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等什麽，外面空闊，顧二柱帶着兒子孫子的出了正廳來到前院，知明等人已經抱着鞭炮煙花紙筒在等着。
廳裏慢了一步出去的顧寶丫等呀等，可算将收到的紅荷包交給娘親收好幫她放在枕頭下便撒腿就跑。
馬珊也急得很，急着回房将兩個兒子的壓歲錢給放在兒子枕頭下面之時，剛想将塞耳朵的棉花團子遞過去就見小姑子跑了。
周半夏莞爾一笑，伸手接過棉花團子，“你先回東廂房，娘和小鎖成有我陪着，我不急着回房的。”
聽她這麽說，馬珊沒有客氣。
她巴不得挺着大肚子的周半夏不去大門外看熱鬧，接下來不說家家戶戶放鞭炮不要太響，就是自家門口發煙花。
這玩意兒，村子裏誰家舍得買這些貴的東西，好多人見都沒見過，有見過也隻有一兩次，還是元宵節去城裏的時候見着。
如今自家大門口發煙花，一準多的是人跑來看熱鬧，大人還有分寸，小孩多了跑來跑去擠到三丫可咋整。
大門外，此時此刻也正如馬珊所料一般，不知誰發出去的消息，他們家放完一串鞭炮接着就要放煙花。
顧文軒原本還想等子時再放煙花，和媳婦一起迎接新年到來，這會兒人是越聚越多，不好不放煙花了。
鞭炮紙筒擺在地上。
用一根線香點燃引線，火花便嗤嗤地燃燒起來，“唆”的一下震天響，空中開出了一朵朵紅黃交映的煙花。
這時候的煙花還沒後世那麽多花樣，隻升空開花這一種類型，但這單調的花樣，卻還是照亮了每個人臉上的笑容。
将這些來自于趙三爺和王掌櫃所贈的煙花全部放完，足足放了一刻鍾，很是好好的熱鬧了一番。
内院正房前面，劉氏抱着小孫子，身側是老兒媳，一等空着煙花消失，當即催促老兒媳先回西廂房歇會兒。
團圓之夜，不分主仆。
趁着這個空檔，周半夏開始讓除了今晚當值的仆役，其餘人員回莊園或是作坊食堂那邊吃團年飯。
而自願守夜的護衛和今晚當值的仆役一樣，除了安排他們晚間吃食衣物，每人多給五倍的月例銀錢。
不說莊園作坊那邊今晚有多熱鬧，有多少人想過來磕頭請安，也不說老院那邊年夜飯吃着吃着差點又吵起來。
按照風俗，今晚是要守歲的。
放完煙花，村裏并無因夜深寒冷而有所安靜下來，反而多了很多小孩的歡呼聲，小長鎖就想在外面多玩會兒。
被馬珊抱回來的時候，小家夥還又激動又開心的挨個問有瞅見煙花了吧，他覺得自家放的煙花比城裏放的還漂亮了。
有了這麽一個小人兒，一家人在聚在正廳守歲說說笑笑的，時間就好似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到了子時。
嘉和十六年了。
鞭炮聲再響起，要吃更歲交子了。
一碗餃子下肚，渾身暖呼呼的，大年初一要早起拜年，守歲結束，各回各房，舒舒服服的入睡。
這一覺睡得香的，孕婦有優待，周半夏就一覺睡到午後才醒來，不止錯過了朝食，還錯過了午食。
因回房之前她公公婆婆就說了有顧文軒去向族裏長輩拜年，她今早無須出門，醒來之後也不急着起床了。
拜年是很累的一件事，尤其是她如此成“名人”了，去誰家都有人想摸了摸她手，沾沾福氣什麽的。
難得身懷六甲有理由不整個村子的拜年，拜年再是維持人際關系的一個重要手段，開年第一天實在不想折磨自己了。
在炕上賴了好會兒，賴到不得不起來上淨房放水，周半夏這才喊麥冬進來，方知連馬珊今早也不曾去老院拜年。
公公婆婆以一早開門便有打扮讨喜的孩子們上門拜年要招待爲由，說是隻好把兩個兒媳婦留家裏了。
周半夏聽完笑笑，剛想要岔開話題問起顧文軒此時在哪兒，一聲聲的“媳婦兒”便從遠到近地傳來。
“在屋裏，我在南屋裏面。”
盡管心知肚明外面肯定有打簾子的小丫鬟會告之顧文軒她在哪兒，聽到聲音，周半夏還是下意識回道。
把他給慣的！
“媳婦兒，我跟你說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顧文軒大步邁進内室，“保管你聽了會忍都忍不住想大笑！”
我現在看到你這副模樣就想笑了，這是從哪兒回來，鼻子都凍好了，周半夏瞥了眼麥冬示意她快去上姜湯。
一時半會兒不急着梳妝的。
“我早上不是和大哥一起出門拜年麽，你猜我看到什麽了，好家夥，大伯剛帶兒子出門拜年就來了個四腳朝天。
這還不夠喜慶的，大伯娘哇哇叫着沖過去想把大伯拉起來的時候腳下一滑，你猜她一個不小心拽住了誰？
你一準猜都猜不到，她就剛剛好拽住邊上大兒媳，婆媳倆人一下子撲到大伯身上，可把我們大夥看呆了！”
周半夏出現一個畫面，不由笑出聲，笑着笑着，她伸手抓過顧文軒袖子，悄聲問道：“你，嗯哼？”
顧文軒沒有否認。
他媳婦是孝順，大年三十兒的挺着個大肚子都不忘專門跑一趟老院向老人請安，老人還沒說什麽，小輩倒嚣張了。
他顧大郎媳婦算個毛，還敢在他媳婦面前擺架勢說些有的沒的，不給她一點教訓還真當她自己是個體面人了。
還有四郎媳婦，想陰誰，他媳婦懶得跟她們計較還一個個得寸進尺，真當她那個破娘家家财萬貫了！
“會不會被人懷疑？”
“不會。”顧文軒附在媳婦耳邊，伸出右手心，“很小的冰塊，他們三人就是覺得腿上有被什麽東西砸中，地上積雪不薄。
我進去之前有觀察了，雖說初一不掃地，可他們家連淩晨下的雪在大門口外面道上都不推一下就過分了。
剛好又是在拐彎的地方摔倒，當時老爺子還想在大門外拉着我好好唠着給外人看，咱爹娘和大哥都在我邊上。
而中間和兩旁是三叔和老叔他們兩家人，你知道我準頭的，我就趁他怕走慢落在咱爹後面彈了下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