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妞的夫家就在前面李家村,哪遠了,偏偏,還不得不說這親家挑得好。
泥瓦根是誰?
整個河西周家,能讓三丫當嫡親叔伯走人情,就一個周秀才家的獨根苗,還有就是這個泥瓦根了。
就老三兩口子的腦子能想到把三妞許給泥瓦根兒子,隻怕又是老二心疼老三,給三妞挑的人家……
顧大姑反應不慢,拍腿而笑:“一準是二弟先相中了人家兒子!這個好,閨女嫁出去都在眼皮底下。
說難聽點,五郎媳婦就是把五郎心都攏過來了,有這麽兩個小姑子挨着住,她都不敢給三弟臉色看。
再好不過了,就是跟人打架,族裏不出人,泥瓦根有那麽多師兄弟徒弟,吆喝一聲,咱們家都輸不了。”
你們不愧是雙胞胎姐弟,說出口的話都一模一樣!劉氏失笑搖頭,“倒不是你二弟先相中人家孩子。
主要是他家兒子親事老吃香了,找姑爺又不像找兒媳,兒媳是娶進門的,閨女要嫁出去又不一樣。
人家不主動提結親,上趕着把閨女許給人家,總擔心閨女嫁過去會輸了一頭,你二弟再中意都不會開口。
是大丫覺得三妞長相不錯,性子好,幹活又利索,幹啥便宜外人,去找的她長根嬸,問她嬸子中不中意。
她長根嬸一聽樂了,問了二兒子中不中意,就讓她當家的先來套套你二弟口風,畢竟三妞親事也很吃香。
你二弟本來就看好他們家,又聽孩子中意三丫,等人一走,連一宿都等不了,連夜跑去找三弟商量了。
所以我才問大姐夫侄子個頭、長相,還有爲人處事咋樣,要不是赢過這一家太多,隻怕三弟妹就不想反口。”
顧大姑聽懂了。
這門親事其實兩家已經在私底下談妥,就等男方請了媒人上門提親,有反口毀約也就三弟妹一個人了。
也就是說,她最好還是不要在三弟妹前面提起今日來意,免得三弟妹犯糊塗,好好的親事泡湯還得罪人。
對于劉氏這個二弟妹繞着彎兒的提醒,她倒不奇怪,幾個嫂子弟媳裏面要論做人做事說到做到也就這個弟媳了。
換成那幾個,隻要還沒有收下彩禮,她們才不管先口頭答應誰了,反口會不會被人笑話記恨結怨。
“那我就不跟三弟他們兩口子提起我家孩子二嬸也相中他們家三妞了,你當我今兒沒說好了,免得節外生枝。
就是孩子二嬸那邊,我回去也會說到家還沒來得及提起,就聽二弟說三弟已經相好人家,我就沒說了。
這樣一來,幾家遇上都不會尴尬。”說着,顧大姑側頭,“娘,這事兒就咱們娘仨知道,你别露口風啊。”
顧老太氣笑,“要不要找根針讓親手把你老娘嘴給縫上了?唉,連三妞也找好了,二妞都不知咋整。”
不是說不管了?顧大姑立馬轉頭看向對面盤腿而坐的劉氏,“除了這樁事,還有一事兒,你要走人情了。”
“是啥喜事兒?”
“你大姐夫他爹明年七十大壽,日子都訂好了,就正月十一那天,我怕回頭又給忘了,先跟你說一聲。
那天要能來,一家人都來啊。當然,那天孩子要是走不開,你和二弟兩口子要來的,再忙都要騰出來。”
“好,如今還不知哪天會不會有啥客人上門一時走不開,但我兩口子肯定會趕到。還有啥吩咐沒有?”
顧大姑哈哈直笑,還吩咐了:“多了。今年的年禮要過了臘八,再讓你大外甥兩口子送過來。
年前我還要回村住些時日,回娘家是回不了了,就是明年正月回來拜年,這會兒也說不好來不來得了。
我公爹前兩天出門摔了一跤,别急,等聽我說完。要把胳膊腿摔斷了,壓根瞞不了二郎,就是把腰給扭到了。
藥酒擦擦就好了,就是歲數大了,我們不敢讓他起來,想他在炕上多養幾天,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
要連爬都爬不起來,我還能安心坐着?隻不過我婆婆昨兒凍着了,我再不回去伺候着他們二老說不過去了。
不管咋說,你姐夫是大兒子,老人是跟我們過日子的。這個時候再忙,不回村照顧,還啥時孝順老人。
這也是爲啥要明年正月十一辦七十大壽的緣故,你姐夫他兄弟姐妹幾個就想給他們爹去去晦氣。”
劉氏點了點頭,以示知曉,她也不說自己兩口子明天肯定還要去一趟大姑子夫家村子,不去也說不過去。
畢竟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又是一回事,不能大姑子說老人摔的不嚴重就不當一回事,禮數必須要盡到的。
“還有呢,起先人多,當着大夥的面,不好跟三丫提起她讓我兩口子今年賺了不少,可算過了個富裕年。
這會兒呢,我也不去找三丫叨叨了,就是她大表嫂回頭給她孩子虎頭帽啥的,讓她别瞎客氣隻管收下就是了。”
劉氏不由笑了。
“樂啥!記住啊,再回禮回了一大堆,我找你算賬!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眼見顧大姑立馬下炕,劉氏連忙松開盤着腿,“急啥,家裏又不是沒有馬車,半夜都能送你回去——”
“不是怕天黑回不去,家裏頭要張羅的事兒多着了,接下來還要回村住些時日,不早點跟孩子交代清楚不行。
要不我咋說你有福氣,我家這倆兒媳跟你家兩個壓根沒得比,打量我不知她們一個比一個怕吃虧似的。”
“不應該啊,不是他們兩兄弟商量好了,小的兩口子先給你搭把手,大的兩口子來這邊集市支起肉攤了?
連還沒成親的都忙着收豬,分得清清楚楚,進賬多少都歸公,又有賬目在,這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誰知道,我也覺得我兩口子挺明理,許是連兒子也怕我兩口子嘴上說着一套,私底下又偏心誰呗。”
“算了,不聾不瞎,不配當家,等最小的成親了,你兩口子學我和你二弟一樣好了,不分家也能分産讓他們各自過他們的小日子,等他們自己當家作主就知道我們當父母有多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