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打聽一下府城或是行省大書院,除了每年招生入院就讀以外的,可有熟人推薦的名額。
意思嘛,不說破,連他都聽出來孩子大爺爺覺得接下來教不了孩子啥學問了,該再給孩子找好先生了。
從本心來說,周四順肯定是想周大人收他兒子和姑爺爲徒的。
首先,不管人家當不當官了,乃是正兒八經的二甲進士,還當了這麽多年的官,學問一準老好了。
其次是他家三丫師父的弟弟了,還是讓他家三丫以叔父爲稱的業師。
要把姑爺教出來哪天當官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姑爺來日不敢待他家三丫不好,不然名聲都不要了。
讀書人,就是那個士林,最講究的就是名聲。
姑爺還不比趙老大是一家子省吃儉用傾家蕩産供出來的讀書人,姑爺隻要不傻,都不會對不起他家三丫。
最後,最最主意的一點,拜其他人爲師,不一定連他家大江也收爲徒啊,可這位周大人不一樣。
就是看在他家三丫的份上,他家大江稍稍過得去,他家三丫師父的這位弟弟都不會不收他家大江。
有他家大江在邊上,姑爺敢學其他讀書人上青樓詩歌喝酬,交友收美婢也得先過他家大江這一關。
再過幾年,他家小河也上來了,任姑爺到時候中舉進士了沒有,他還就不信兩個小舅子盯不住一個姐夫。
顧文軒是不知他泰山大人的小算盤撥得噼裏啪啦響,聽周四順問咋樣兒,他老老實實地舉了舉手上的書冊。
有别于一般的藍面線裝書,他拿出來的這一本是還沒裝訂的書冊,是此次府試主管官知府大人的文集。
且,還不止是知府大人所作的流傳在外的科考文章,連他給家中兒孫,以及弟子斧正的批準文章也有。
再加上錢夫人通過胡掌櫃所提點的這位知府大人家境背景,生平履曆,個人喜好等等資料。
顧文軒敢說雖至今未曾見過這位知府大人一面,但已經比較了解這位主考官近幾年偏向何種文風。
就如周大人今日所言的一般,決定考試成績的因素有很多,其中除了自身學識以外,還有外因一說。
比方說,答題的技巧就與主考官的批卷評判理念息息相關,象策論,不僅要論點鮮明,擺明的立場也要一緻,方能算是主考官眼裏的好文章。
還有主考官理念。
知府許大人的祖上乃是江南大商賈,他是第四代的子孫,其家族爲了他這根讀書苗子付出諸多。
但年輕時還是曾經用商賈後代的背景而受到過排擠,也就造成了他在施政上有所偏頗,個人重商重利,作風上淩厲果斷。
此行抛開讓他媳婦眼睛哭腫了的不好地方,可謂收好巨豐,一般人是得不到主考官如此詳細信息的。
至于收徒一事,不待顧文軒開口,大江已經解答,“不急,爹,周大人已經讓我和姐夫各寫兩篇文章,讓我們後天帶過去,接下來白天在他家備考溫習。
我三姐說,我們先跟他好好學習,等找到合适的時機再拜師,他逃不了了,就是眼下不好提多帶幾個人上門聽課。”
周四順立即看閨女。
周半夏點頭,“他們在前院,我在後院聽嬸娘的意思,他們這趟回來主要是拜祭我師父,叔父心情不好,不想見客。
再有,你也瞅見他臉上的傷了,聽着身上還有傷的。據我所知,他這傷還和救了啥皇子皇孫有關。
他這自己不想當官的緻仕,有心人都能看出搞不好等他傷好了還會起複,是以,他家不收拜帖的。
也就是說,他如今差不多就是來這邊躲清靜,閉門謝客,修養身子骨,不見客了。
咱們又不一樣的,可要把其他人帶上,要去太多人,外人瞅見了又不是一回事,他府上一準清靜不了。
我尋思這還不如等六郎哥和大江每日聽完課,有必要的話,他們也樂意聽聽,晚上回來給他們講講。
如此一來于大夥都有利,也不會打亂他們每人自己學習計劃,更不耽誤他們按自己學習計劃備考溫習。”
聽他家三丫這麽一說,周四順明白了。
不得不說他家三丫還真長了一副菩薩心腸啊,連前頭住着的考生都想到了。
“那你這位周夫人嬸娘,她沒說等你師父墳茔移好,就不待在這裏(府城)了吧?”
“這倒沒說。隻聽嬸娘說他家長子蒙恩在國子監讀書,明後天要先回京,等這邊弄好再來一趟。
照這個時間算的話,那邊移出來,這邊又要等修好,前前後後下來,他們應該最少待到府試結束。
因爲我邀請他們上咱們村子裏去玩的時候,嬸娘也說等六郎哥和大江考完府試再說,詳細的,我回頭再打聽好了。”
“算了,還是别亂打聽的好,打聽多了還以爲你要幹啥呢。”周四順緩緩搖頭,“等你們倆上那頭多了,熟悉了,你們自個問周大人還好點。”
顧文軒正有此意。
親疏有别。
叫的再親熱,嬸娘還能比得上叔父。又不是現代,如今周大人才是一家之主,找周夫人打聽還不如找周大人。
不信?
“可從周夫人那裏聽說了你師父爲何随母姓,父家如今還有誰在世,爲何流落到高老夫人身邊不去南方?”
周半夏嘴角一抽,再觀周四順父子二人也是好奇不已,不由搖頭而笑,“說來話長,回頭再說吧,看書了。”
見她說轉身出書房去小廳整理東西,周四順看姑爺。
顧文軒也學周半夏的搖頭而笑,“她也沒跟我說多少,和你們聽到的一樣。
我也隻知道她師父的娘來頭不小,父家忘恩負義栽贓陷害外家,外家報複回去,兩家倒了就逃出她師父。
因爲周大人是她師父舅父收養的義子,說是義子,估摸就是沒上族譜的外室子,這一點要保密,千萬不要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