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江氏和錢氏來了後,衛含霜當即表明了想要和離的想法。
江氏隻是眉梢微擡,顯得有些驚訝,卻并沒有說話。
身爲親生母親的錢氏卻做不到處變不驚,她萬萬沒想到女兒竟然動了和離的心思,駭得低叫一聲,“絕對不可!自古以來,女子和離有幾個能讨得了好的!”
和離後再嫁高門?
那是閨閣小姐們愛看的話本子裏寫的,實際上,莫說是和離,就算是退了親的姑娘,想再嫁更好的,都艱難。
她的女兒如珠似寶的長大,豈能和離回家,改嫁低門小戶。
親娘如此反應,在衛含霜的意料之中,她沉默幾息,再度開口時嗓音已經染上沙啞:“我若繼續留在沈家,才真是讨不了好下場。”
“娘知道你孩子沒了,對沈家有怨,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自亂陣腳,真和離豈不是如了那賤人的願?你好好的侯府嫡女,還給那兩個無媒苟合的東西騰位置不成?”
錢氏自個兒就出身永昌侯府,嫁入衛家後又是世子婦,體面了半輩子的人,如今言語卻難掩刻薄,略微頓了頓,又安撫女兒道:“孩子沒了,你婆母和夫君的難過也不似作假,方才沈家同你嬸娘和我做了承諾,那賤人的孩子得爲我外孫陪葬。”
“等她落了胎,再送去外頭莊子裏養着,你這個正頭夫人一日未能誕下嫡子,她便永遠隻能養在外頭,做妾都需你點頭,才能給她這個名分。”
錢氏說的解氣極了,顯然對沈家這個處置還算滿意。
可衛含霜卻不見半分喜色,聞言隻搖頭:“我若永遠不能誕下嫡子呢?”
未等錢氏反應,她微微一笑,繼續道:“大夫說了,我此番小産傷了元氣,以後恐難有子嗣。”
此言一出,錢氏、江氏面色皆變,就連一直低頭把玩腰間香囊,沒有打擾母女倆說話的衛含章都驚的擡頭。
“你身子素來康健,小産雖傷神,但沈家又不短缺補藥,怎麽就能傷了元氣。”回過神後,錢氏并不信女兒的話,沉了面色道:“你可知子嗣有礙對婦人來說意味着什麽,何須爲了和離,說出這樣的話。”
“女兒不曾說謊話,”衛含霜輕歎口氣,張口喚了自己的陪嫁嬷嬷進來,又道:“楊嬷嬷是母親您的人,她知道内情,您不信女兒,楊嬷嬷的話您總信吧。”
她如此态度,叫錢氏慌的帕子都要捏不穩,冷了面色去問跪倒在地的老嬷嬷。
衛含章也将目光投了過去。
聽那老仆一字一句的訴說,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不想生,和不能生可不一樣。
衛含霜可以不想生,卻不能因爲被兩個賤人氣到小産,并且從此不能生。
沈家如此糟踐人,好端端的姑娘嫁進來才幾月功夫,竟然落了如此下場。
錢氏氣的當場就要去找沈家人算賬,被江氏勸了幾句後,方才冷靜下來。
房内又一次陷入安靜,隻餘沉重的喘息聲。
“三年…”半晌,錢氏開口道:“大夫隻說子嗣有礙,并沒有說死了你不能再生,三年内若真不能有孕,再擡幾個妾氏過門,她們生下孩子,你抱養過來,去母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