯。
男人的好勝心在此刻到達了頂峰,兩人争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我和神明睡過!”姜律咬牙道。
奧斯沒喝。
然後奧斯還以顔色:“我和厲鬼睡過!”
姜律沒喝。
直到奧斯想到了什麽,将條件限制到了一個極小的範圍。
“你知道有一個國度,他們信仰的神明被稱爲上帝嗎?”
見姜律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奧斯獰笑着道:“我曾經在一個名叫佛羅倫薩的城市上空的雲層裏睡了一個天使!就在教堂正上方!”
姜律松了一口氣,微微一笑。
奧斯一愣,然後氣憤到拍起了桌子:“該死的!真是見鬼了!”
早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