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姐兒?
看不出來啊,玩藥的小姑娘居然還有這一手。
就連姐兒尖下巴是怎麽練出來的,硬是沒有把下颌吹圓潤了。
周半夏暗樂不已,倒是想起小姑娘們這邊沒有琴,便讓麥冬回去将她那一把叔父所贈的古琴給送過來。
她如今就有三把好琴,其中就以她叔父所贈的最好,她近兩月來閑着沒事了就愛時常撥一波這把琴。
雖說每一個人對于琴弦的調整方式是不一樣的,但不是多難,一把好琴的音質不是普通的能不可等量齊觀。
周半夏很樂意讓三位小姑娘撥一波這把好琴,至于她們會不會彈琴,能吹箫吹的還可以,豈會沒有玩過琴。
最起碼,連姐兒和慧姐兒肯定會,尤其是慧姐兒,齊府不可能少了女先生,有區别的無非是擅長與否。
隻可惜的是,箫聲突然停了,許是守門的婆子進去通報了,反而到是把三位小姑娘給迎出來了。
“夏姐姐~”
邁進院門,周半夏就見三位長得花兒一般的小姑娘甜甜地叫着她,腳步輕盈相迎而來,端的是靈動可愛。
哦,不,還有一位小小個的小天使,她甜美可愛的小姑子,小寶丫不知何時幫她來陪伴客人了。
一衆人進了明廳。
周半夏應約和小姑娘們進了暖閣,還可見着靠窗的書案上沾墨的毛筆擱置在筆架山上或是筆洗裏面。
自然,和案上已經擺放不了,而放置在一旁桌上好晾墨汁的宣紙一樣,邊上少不了還擺着箫管。
再有榻上的坑幾還擺着針線笸籮,散放着的或是完工,或是半成品的頭花,顯然小姑娘們玩的節目還不少了。
周半夏就近拿起頭花,便贊不絕口,自然也不忘誇誇宣紙上的冬日雪景圖,以及之前耳聞的箫聲不凡。
四個小姑娘,包括小寶丫在内,一下子羞紅了臉,卻還是個個意氣風發的自評哪哪兒還有缺點的。
像穩婆家的雙蓮姑娘就指着其中一朵頭花,自評配色還需要改進,邊上三位小姑娘不待她開口便捧上了。
就連慧姐兒不是很滿意她的潑墨圖,小寶丫居然也能找着中途指點她而造成有兩團墨團落筆慢了。
更甚者,連姐兒還不打自招地道出,她的琴箫雖是從年幼時父母所教,但多年下來還是不足一提。
這一下子無須詢問都能知哪些是哪位的傑作了,可把周半夏樂壞了。
最大的不過十四歲,在外再如何裝成熟,到底還是孩子,還是嬌養大的孩子。
“夏姐姐,你别關顧着笑啊,我早聽說你精通琴棋書畫,尤其其中的書畫乃爲一絕,快幫慧姐兒看看。”
顧寶丫使勁眨了兩下眼睛:二嫂,她們這個“聽說”可不是從我這兒聽說的,不然就不是你書畫乃爲一絕。
周半夏盯着四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由失笑搖頭,“誇大了,算不上精通,頂多略知皮毛。”
“你就别謙虛了,我都知道不單這兒的廳裏,還有哪些字畫出自你手了。”林連翹不敢推周半夏往前走。
再急,她也不敢推啊,身懷六甲不是鬧着玩的。
好在夏姐姐很好說話,不用她推,夏姐姐已經向前走去。
周半夏停下腳步,很認真地看了看桌上的冬日雪景圖,擡頭便是一臉的贊賞,朝慧姐兒一笑。
“濃墨淡筆,筆觸細膩,意境悠遠,你很有天賦。
和我不一樣,我是苦練出來,少了你這份獨有的靈氣。
在字畫一道上,你要再勤練,堅持下去,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看這畫兒,教你的夫子可是蜀地人士?”
前面誇贊她的話,齊文慧聽了還不足以驚訝,但周半夏能看出教導她書畫的女先生奶是蜀地人士就不一樣了。
“山。”周半夏手指點了一下畫面,笑道,“高府女先生來來去去不少,每位女先生的字畫風格不一。
加上繡活不是要畫花樣子嘛,爲了提高繡藝,我有專門研究過南北兩地繡藝,多少也關注過南北畫派。”
齊文慧豁然大悟,心想這也很了不得了。
不怪父親說等她見過夏姐姐便可知何謂身似藤蘿,心似松柏。
是了。
夏姐姐幼年多舛,但凡認命,可能就遇不上周姑母,遇上也未必能得周姑母賞識收爲親傳弟子。
隻有内心松柏一般堅毅不屈,于傲雪淩寒中挺直。
好似“苦練”二字,道盡了艱辛,分得始終。
這才有了眼前看着淺淺笑意,能令她心有浮躁也皆數散去的夏姐姐。
“是來自巴蜀的江夫人,我不知你有沒有認不認識她。
她如今在京城也有和高府聘請的女先生還來往的。”
周半夏一聽便知是哪位了,高老夫人之前回京定居的時候就帶走了兩位女先生,其中一位娘家就姓江。
而這位被齊府聘請過去的江夫人,她應該是以夫姓自稱的那位。
那位也是可憐人,比她師父還可憐。
情深不壽。
青梅竹馬長大的戀人,好不容易結成良緣,其夫還中了二榜進山的,随夫趕赴異地就任期間,卻招來了橫禍。
更不幸的是,最後傷心過度,連腹中的胎兒也沒有保住。
據說還出家了,不曾想這位巴蜀才女居然被齊府聘請去當女先生了。
不提這樁不愉快的事情,周半夏便岔開了話題,問起她們齊府如今都有哪些女先生,平日裏是不是很嚴厲。
林連翹就愛聽這些話題,生怕齊文慧不知她幸災樂禍的在邊上起哄了,讓齊文慧好好給她講講手心是不是又挨戒尺之痛了。
齊文慧怒瞪沒有姐妹情義的林連翹,不依了,當即先揭短,揭小姐妹幾年之前還背醫書背哭了,鬧着要離家出走。
這下子,連林連翹想起之前年幼糗事也是哈哈大笑不已,不等大夥笑聲停止,她還主動說起了她自己的黑曆史。
這個小姑娘性情不是一般的好,周半夏暗贊。
世間少見的爽朗,委實難得,林大夫兩口子很會教女,不知兒子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