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他熱死了。
叨叨完還不能立馬撤退,他還得拿着今天搗鼓出來的測試品,給好好說道說道哪一步還需要改進。
幸虧顧大有雖啞,卻不得不說也是一個大大的人才。
好比說他提到其中一點,就是曬紙分成在焙紙房和放到曬場的問題上,顧大有就能點出關鍵幾個地方。
家興還傻乎乎的眨巴着一雙蠢真雙眼問要加什麽東西,顧大有已經用炭條畫着隻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筆記。
周半夏要笑死。
“當然,不好比的,一個是我之前就給顧大有講過流程,現在是實操,而家興能知道還需要加東西漂白已經很好了。”
說到漂白,周半夏看了看馬車車廂塌上兩紮新鮮出爐的草紙,“還行,初次試手能做出這兩種紙質的紙張已經很不錯了。”
那是咱們有方子,他們隻管聽從顧大有比劃,家興翻譯的依葫蘆畫瓢一步步進行就行,不然你看能不能做出來。
周半夏終于想起一件事。
雲客來是誰家産業,高老夫人的,隻要東西好,價錢也低于其他人家,真的一點都不用擔心被刁難。
說道這裏,周半夏不得不提一句,出來之前她兩口子已經吩咐下去讓兩個莊子收購鴨蛋做松花蛋。
不過,馬車比步行快,很快就到了家門口。
縱使夏季晝長夜短,也到了要掌燈之時。
府城那家牙行就說好了,張叔(張大壯)會幫咱們尋摸老實聽話合适的,那邊莊頭顧大榮也會盯住。”
周半夏說出口自己也覺得好笑,不由跟着樂了,“可不,我成财迷了。爹,那我明天安排下去做蠟燭?”
顧二柱正稀罕地翻着新鮮出爐的紙張,看着雙眼發亮的周半夏,忍俊不禁大笑,“傻孩子,不缺銀子啊。”
說寫不了字是指在一旁提筆沾墨的顧文軒搖頭以示今天做出來最好的一種紙,暈墨化開了。
有知明帶人将馬車上的木箱和兩紮新鮮出爐的紙張給搬進西廂房書房裏面放妥,兩個人回内室梳洗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衫出來,時辰是真不早了。
礙于車門外車轅上還坐着知明,雖說小聲點,知明不可能會聽到,顧文軒到底還是沒有将心裏話說出口。
此事之前已經在書信裏提到,還提到做出來的松花蛋專門供應雲客來,顧二柱都不得不服兩個孩子算盤撥的老快了。
“做蠟燭夠的,這紙的話,等紙坊測試成了再投入人手,咱們再上牙行來得及。
“行。”顧二柱目光瞟了手中紙張,“人手夠?這個不改進也不比蠟燭差,寫不了字也有大用。”
“爹,咱們可以賣蠟燭了啊。”
就是兩邊莊子的莊頭,明知雲客來的管事掌櫃都喊他家三丫姑娘,他家六郎姑爺的,誰敢胡來。
别說接下來顧大華還會時常帶人幾個地方來回巡邏盤查,就是不去也不擔心下面敢陽奉陰違胡來。
這倆孩子,真真是再也找不着這麽天生一對的孩子了,最厲害的還是他顧老二啊,多會挑兒媳!
“……咱們家這邊呢,我是這麽尋思的,供應咱們本縣鄰縣雲客來的松花蛋就交給大嫂,等她生了做完月子試試看。”
顧二柱正美着呢,就突然聽到老兒媳又不把方子當回事了,“還試啥,交給你大嫂,她那個三嫂學會立馬教娘家。
爹知道你和你大嫂處得跟親姐妹沒啥兩樣,可三丫呀,你大嫂守不住方子的。聽爹的,你要不不幹,要幹買人。”
顧文軒一點都不驚訝他爹給出的答案,将毛筆放在筆洗裏面的他來到顧二柱身邊入座就朝他老子使眼色。
聽三丫接着咋說?
“爹,不怕的,不是還有我大哥。”周半夏俏皮地捂嘴偷笑,“我大嫂怕我大哥,可服氣我大哥了。”
顧二柱失笑搖頭,“你大伯要不是太過頭了,爹還老覺得你大伯是媳婦娶不好,太孝順了,老老實實娶了你大伯娘這個糟心表妹。
說良心話,你們大伯娘是配不上大伯的,除了一張馬馬虎虎過得去的臉,打小起就啥啥都要争個赢。
我們表兄妹幾個誰不知誰性子,可你奶還是覺得你大伯性子太軟,她侄女配長子最好,連你爺都被說服了。
他們定親早,你太爺爺太奶奶那會還在世,太奶奶也不樂意結這門親,隻是你爺奶答應的太快。
你太爺爺這人呢,他一生幾乎完全做到了言出必行,也是這麽教我們說到要做到。
見你爺爺不是找他商量已經點頭應下嶽父,他也就點了句我的親事不急,被你爺爺記住了。”
顧文軒莫名的想笑。
“你爺爺大概覺得你太爺爺太奶奶疼我,他愈發疼你大伯,老說你大伯也是長子,你太爺爺不會聽不出。”
說道這裏,顧二柱直搖頭,“你太爺爺要多活幾年,爹也不聽不出你爺爺說你大伯是長子其實就是哄我聽大哥話。”
周半夏心想合着顧老爺子還是PUA高手。
“再加上那時候年幼氣盛啊,懂不了你太爺爺臨走前說你爺爺往後要看我有啥深意,我那時候就不得了了。
同樣是你太爺爺的兒子,我爹輸啥了,心裏憋着一口氣想讓你爺爺不被人小瞧了。
你爺爺說要是供出你大伯,誰還小瞧了他,就是委屈我。
委屈啥,我比你爺爺還上心,交了束脩又怕你大伯太老實被人欺負了不敢說。
趙老三那時也差不多,爲他大哥也沒少讨好夫子一家子,他送魚,我柴,兩個人就沒停過送東西。
當時我爲你大伯,他爲他大哥,我們兩個人很談得來,也就是後來被你爺爺整的。
他趙老三覺得你大伯定親了還想娶他妹不是好人,一氣之下鬧掰了。
主要還是我覺得丢臉,他大哥那會中小三元正風光,他趙老三那張破嘴還笑話我。
他說你大伯裝傻當好人,壞事都讓你爺爺和我幹了,罵我豬腦子,供你大伯讀書還不如我自己進學堂。
不怪他那麽說,他腦子是好用,可讀書不行。我們兩個人在學堂外頭聽着,我記住,他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