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夜幕降臨,月亮出來時會在自家院子裏會擺上大香案,案上擺放月餅瓜果等祭祀月神的供品。
然後将“月神”牌位朝着天空月亮的方向,家中大小女性在當家主婦的帶領之下點燃香燭,拈香拜祭月神祈福。
祭月拜月是一種特定習俗,月爲陰,女屬陰,男人不好參與,也無須私下拜月許願,通常隻能由女性參加。
即使這期間小孩兒祭祀兔兒爺,也是由當家主婦帶領祈福。
禮畢,方到賞月,一家男女老少開始齊聚于院子賞月,享食月餅、享食瓜果,飲桂花酒,唠唠家常。
不比顧寶丫,顧文軒對周半夏知之甚深,一聽到周半夏提起去誰家轉轉便知何意,想去聽聽宗婦怎麽說了。
不想主動去老院請教老太太像今晚這情況又該如何祭月的話,也就身爲宗婦的大奶奶是首選了。
剛好大嫂要生了,他爹娘肯定一時顧不上外面,他兩口子當代表去找大爺爺二爺爺他們打個招呼也好。
再考慮到今晚家裏情況特殊可能無法祭月,讓媳婦和小妹去那兩家,不管去誰家蹭個祭月祈福也好。
顧文軒當即抱着大侄子二話不說的在前面帶路,顧族長住村中,顧二爺住村尾,他先選擇去顧族長家。
不像他祖父,他二爺爺和大爺爺關系極好,老伴之間也來往密切,不是老哥倆在一起,便是老嫂子倆你來我往地串門。
這回,他的運氣很不錯。
剛抱着小長鎖要邁進顧族長家門口,顧二爺正往外走。
見顧文軒一行人來這邊,顧二爺倒不奇怪,也就前後腳的事情,他老兄弟倆人剛在屋裏聽說穩婆和大夫上侄子家。
這不,他比大哥手腳麻利,就想着先回去讓老伴去侄子家瞅瞅,到底是大的要生了,還是小的有啥事。
此時聽說是大的要生了,再瞅小的當面安安穩穩行禮,顧二爺暗道不是小的坐不穩胎就比啥都強。
至于大的要生了?
“不是說還有十天半個月足月?”
待周半夏帶寶丫行禮之後随接過長鎖的顧大娘等人去後面,顧二爺也不急着先回家找老伴了。
“差不了多少天,算起來是要下旬臨産。今兒也沒嗑着氣着吓到啥的,午食還有說有笑的吃了不少。
聽我哥的意思孩子是個急性子,大嫂又是能忍的,用過午食回房了才跟我哥好像不對勁,肚子越來越我哥了。
我哥問了,大嫂才說今早醒來那會兒有一點點疼,過後又沒事,瞅着不是一陣陣的越來越疼就沒當回事。
也就是我哥讓她上炕歇着,她怕積食在屋裏多走了兩圈開始肚子越來越疼,和生長鎖那會兒差不多。
聽她這麽一說,把我哥都吓到了才知孩子急着出來過節日,連忙喊爹娘,好在懷相好,養得不錯,胎位正。”
顧二爺大笑。
一旁的顧族長想到他顧家又添丁進口了,欣慰之餘不由好笑搖頭,剛想開口,他孫子文钰上前了。
孫輩媳婦生孩子的事情到底不适合大老爺們多唠,顧族長索性就放行,讓顧文軒去顧文钰的書房坐坐。
而周半夏這廂,拉她進屋的顧文钰他娘将她和寶丫以及小長鎖送給顧文钰媳婦,自己和婆婆出門了。
說是去她家瞅瞅,周半夏都來不及打聽一下今晚祭月時辰是不是規定好了,早點遲點有沒有關系。
正想找顧文钰大嫂請教,若無特殊情況,族長一職基本上都由族長這一脈的長子繼承,想來對方身爲下下一任的族長之妻,應該能給出正确答案,不曾想顧文钰邀請顧文軒到來,把人給吓跑了。
其實顧族長他們家住的雖然比不上她家寬敞,但顧文钰兩口子所居的西廂房房間有分裏外間的。
西廂房的小廳就是顧文钰書房,南間才是他們兩口子的内室,委實沒有必要避諱到速速回避的程度。
一時之間,要不是顧文钰媳婦悄聲解釋她大嫂還要忙着準備今晚祭月,周半夏至今都不知這家當太婆婆和婆婆的放權放得這麽早。
此舉是不是代表着等顧家祠堂翻新完工之後,老族長退下由長子顧文钰他爹繼任,緊跟着顧文钰幾兄弟很快要分家了?
她公爹堂兄弟這一輩,顧文钰他爹是實打實的爲長,不光是族長這一脈的長子,年齡也比二房的顧揚青要大幾歲。
年長幾歲,自然成親早,相對而言,兒女也比其他兩房人大好幾歲,到如今爲止皆有娶妻嫁人。
但要分家,好像挺難。
顧文钰今年中的這個秀才,按優免則例而言是隻能免其戶内差徭一丁,也就是說除了本人以外,隻多一個名額。
一旦分戶,可不就像大江一樣多一個名額沒用了。除非幾兄弟分産不分戶,一家子還在一個戶帖上。
想到這裏,周半夏還不等隐晦地觀察一下顧文钰媳婦神情,對方已經話趕話的提到還是她隻有妯娌兩個的好。
“……人少事少,人多嘴雜,我大嫂這人和你大嫂差不多,爲人厚道公正,不會說三道四——”
“大堂嫂是挺好。”周半夏佯裝聽不懂的接過話茬,有些瓜好吃,有些瓜豈能是她一個隔房了又隔房的妯娌能湊熱鬧的。
她也緊跟着不帶喘口氣的學習顧文钰媳婦一樣話趕話地誇起了顧文钰大嫂,誇人,她内行的。
誇完,話意一轉提起今晚祭月。
不管了,管他顧文钰媳婦能不能給出有關于祭月時辰等正确答案,還是聊聊祭月拜月的話題更爲安全。
這個話題不安全,接着唠唠顧文钰不是明兒也要先去縣學進學段時日,她周半夏還就不信對方不惦記夫君了。
隻是,小姑子呢?
往常遇到類似情況,機靈過人的小姑子早出來岔開話題,這會不在邊上,不會獨自一個人偷偷溜回家了吧?
顧寶丫趁着她們兩個人在唠家常的時候,将小長鎖和顧文钰的孩子一起塞給待在隔壁書房的顧文軒和顧文钰看管就立馬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