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縣衙在辦理他們四人的一系列文書等手續,他四人也随教谕等人到縣學辦理“學籍”落戶手續。
不例外的,即使顧文钰已經下定決心接下來要去徑山書院進學,但“學籍”還是毫無異議地想落戶在縣學。
徑山書院再好,不是公辦學校,過院試成了秀才并不是代表功名一直在,這裏面還有一個歲考的問題。
大梁有個鐵打的規定。
歲考成績隻有來自公辦的縣學、府學,以及國子監的有效,私立書院名氣再大,考出花兒,無鳥用。
比起來日要去遠在府城的府學參加歲考,肯定是在本地的縣學參加歲考更好。
畢竟哪兒都離不了“淩弱欺生”,在府學多的是府城本地生員,縣學這裏怎麽說都是同一縣城的生員。
時值午時,教谕就在縣學大堂設宴以示褒獎,當然,不可能今年院試闆上有名的本地生員全部到場。
基本上住縣城的都趕到了,連同現今在縣學攻讀的生員,衆人推杯換盞,說說笑笑地談論有關讀書一事,好不熱鬧。
至于所謂的“食不言、寝不語。”,不說話如何飲酒道喜共勉。
待退席,喝茶,又聊了會兒,基本上也約好了下一個入學季——八月暑退,正式來縣學報道入讀。
官學不比徑山書院還可提前入學,它基本上一年三個入學季,正月農事未起、八月暑退、十一月硯冰凍時。
八月暑退也就是過了八月十五,到時候來了禀生還可以在縣學會馔,且有固定的号舍一直住到肄業。
也就是說不止每月配給六鬥的禀米,還供吃供住,再加上免除八十畝稅賦,作保也能獲取一定的好處。
意味着成爲廪生不單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要是人口少,大富大貴難,混個有一定社會地位的小康家庭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之後要不要住縣學,包含到時候如何協調來回縣學和周家村學習等問題,顧文軒也沒有在今日提起。
總的來說,有靠山就是不一樣,真要論起來,如今這位縣教谕還是程師伯不出五服的叔伯兄弟,關系又近了。
等一日繁瑣的流程總算是走完了,縣衙那邊的一系列文書等手續也辦完了,四人無一例外的拿到更新資料。
這其中有一塊的履曆文書牌子又格外的重要,不同于之前在真定府補發的臨時紙質履曆文書隻能一時之用。
更換了這塊牌子,有了它,今後無論去哪兒,不再受路引限制,大梁境内各地暢行無阻,可見官不跪,遇事還可直接尋當地縣令。
當然,說是這麽說,成了秀才并非就一世太平,就算官至内閣首輔也有皇帝壓着,隻能說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了。
比起以往看史書或是看電視劇裏覺得秀才無用要好多了,真正到了大梁,在底層待了時日,方明白什麽叫等級森嚴,尊卑有别,想改變命運,要成爲一名秀才,跳進“士”的階層有多難。
若無彙集錢高兩府的藏書可供備考,又占了前世諸多經驗的優勢,腦子不算笨,理解能力還行,加上記憶也不錯,别說遠案首,就是村學資源向他敞開,能在府試榜上有名已是祖上冒煙。
出縣衙,聽周長平和顧文钰的意思要先回村,顧文軒也沒有阻攔,他今日來縣城還有事情沒有辦完。
馬車在寬敞的路面上就近先朝剛入手的宅院方向緩緩前行,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目的地。
不用顧大昌開口指明,連同行的周餘江也看出來了,一路而來寬敞的街道兩旁全是門口石獅子排成排的人家。
穿過其中一家的趙家,複行百米,馬車停下還能看到斜對面趙家門前的石獅子,這位置選的?
再過去就是王掌櫃家了,又剛好距離縣學步行不到一刻鍾,不愧是他三姐圈出來讓顧大昌挑選的好地方!
因早知顧文軒今日要來,顧大昌就提前通知這邊,裏面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想直接入住都可以了。
與顧文軒來此隻爲了稍做休息,再去拜訪王掌櫃不一樣,今日也來縣城的總管事常青來此就是爲了觀察門房等仆役可否得用。
再一個目的才是帶顧大華,看顧大華能不能挑起大管事擔子。
此大管事并非管理作坊的大管事,他給顧大華的定位是不僅要做好日常衣食采購,還需要會和官府打交代。
像在外巡查時鋪子田産處理能力,财務統計,走訪哪一家又該籌備什麽禮物等等人情世故都要會安排。
如今看來,之前好歹在真定府跟雲客來管事身邊跑腿過一段時日,又經過(周府)老管家調撥調教,雖和他的要求還有相當大距離,但馬馬虎虎過得去,今日在縣衙就比顧大昌還算精于世故。
還行。
還知道有些事情,有些話,主子不好出面不好出言,他當管事的要先一步聯絡胥吏衙役,又不讓主子失體面。
這次宅院不大,在總管事常青的眼裏,也就三進的小院子,根本沒必要留着兩房下人打理這邊宅院。
對此,原本就計劃近期重新作調整培養人手,類似的瑣事又實在數不勝數,顧文軒巴不得交給常青安排。
到底是熟手,是專業人士。
很快的,常青這位總管事就利索的安排了一下這邊人事,挑了幾個人要帶回去的,又給其餘等人劃分了任務。
與顧文軒設想的差不多,采取的手段還是把兩房下人打散了,真要讓兩房下人在這邊一手遮天還了得。
再到雲來客,一天下來已經快要到酉時,也是酒樓最忙的時候。
給百忙之中騰出時間移步到雅間的王掌櫃介紹了常青這位總管事,等他們兩位認識,接下來都無須顧文軒在旁多言。
要是換成平時還需要回請之前送賀禮上門的那些人家,哪些人家要邀請,又要準備什麽席面的等等。
有的聊了。
這就是有一位能力出衆的總管事,顯而易見的好處,兩位精于世故的管事僅僅對着一份名單,三言兩語就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