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落煙、長河跟着望天,片刻後一陣風過,烏雲擋住了半邊月亮,月色瞬間黯淡大半。
氣氛變得有點尴尬。
“仙長好!”巡邏隊沒有察覺到三人尴尬的氣氛,齊齊向躲在屋頂上的三人行禮,把原本就很尴尬的氣氛推到了頂峰。
“有禮,有禮。”莫長老飛下屋頂,瞥了眼躲在小孩身後的黃狗,最後目光落在挂在它脖頸處的狗牌,和氣地笑了一聲。
“感謝仙長救命之恩,不知仙長尊姓大名,我等無以爲報,願爲仙長祈福上香。”面對玖茴,巡邏隊長恭敬到了極點。
在目睹玖茴仿似拍蚊子般消滅三個蝙蝠妖以後,他就無比慶幸方才沒有得罪這位仙長。
“我等修仙人士,本就該以除魔衛道爲己任,不必留下姓名。”玖茴走到小孩面前,想揉一揉他的臉蛋,可是看到他滿臉的眼淚鼻涕,轉而揉他腳邊的小狗:“回去監督你的小主人好好習字讀書,做一隻好狗狗。”
她埋下頭,用小狗才能聽見的聲音道:“狗牌上有一道禁令,你若敢爲非作歹就會魂飛魄散。下次别帶着小孩子出來曬月,開啓靈智不易,千萬要聽話哦,幸運的小狗妖。”
小狗渾身一僵,随後匍匐在地,乖乖讓玖茴揉腦袋。
“時辰不早,好孩子該回家睡覺了。”玖茴左手拎狗,右手拎孩子,把他們倆塞給巡邏隊:“有勞諸位把這兩個小東西送回家。”
“請仙長放心,我等一定把他們安全送回家。”巡邏隊長抱着孩子翻身上馬,把黃狗塞進小孩懷裏:“仙長們請多保重,小的們告辭。”
“告辭。”
等城主府的人一離開,莫長老三人圍了過來。
“玖茴小師妹,你這披帛能不能給我摸摸?”落煙羨慕地看着這條看似平常的披帛,上面沒有符紋也沒有靈氣,任誰也看不出這是一件法器。
“好啊。”玖茴取下披帛,大方塞到落煙懷裏。
落煙小心翼翼摸了摸,大膽摸了摸,再用力摸了摸,怎麽摸都是普通的布料,看不出半點特别。
“這也是你出門前,村中長輩贈予你的?”實在看不出披帛的特别之處,落煙把披帛還給玖茴,目光落向她手中的碧玉钗。
“這個不是。”玖茴搖頭接過披帛:“小時候不懂事喜歡去村頭的河中玩水,村長怕我被水淹死,就把這個系我腰上。村長說,這個是曾祖父的祖父留給他的,他沒有孩子就給了我。”
“那這個钗……”
“這是我十五歲生辰時蔔爺爺送的,這是他們家世代送給兒媳的傳家寶,他說他頭發都等白了也沒娶到媳婦,幹脆就給了我。”
長河:“玖茴師妹,要不你寫封信回去問問村裏那些長輩,有沒有興趣收個幹孫子?”
落煙瞪他一眼。
“還有幹孫女。”
玖茴默默把碧玉钗藏進收納戒:“長老,你跟師兄師姐怎麽來了?”
長河、落煙:“……”
小師妹話題轉移得一點也不生硬呢。
“察覺到城裏有妖氣,就過來看看。”莫長老的眼神和藹極了,多讨喜的孩子,灑在她身上的哪裏是月光,分明是法器的五彩靈光,是輝煌的金光!
“幸好你有修爲,制住了這三個作惡的妖。”莫長老揮袖讓三隻蝙蝠的屍體化作灰燼:“老朽修爲不到家,竟一直沒看出你的修爲。”
“我修爲不精,出門前龍大爺怕我引來妖邪注意,就給了我一個隐藏修爲的手串。”玖茴拉起袖袍,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不起眼的手鏈:“就是這個。”
莫長老、長河、落煙:“……”
不是,這是何等富裕的村子,敢這麽養孩子?
“走,回去說。”莫長老笑:“月色這麽好,慢慢走回去吧。”
夜裏安靜,偶爾會有犬吠跟嬰兒啼哭聲傳出,尚在安睡的人并不知道,如果今日沒有玖茴等人在城裏,他們這座城将會陷入血腥噩夢之中。
“幸好我們今日在城中住下,你及時阻攔下作惡的妖邪,不然這座城的百姓不知有多少會丢了性命。”莫長老欣慰地看着玖茴:“咱們宗門講究萬事不強出頭,危難之時能伸出援手難能可貴,但是打不過的時候,該跑就要跑。”
“嗯。”玖茴點頭:“我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明白這個道理就好。”莫長老笑眯眯道:“我們望舒閣建立兩千年,雖未能傲立整個修仙界,但也從未斷過傳承。待你入門拜師,就會明白宗門爲何能傳承這麽多年了。”
“小師妹,你們村的長輩都是懂修行的散修?”
