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上手,不止周半夏,馬珊也一看圍脖,便可知公公婆婆連壓箱底的三張狐狸皮毛都掏出來用了。
馬珊記得原本有五張細柔豐厚,色澤美觀的狐狸皮,給周半夏下聘前一晚她和婆婆還計劃備上四張。
後來擔心聘禮拉到周家瞞不過老爺子他們,就隻備了兩張放箱底。如今想起來,真真委屈三丫了。
之前外面傳親家叔要二十兩彩禮,其實哪有獅子大開口,光嫁妝田當時說是兩畝不就六畝了。
差一點,這麽好的弟妹跑了。
周半夏沒有半點客氣,喜洋洋地披上鬥篷,圍上圍脖,樂滋滋地收下了公公婆婆一份愛心去院子轉了轉。
真暖和~
她如今鬥篷披風是真不缺了,因新婚,單單大紅顔色的就有五件,可這件不一樣,是“婆婆”牌子的。
馬珊同樣的沒客氣,戴上圍脖,穿着同樣顔色,不同繡樣的鬥篷,先回東廂房,再出來,雙手已經拎着兩個大包袱。
周半夏吓倒。
“不重,就是瞅着大。”
馬珊知道自從自己有喜了,弟妹比婆婆還操心,在吃的方面盯着不放不說,自己要走快點都好緊張的。
就像娘說的,原本還擔心找個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大丫鬟不好對付,沒想到公公婆婆眼力還是錯不了。
她這當大嫂的是真有福氣,不是她當大嫂的做得有多好,是三丫這個當弟妹處處以她爲先,事事讓着她。
她懂的,不用家裏人說,朝夕相處,豈能看不出三丫也是個護短的性子。這不,她給親家叔嬸也備了禮。
“給我爹娘的?”周半夏有些不會了,怎麽想到給她爹娘也準備了過年新衣,“我都沒給大爺大娘準備。”
靴子不是?
“我銀子多不行啊。”馬珊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不是多好料子,是我這當侄女的給我三叔三嬸的心意。”
哦,也是,兩個爹和馬大爺結拜成兄弟了,差點忘了還有這一層關系,周半夏恍然大悟。
她就說嘛,不光府城,就是清河村,她也沒聽說過誰家大嫂還有給弟妹爹娘準備過年新衣的風俗。
别說,這當大侄女的還挺稱職的,不光給三叔三嬸準備了,給二叔二嬸也準備了同一色系的新衣。
劉氏笑倒。
這兩個寶貝兒媳,幹出來的事情常超出她想象。不過此事在家說說就算了,可别跟大丫提起。
大丫那孩子要是聽說了,三丫即使以大丫名義備了禮,憑大丫那孩子愛面子的性子也不會裝聾作啞。
要真和虎妞一樣備上三份禮可不少花費,就三丫小兩口還沒分家,手上能有幾個貼己,委實沒必要。
“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顧二柱眼見劉氏說走就走,連忙放好
西廂房。
大晚上的死冷,不急于一時送東西回娘家,周半夏便将包袱放到内室,找起給結拜三兄弟的禮物。
顧文軒也按學習計劃,白天練字背書寫文章,天黑寫文章背書練字的,要準備回書房寫《春秋》義一篇。
科考第一場着重四書五經義,爲了取巧,自然是多做四書五經義的練習,就像後世考前專項練習一樣。
他也不例外的。
除了周秀才布置的每日早晚練字一時辰,《四書》義一篇,《春秋》義一篇,論、策選一篇。
給自己訂了這三天時間内完成《四書》義六篇,《春秋》義六篇,論、策各兩篇,算是翻倍了。
好在錢夫人所贈的一箱書裏的注解心得範文時文集,已在小年前兩天背完了,熟讀了。
接下來隻需将高府前後兩次所贈的,以及張大壯找人抄的那箱,抛開其中重複的學習資料,趕在正月初六之前完成讀讀背背,難度不高。
等開學了,再好好梳理一下,縣試應該問題不大,可以進入總複習階段了,備戰四月府試,目标六月院試。
周半夏倒是不奇怪顧文軒又進入不瘋狂不成魔,不瘋魔不成活的學習狀态。
同樣的起步線,他能比她先一步大學未畢業就被學長挖走,還憑技術拿到原始股,除了天賦,成功的背後就隐藏着無數個通宵達旦的日夜拼搏。
隻是,如今有空間了,周半夏老生長談,“短期内有高老夫人在,又不急着等米下鍋,沒必要這麽拼的。”
顧文軒失笑搖頭。
這算什麽拼。
每晚起碼保持六個休息時間,作息飲食正常,每月還休沐兩日逛逛街扯扯淡的,日子不要太悠閑。
正好院試三年兩次,明年便有院試。
要是明年拿到院試資格證被刷下來,還可以知哪些不足,先積攢經驗,備戰第二次院試。
聽顧文軒又拿此借口忽悠她,周半夏好笑點頭,揮手示意他可以去書房。
她忙着呢,挑好禮物,還要打印資料,編寫小冊子的。
畢竟貿然做出一些過于不合常理的舉動實在太惹眼,這個“假”不能不做,總找借口拿出方子也不是事。
要想讓人自然而然先入爲主相信,書本就是最好的“傳承”。
且高府衆所皆知她愛書,可以說在書鋪看到。
尤其大伯子也曾深得周秀才厚望,那肯定有過人之處。
爲方便來日行事,肯定要露些“端倪”讓他眼見爲實。
這個家裏,公公婆婆雖精明,但好像覺得她這個兒媳再如何聰明都不爲過。
隻要再搞定顧二郎這位大伯子?
後方無憂了。
“淨扯淡。”當他不知早做舊了兩本‘秘籍’?
顧文軒狐疑打量她,“大哥比我還忙,哪顧得上盯你。
是不是又想偷摸着躲起來忙繡活?
當我看不出你已經差不多繡了三分之一,想趕在明年四月前完工?”
你真是個大聰明,我都怕你給太大壓力,提都不敢提打算趕在府試之前完工,搞不好能陪你去參加府試。
周半夏啞然失笑,“去忙吧,我立馬去書房,在你眼皮底下總不用擔心了吧?快去,别打擾我忙正事。”
淨扯淡。
還正事呢。
顧文軒睨了她一眼,快步去書房,從紙匣取宣紙,正要蘸筆揮毫,窗外傳來咳嗽聲,随之便是一聲。
“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