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如她公爹。
要得知田二狗子媳婦進不了莊園才去的她娘家，再得知她爹其實有在家，肯定清楚他爹這點小心思。
周半夏稍作遲疑，顧不上先讓她娘繼續沉思，好好琢磨一二，不得不暫且打斷，叮囑她娘兩句。
“知道的，田二狗子他媳婦來咱們家那會兒，你爹聽門房說她來了，早讓我說他不在家，去哪兒都不知。”
這樣就行。
周半夏心知她娘有些事情即便一時想不明白，但她爹叮囑過的話，她娘是不會傻乎乎的跟外人瞎說大實話。
尤其這種容易被人說閑話的事情，她娘很愛面子，好事一得瑟興許又管不住嘴，但被人說自家不好？
是天真，又不是蠢真。
“娘出門那會兒，你爹還躲屋裏，整得怕了她一個老娘們似的，她一個老娘們還能闖進咱家找你爹！
我都跟你爹說了，我來找你，那老娘們一準跟在我屁股後頭，才不惦記你是不是最聽你爹話，打定主意拽你爹一道來……”
這都能想到？
你太厲害了！
“……你爹還老笑話我來着了，一個老娘們就把他吓着了，嗤，我都不稀得說他……”
爹呀，你被你媳婦鄙視了。
“……姑爺有和你說今兒要啥時辰回來了？今早也沒派人回來給你稍個信？再不回來，天都要黑了。
姑爺不會和大江一道去你叔父哪兒了吧？早知道讓你爹今早進城了，也好瞅瞅大江這回考了啥排名。”
絮絮叨叨的，周半夏一時都不知要該回哪個問題，隻好靜等她娘說完停下來，給了一個你姑爺天黑前肯定到家的答案。
畢竟按照她公公婆婆的意思，最起碼這邊祭竈神還要軒子在場，他肯定會趕在天黑之前到家參與祭竈儀式。
“這樣子就好，不知姑爺這回考了啥排名，又頭名的話是不是還要上衙門領米銀，趕上衙門封印嗎？”
“能的。這回很有可能連縣衙都不用去，縣衙那邊差不多昨日就把給學子們的獎賞提前交給縣谕大人。
隻是還要當着學政大人派來的那位在場，縣尊大人上縣學說兩句話把獎賞發放下去，縣學那邊才開始休假。”
“是怕誰領錯了？”
“差不多吧，主要還是走個流程，讓學政大人派來的那位代表學政大人見見這邊縣學今歲新出爐的前三甲。
加上明年不是鄉試年嘛，期間也好說說學政大人是如何如何關心學子的，打聽打聽誰會在來年秋闱下場。”
“你倒知道不少。”李氏哈哈大笑，“娘咋就沒把你生出帶把的，你要是小子，不定也是小三元呢。”
“那是，跑太快了，掉了，成閨女了。我要是小子，小三元算啥，妥妥的六元及第，青史留名了。”
李氏笑倒，“不害臊了，我和你爹就沒有讀書的腦子，大江算是好的了，不是還不上姑爺。”
周半夏挑眉，“不是說咱們家就數我最機靈？”
“哪呀，全家就你缺心眼兒。你大姐婆婆昨晚一準睡着都笑醒了，誰家妹子像你一樣，不拿銀子當回事。”
“沒有多少銀子——”
“娘說的是銀子？你大姐昨兒個回去，你是不是又整了大包小包的讓她帶回去，你不要花銀子？”
“還當真沒怎麽花銀子，近來回禮不是老多了，我讓大姐帶回去的不是什麽貴重物品，就一些吃的穿的。
怎麽說，我都是當小姨的人了，就這麽一個大姐，大姐夫還一心幫我，我哪能少得了兩個外甥過年新衣。”
“不瞅你給他們兩口子多少好東西，你大姐夫能不幫你？幫你就是幫他自個，就你性子，他還怕你虧待他兩口子。”
“不能這麽說，娘，姑爺不是兒子，隻要大姐夫敬重你和我爹，和我大姐好好過日子，他就是個好的。
咱們家呢，照大江這個讀書勢頭來看，他日後是不大可能還留在村子裏，有也是你和我爹陪他一起出去。
就是小河，他要不長歪了，也是個讀書的料，咱們這個村也留不住他，到那個時候，你舍得把我扔下跟兒子走？
兒媳再好，還能好過閨女？等大江和叔父一樣不當官回村裏住了，你算算你和我爹要多大年紀了。
大姐呢，嘴壞心不壞，又惦記娘家，他們兩口子和和美美的，能多個孝順你們的姑爺在邊上，我還求什麽。
我這輩子的心願不多，其中一個就是想幫我爹找回當年被嗤笑的場子，讓那些人看看我爹的閨女是不比兒子差。”
李氏心知她家三丫說的是當年她連生三女，孩子爹不光被家裏人看不起，連族裏有些人也說孩子爹把閨女當成寶。
孩子爹每回一聽到這些話，他都惱得說他的閨女不比誰家兒子差，被笑話了，到如今她家三丫還記在心裏呢。
“你們幾個啊，連你最好說話了，還是随了你們老子，說不記仇都是睜眼說瞎話，心眼要小起來比針尖沒大多少。”
“那不能，怎麽的比針尖要大多了。我可是人人誇的好性子，又賢惠又大氣，你要說我記仇，誰信？”
母女倆人閑聊着，麥冬回來的速度比她們母女猜想的還早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聽到麥冬回來了。
李氏這時終于想起自家今天還要祭竈年，不等麥冬進來行禮，她便讓麥冬快說，聽完還要趕回去的。
“回太太，奴婢去的時候，田家那位太太還在東面道上的門房，她倒是不敢作妖，隻是賴着不走。
我家少奶奶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奴婢隻好請她離開，讓他們往後誰找我家少奶奶記住事先遞帖子。
這才是上門的規矩，不然來一位拐着彎兒的親戚要見我家少奶奶，我家少奶奶都要一一親自招待，誰遭得住。
再則，他們田家和他們田家姑奶奶之間的舊賬，找我家少奶奶當晚輩的作主，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我讓她還是少找我家少奶奶爲妙，等我家少爺動怒，親戚都沒得做了，那位聽了，無話可說，可算離開了。”
有這麽好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