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顧文軒喊着娘你還不快進來,你老兒媳不聽話了,劉氏失笑搖頭的隻好在周墨蘭陪同之下上台階邁進廳。
有打簾子的丫鬟撩起棉簾子,進入便能聞到一陣果香,随之而來的還有甜甜的老兒媳笑容,劉氏不由笑了。
伸手握住周半夏的手。
還好,夠暖和。
見老兒媳拉她進内室,劉氏也沒推辭,廳裏到底不如内室暖和,也無可以随意能讓老兒媳半躺着的軟塌。
在擺設這一方面上,不止她家三丫,她家六郎也是相當講究,正廳是正廳,書房是書房,内室又是内室。
正廳要擺上四方桌,八角桌都不行,配齊待客之用的靠背椅,長凳或是繡凳不可出現,更别說擺上榻。
内室就随意了,怎麽舒服怎麽來,和莊園那邊一樣的暖閣地面就鋪了木闆,鋪了毛絨絨的彩毯子。
這邊院子如此,正院和他們哥嫂的院子也是如此,她大孫子今兒就在正院暖閣樂得在地裏打滾了。
連老閨女也玩得不想上街了,屋裏待了去後院,又轉到花廳要畫畫了,還跟她嘀咕想多住幾天。
把她樂得又一不小心地忘了提醒老閨女,這才哪兒到哪兒,她二哥二嫂把莊園那邊整得才叫那個好的。
别的不說,她二哥二嫂光給幼妹住的院子,砸下去的銀兩,隻怕趙三爺見了都不敢開口爲幼嫡子求娶。
她家六郎和三丫也就正經到了外院,整了一個啥啥叫低調的奢華,到内院,小兩口就開始任性了。
拉都拉不住的,怎麽舒服怎麽來,連二郎和虎妞入住的院子都給整上了孩子能爬能玩的場所。
要不是怕孩子小不知深淺,三丫還想挨着後罩房整個藥園子,以便她大哥種些藥材當雅趣。
莊園那邊銀子花的啊,小兩口即使老打着馬虎眼避開,其實早已超過三千兩銀,還當她看不出來。
賺的快,花的也夠快。
“娘,快嘗一口。”周半夏待劉氏入座,當即雙手端起果盤到劉氏眼皮底下,“這西瓜和奈果老甜了。”
好不容易囤些新鮮果子,哪能跟有雙身子的兒媳搶吃。
劉氏好笑點頭的接過果盤,“娘嘗過了,忘了正院那邊也有。”
忘不了。
可她公公婆婆和世上的好父母一樣,有點好東西都舍不得吃,還是會留着讓着孩子的先吃了。
“你們小兩口這是在盤賬?”劉氏反應極快的不等周半夏便岔開了話題,“是不是終于知道開銷太多了?”
“哪呀,我和六郎哥在核計糧食。”周半夏拿起銀簽子戳了一口切好的西瓜片放在劉氏嘴邊,“如今咱們家的存糧已經夠五百人吃三年,接下來的開銷就不多了,隻需消耗了了多少每到夏收秋收補上就行了。”
劉氏不得不張嘴吃一口的同時緩緩點頭,“地瓜幹還是要多囤些,不用三年,每年多囤些不會有錯。
粉條太貴了,還是五六文一斤的地瓜幹合算。
今年地瓜幹買多了就隻要五文的價,囤個一邊沒啥關系。
咱糧倉還是可以的,小心囤着,地瓜幹壞不了。
就是年景再不好,地瓜幹添把野菜煮成糊糊也能救命。”
周半夏忙不疊點頭,“好的,明兒我會吩咐下去。
趁如今價低好收,咱們就多收些,反正花不了幾個錢。
娘,還有呢?如今咱們家是玉米囤着最多,就是外頭的莊子,我也是讓各地莊頭以囤玉米爲主。
再有土豆,這東西可以當菜又能當糧,我也想讓各個莊子多囤些土豆片,多囤些幹菜,免得青黃不接時節接不上嘴。
至于細糧麥子和大米,太遠的不會運來,也不合算,我還想吩咐下去到了明年每一季新糧上來換舊糧,你看這樣行不?”
劉氏欣慰地笑了,“有你這樣的主家,是下面的福氣。
不過,咱也不虧,一啄一飲皆有定數,不定何時有福報了。
當然,積德行善是好事,平日裏也要多讓人盯着外人才行,不知好歹的下人該賣還是不能心慈手軟。
‘慈不帶兵,義不養财。’一味的仁善,非是好事。
分寸要把控好了,心有猶豫時要多給你嬸娘去書信請教。
能成爲你叔父賢内助,她更适合教導你。
高老夫人到底年邁多年不主持中饋,她給你的印象隻會是仁善的一面……”
是的,分析得太好了。
據她所知高老夫人年輕時主持中饋可不是什麽善主,當然,要不動點手段又如何立威能讓下人服服帖帖。
也就是之前将中饋一事交托給嫡親長媳大夫人主持了,高老夫人樂得退居二線當位慈善的老太太。
可至今高老夫人看似什麽都不管了,但每個兒媳孫媳還是怕她怕得很。
這種怕可不是單單一個孝道能壓制而已。
更多的是高府至今尚未分家,高府的人脈和家産還在高老夫人掌管中,誰敢輕易惹惱這位老祖宗。
像她叔父,可以不給高大人面子,卻不好落高老夫人面子。
畢竟不管怎麽說,她叔父、她叔父,包括她在内,确實實實在在地得益于高老夫人從中周旋。
類似的恩情,不可能隻會單單是她師徒叔侄三人欠高老夫人而已,不然她叔父也不會說有高老夫人在的一天,高府無憂了。
這就是一位比錢夫人還更會善于施恩的老太太,看似無害,鬼知道她私底下還留了幾張底牌給兒孫。
高老将軍那個莽夫是何其有幸娶到這麽一個姿色雖一般,卻心有錦繡的貴女,連庶子都得以好好安頓下來。
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高二老爺,要不是高老夫人舍棄個人恩怨用心培養這個庶子,高二老爺哪能有如今的成就。
“……再則,她和你嬸娘又不一樣,雖說你叔父多少是有你師父有言在先不得納妾,但不能否定你嬸娘也是能人。
能讓你師父開這個口,還能讓你叔父到了高居廟堂之上還唯有你嬸娘一人,你嬸娘本身就不凡。
這一點,你要跟你嬸娘好好學了,娘不擔心十年之内六郎他敢負你,可過了十年二十年不好說了啊。”
顧文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