“不全是。”
“那你的功法是誰教你的?”
“他們每人教一點,我每天學一點。”玖茴皺眉:“不過我學得很不好,最近兩年修爲一直沒怎麽進步,長輩們才讓我出來拜師學藝。”
村長爺爺說過,她修爲不漲不是她的問題,是他們教得不好。村子外面有很多本領強大的修仙者,定有能幫她變厲害的師父。
“啊,這……”落煙扭頭偷偷看了眼莫長老,把玖茴帶回他們宗門,是不是有些冒昧了?
“你放心,我們望舒閣的師長都愛徒如子,宗門就是你的家。”莫長老理直氣壯:“你有什麽想學的,每個長輩都願意教你。”
“嗯!”玖茴點頭,“謝謝長老。”
“不客氣,不客氣。”莫長老搓手擠笑:“你那把殺豬刀,可否借我看看?”
“殺豬刀?”長河驚訝地瞪大眼:“捅魔教護法腰子的人是玖茴小師妹?!”
“你們真沒認出來?”莫長老伸手在長河頭上重重一敲:“自家宗門的人都認不出來,要你何用?”
“那你那會兒怎麽還問小師妹去哪了……”長河捂着頭小聲嘀咕。
“怎麽?你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能傷到魔教護法的人是你小師妹?”莫長老胸有成竹道:“别看那幾個大宗門弟子離開的時候風淡雲輕,我敢保證他們肯定會派人偷偷回去找玖茴的蹤迹。”
“他們想挖牆腳?”長河沒有懷疑自家師父的話:“這些大宗門心真髒。”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玖茴解釋:“我怕魔教的人找我報仇,所以還請師兄師姐爲此事保密。”
“師妹放心,咱們望舒閣的優點之一就是團結。”落煙挽住玖茴的袖子:“不管什麽事,隻要你不同意,絕不會傳到宗門之外。”
“謝謝落煙師姐。”玖茴從收納戒裏取出殺豬刀,交給莫長老:“這是劉大爺用了幾十年的殺豬刀,他說沾了無數條豬命的刀煞氣重,可以留在身上辟邪鎮煞。”
“它不是法寶?”莫長老看着這把卷邊生鏽的殺豬刀,怎麽看怎麽普通。
“不是。”玖茴搖頭:“劉大爺平時除了搬磚,就是拿着這把刀出去幫人殺豬。我們村是個比較貧窮的村子,沒那麽多錢買法寶。”
不不不,你對貧窮可能有什麽錯誤的認知。
莫長老看着金疙瘩.玖茴認真解釋村子貧窮的模樣,開始懷疑人生。
“今夜事已了,你幫天鶴城殺了蝙蝠妖,明日城主定會來拜會我們。如果你不想節外生枝,我們可以選擇現在就離開。”莫長老很怕有人來跟他們搶人。
“長老。”玖茴剛準備點頭,突然腳步一頓,看向師徒三人:“你們有沒有覺得,好像少了什麽?”
“少什麽?”莫長老把殺豬刀還給玖茴:“有法寶忘記收回來了?”
“好像……”玖茴皺眉思索,半晌後:“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街巷對面,身着淺色衣袍,手提琉璃燈盞的祉猷站在屋檐下。聽到他們的談話聲,他神情平靜地側首看他們:“回來了?”
風吹着琉璃燈盞下方的紅流蘇,琉璃盞裏的燭火卻沒有半點晃動。
莫長老三人:“……”
良心好痛,他們真的忘了一個人。
“現在要離開嗎?”祉猷走到他們四人面前,目光在四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到玖茴身上。
玖茴沒有避開他的視線,兩人對視片刻,祉猷移開目光,把琉璃盞遞給她:“下次獨自出門,記得帶一盞燈。”
“這燈真漂亮。”玖茴擡起燈仔細看:“裏面點的好像不是燭火,是什麽?”
“我不記得名字。”祉猷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無果:“不過夜裏用來照明剛剛好。”
“我知道它叫什麽。”長河咽了咽口水:“它叫夜輝石。”
“名字也好聽。”玖茴搖了搖燈盞,夜輝石在裏面滾來滾去,發出咕噜噜的聲響。
“别晃别晃。”落煙顫抖着按住玖茴的手:“輕點輕點,不要把它摔裂了!”
它很貴!
“你們很喜歡這種石頭?”祉猷似乎并不理解他們爲什麽對這種除了會發光便毫無用處的石頭感興趣,于是從收納戒裏掏出一大把遞到落煙面前:“給你們。”
落煙:“……”
長河:“……”
莫長老:“……”
他們剛才怎麽能把祉猷忘了?!
他們有罪,他們有大罪,他們真該“死”啊!
這是他們的師弟師妹嗎?不,這是他們的财神爺!
莫長老默默在葫蘆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厚毯,夜裏涼,可不能凍着他們宗門的兩個金疙瘩。
宗門脫貧緻富的希望,就在今朝!
作者有話要說:
祉猷:這種破石頭不是人人都有嗎,難道你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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