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陣陣。
越聊越起勁。
在這邊用過午飯，有幾位小姑娘們一起唠着，靠着也是休息，周半夏也不想回前面院子午休了。
在時而開始、時而停止的琴蕭聲中，東聊一句西說一句，看似漫不着邊，五個人聊得很開心了。
不知不覺中還是有丫鬟來通報外院正熱鬧着，周半夏才知時間不早了。
無須看更香，或是沙漏，看窗外天色便可知此時差不多到了下午三四點鍾，也就是到了申時。
今天這天氣要不是晴朗，換成往日陰沉沉的醞釀着下雪，到申時三刻，必會天色早已黯淡下來。
“……半個時辰前幾位少爺拉回一車的獵物，連豆腐坊那邊也送來了豆制品，外院差不多忙好了。”
“走，入鄉随俗。我們不去外院，就在穿堂那兒，無妨。”
周半夏聽說她婆婆和馬珊問她們可要去熱鬧一二，當即拍闆決定開始出發，隻是蘭姨她們三人呢？
早出去了？
果然。
她們三位早已去正院，還上暖棚那裏采摘了不少韭菜小黃瓜去的正院。
韭菜也罷，割一茬，很快又長出一茬，倒是可憐的小黃瓜，每回不等它們長大一丢丢便遭毒手了。
要不是她是孕婦，别說嘗一嘗，估計連黃瓜味都聞不到了，不知一個個的怎麽就盯上暖棚不放了。
接連兩天，好生熱鬧了一番。
這期間，周半夏既無幫大江作弊争取什麽印象分，也不曾提起有關親事的話題。
在她看來真正聰慧的小夥子小姑娘，在定親之前是不會輕易傾心于誰的，免得親事不成，害人害己。
他們隻會等到定親以後，或是成親了，才會和另一半好好培養感情，即使培養不出感情，也會給予對方應有的尊重。
倒是臨别時，她将搭建暖棚所需的材料、步驟，以及注意事項等等整理成冊的本子，還有儲存瓜果的幾個土法子，贈送出去了。
有不解？
問大江。
算是給了他們一個變相接觸了解的機會，至于有沒有緣分，大江要不中意，她叔父都不可能押着大江點頭。
送走嬌客，即将是臘月二十三，是傳統的小年兒，當天今天老百姓有三件大事要忙。
掃屋、祭祖、祭竈神。
周半夏開始就小年兒這一天工作安排下去，除了必要崗位還需上工享受雙倍福利，作坊員工也休息一天。
這一天，家裏家外就洋溢着滿滿的節日氣氛。
婆子丫鬟一大早起來便忙着掃竈掃塵，連作坊家屬院那邊下人都忙着在自己屋裏打掃，洗衣服，掃塵土，掃蜘蛛網什麽的。
莊園這邊房屋和家具雖說全新的，并不需要如何打掃，即便如此，擦擦門窗桌椅，清洗床帳被褥也是不小的工程。
一時之間，頗有些忙得不可開交之意。
當然，掃屋于她一個孕婦無關。
她是連村子裏的宅院都不用去，一大早她婆婆安排好家裏的活兒，便和她公爹帶家小的去了村裏。
這一天，除了縣學要放假以外，衙門也要封印了。
值得一提的是，衙門封印并非不辦公事，而是事先預備了空白印片若幹份，以備封印期間所需急用。
但不包括辦理房契過戶，因此雖然派麥黃帶銀票出門打聽沿途可有莊子出售，也隻是以打聽爲主。
好事多磨。
若是運氣好到回程途中有可以臨時成交的莊子，還要等明年正月方能上縣衙過了紅契。
也是這一天，各個鋪子夥計也開始要紛紛外出讨債了。
自然，躲債的有不少，隻有到大年三十兒接神的時候不會再有人上門讨舊債，又是一場智商博弈。
即使這幾天沒有要到賬也不會再繼續讨要，沒有在大年三十兒再上門讨債的說法，怎麽的要讓人吃上一頓過年的餃子。
周半夏原以爲什麽舊債糾紛都與她無關，她不找人要回借出的銀子已經很不錯，卻不曾想還有人找上門。
“田二狗子他媳婦？”
“可不就是她。”李氏撇嘴，“她還一再讓我跟你說一聲，說姑爺大伯父欠他們家銀子不還，家裏揭不開鍋。”
這是見她公公婆婆忙着在村裏準備天黑祭竈王爺，她男人也要到傍晚才能到家，見她一個弱女子好欺負了？
不，是欺負她親娘來了！
臭不要臉的，居然打主意打到她親娘身上，把她親娘扯進來！
周半夏真惱了。
“麥冬，帶幾個人去讓她給我滾蛋！”
“不用找你公公婆婆說一聲？你爹讓我來和你說一聲，這事兒，他不好找你公爹，讓你不要惱火。”
是不是說遲了？麥冬擔憂地瞅着她家姑娘。
“去吧。趕在老爺太太回來之前，你帶人去路口，即使鬧大，還是要言明什麽香的臭的少拉扯上我和二少爺父母！”
李氏吓到，“三丫呀，田家還是姑爺他奶娘家，你和他們撕破臉不好，還是娘和你爹去——”
“打住！”周半夏蹙眉舉右手，“你和我爹趕人不占理，還是我來更合适，免得一個個還以爲我沒脾氣。
我的銀子是撿來的，還是欠她們田家了？我是嫁進顧家，不是嫁進她們田家，她們娘家于我何幹？”
見閨女當真惱了，李氏可不敢再去攔住屈膝行禮要離開的麥冬，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該先找你婆婆的。”
周半夏懶得去分辨到底是想她先去婆婆，還是她娘後悔沒有進來之前先去找她婆婆，倒是！
“你來之前，我爹是不是沒讓你先去找我婆婆，直接來找的我？”
這娘，還點頭了！
周半夏哭笑不得地笑出了聲，“你自個琢磨琢磨，我爹爲何這回突然不擔心我氣着，連攔都不攔一下？”
“啊？”
慢慢想吧，我的娘。
我爹啊，在得知顧大郎還在歲考期間找上他姑爺，他是不想再忍他們顧家大房什麽事情都和他閨女扯上了。
田二狗子家的這一來，正好被我爹逮着機會。
不殺雞儆猴，我爹也想我借田二狗子媳婦這次到來，徹底和他們顧家大房疏遠，包括你姑爺那位親祖母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