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算算日子已經坐穩了胎,天氣又冷了,小兩口好的蜜裏調油,可想而知三丫舍不得讓六郎早晚來回跑。
隻不過,即使提早得知他們小兩口這幾天在城裏,他也不會先在城裏住一晚再回來,沒得驚動孩子靜養。
三丫那孩子本就跟一般孩子不一樣,見他出遠門歸來了還能坐得住?不管有多少下人,不忙進忙出的才怪。
何況,離家數月,早恨不得先回家,當然,這些想法就不好跟他家二郎坦言了,不過,看天色。
“六郎這會兒應該得知爹回來了。爹就是故意沒有派人去宅子那邊報信,镖局那邊也會派人去說一聲。”
顧二郎點頭以示知曉,“這麽說來還是和镖局一起回來了?帶出去的護衛一路上沒有出啥岔子吧?”
顧二柱朝大兒子意味深長地笑笑,“想問你老子一路可順利直說不就好了,挺好,大力是個能幹的。
有他帶隊原本回來的時候已經沒必要跟镖局同行,是你雲大爺這回可換了不少好東西,不等他一起回來不好。
這一趟,你雲大爺、你趙三叔,還有曹員外都賺了不少,原本還想直接坐船去江南,不過我和你雲大爺推了。
你雲大爺是惦記镖局,爹是合算着出門有些日子,咱到底和趙三叔不一樣,他是正經商人,咱不是。
所以半道上各自手上還有的貨物,你雲大爺帶回一大半,爹就差不多都轉手給你趙三叔曹員外。
賺頭嘛,比不上你雲大爺,好在三丫給了不少本錢,七七八八的加起來,大概也有三四千兩銀的賺頭……”
親兄弟,明算賬,别管兩個兒子如今有多好,劉氏還是極爲贊同顧二柱此時就直截了當說清楚的。
在顧二柱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她就手腳麻利的去拎起顧二柱換下來還有來得及的布鞋,用剪刀拆開。
不等顧二郎阻止,眼疾手快地找出之前顧二柱提醒的包了油紙的銀票,将之全部放在了炕桌上。
銀票是大梁國通用的票号,由戶部監制的票據,繁雜的花紋和印章以時下科技想仿制都難。
但它也有一個緻命的缺點,不防水,一旦遇上不可抗力的因素連廢紙都不如,而且兌換的手續費可不低。
這不,劉氏又拎起顧二柱同樣沐浴之後換下來還沒有來得及清洗的棉襖,同樣用剪刀剪開衣角了。
先是取出一二三四……六張金葉子,再雙手展開一件裘皮大氅抖了抖,這回掏出來的金葉子就多了。
“……三丫呢,先别急着跑,趁這會兒清閑,你還要幫爹算一筆賬才行。”顧二柱眼疾手快拽住大兒子。
顧二郎哭笑不得的,“你和我娘自個慢慢不就行了,還怕我擔心你們偏心眼不成,我就這麽一個弟弟——”
“知道、知道,爹知道你是好孩子。先别打岔,我剛剛說到哪,是了,出門之前三丫給了爹一沓銀票。
這事呢,寶丫一清二楚,但合起來大緻有多少銀兩,包括你在内,我和你娘當時就沒跟你們提了。
不是存心要瞞你兩口子和你老妹,當時你嶽母時常帶兒媳上咱們家照顧虎妞月子,聲張開沒啥好處。
再有,爹尋思着跟你說了,你不跟虎妞說,回頭虎妞知道你瞞她,又是一樁事,還不如先啥都不說。
三丫一共給了我一萬一千兩銀的銀票,十片金葉子,金葉子就被你娘給縫在爹貼身衣物還有冬衣裏頭。
其中五千兩一張的銀票縫在那雙布鞋裏頭了,這兩樣東西呢,三丫是讓爹不到萬不得已别動。
隻差明說這五千兩面額的銀票和十片金葉子是保命用的,剩下的六千兩就大大小小的面額放在了明處。
除了這些金銀,她還讓你弟給你趙三叔寫了封書信讓護衛到周家村交給大力,由大力轉交給你趙三叔。
信裏就提到爹帶的銀子不多,要有需要,請你趙三叔盡量先墊銀兩,他小兩口不會忘了相助情分。
要不是你趙三叔在遼東問爹還差多少銀兩進貨,爹都不知你弟小兩口私底下還給他寫了一封書信。
還再三提到錢是小事,萬把兩銀子不算啥,他們小兩口就是想爹和小夥伴出去轉轉,吃好喝好玩好——”
顧二郎失笑,“是六郎能說出口的話,他如今就沒有啥銀子是弟妹賺的,被弟妹慣的都當家作主了。”
突然被大兒子打斷,顧二柱停頓了一下搖頭而笑,“爹知道你很難信任一個人,三丫,你可以信的。
不是她舍得給我和你娘花銀子,是她打心裏拿咱們是一家人,六郎敬重你,她也把你當成了親大哥。
再說三丫如今也懷了你弟孩子,二郎啊,你犯不着再擔心她哪天傷到你弟了,可以放下戒心了。
爹好歹見過不少人,不會蒙你。何況你弟也沒你想的老實,你是沒見着他在作坊咋忽悠人。
咳咳,扯遠了,爹先說這回賺頭,抛開帶回來的人參參茸不提,爹呢,一路上是這樣子賣貨換貨進貨的。
在去的路上,到真定府把皮毛轉手出去,這一筆呢,不算開銷,大概賺了五百兩的銀子……”
在一旁靜聽的劉氏聞言便知不妙,照這麽報賬下去,他們爺倆别想先用了晚膳再說,但還不會阻止了。
誰讓他們爺仨一根筋的就有一個共有的壞習慣,坐下來談到正事的時候,不說完是絕對不罷休。
無奈之下,劉氏隻能将糕點點心擺到炕上,還給他們爺倆搭把手備好大兒子要用到的紙墨筆硯和算盤。
再退出内室出了上房,得知竈房已經備好“下車面”和小菜,她已經沒有讓丫鬟婆子送進内室。
先吩咐下去,别耽誤馬珊和顧寶丫幾人用晚膳,再親自端上兩碗“下車面”以及小菜,倒回内室。
趁着顧二柱和顧二郎還在一個報賬,一個詢問中還沒有來得及提筆,劉氏趕緊讓他們爺倆吃完再盤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