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含章根本聽不得他這寵溺的語氣,一把捂住臉,恨不得掐死從前那個自己。
怎麽就能如此不知羞恥,瞧瞧她在這本豔情話本子裏,都寫了些什麽……
“别一直捂着,該喘不上氣了。”蕭君湛拉下她的手,捧着她的小腦袋低頭親了親,小聲哄道:“冉冉乖,告訴我還标注了哪些,等成婚後我一樣一樣的跟你試。”
……
“!!!”衛含章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麽不要臉。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他多看她一眼,都還會羞澀窘迫的。
怎麽現在就能說出這種……
蕭君湛被她瞪的有些久違的不自在,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咱們婚期定下來了,就在臘月初。”
這消息過于突然,衛含章吃了一驚,都顧不上羞惱了,望向他的目光有些懷疑,“不是說婚期會在明年嗎,怎麽這麽快?”
“這是欽天監推算了一個多月才算出來的好日子,經由父皇親自批奏,已經定下了。”蕭君湛拉過她的手,微微一歎:“滿打滿算還有三個多月,哪裏快了?”
他恨不得今日就将人拐回宮才好,行宮裏兩人朝夕相對親密無間慣了,回了京卻要分開,他哪裏願意。
衛含章滿臉寫着不高興:“我年初才回父母身邊,還未陪他們過一個除夕節,就要嫁入皇宮……”
蕭君湛拍拍她的小腦袋,失笑道:“若隻是因爲這個,那等除夕那日,冉冉在宮中開個宴,請他們入宮一同守歲可好?”
當然不好!
衛含章低着頭,強忍淚意,她才十五歲呢,剛剛及笄的年紀,婚期竟然就定下了。
她舍不得江氏,舍不得外祖父外祖母,舍不得所有親人。
等嫁入皇宮,她成爲皇家人,再想同他們親近都很難了。
她低着頭太久,久到蕭君湛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擡起,見這姑娘眼睑紅了一片,無奈道:“……就這麽不願意嫁給我?”
“我太小了…舍不得離開家人…”衛含章不看他,垂下眼睫避開他的視線,“你當時說好了會慢慢等我,不會逼我的。”
聞言,蕭君湛也記起了當時哄這姑娘的話,難得有些無言以對。
他當時說的倒是真心話,可……
一開始的确是抱着徐徐圖之的心在哄人,可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心态早變了。
就當他食言吧……
心中暗歎口氣,蕭君湛撫了撫她紅透的眼簾,溫聲道:“别怕,我會護着你,保證一點也不讓你受委屈,婚後冉冉若是想家人了可召他們進宮小住,也可以随時出宮,都由你心意可好?”
騙子!
一開始哄她,說她年紀尚幼,提及婚事無措害怕,他會慢慢等。
沒過多久,又說他等不了太久,婚期會在明年。
現在又忽然提前到十二月,叫她毫無準備。
衛含章内心憤憤,是一點也不肯信他了。
蕭君湛哄了又哄,見小姑娘紅着眼睛就是不吱聲,最後沒辦法低頭狠狠親她一口:“你這是跟誰學的不理人?”
他似也惱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說話!不過是讓你提前幾月嫁我,就這麽委屈?”
衛含章掰開他的手指,别過臉道:“殿下現在才知道我性子不好嗎?”
“的确不好,脾氣大的很,動辄不理人,”蕭君湛低頭湊近些,看她冷着臉不理人的樣子,無奈道:“愈發恃寵生嬌了。”
說着,他又好笑的搖搖頭,忽然握住她的後頸将她的臉轉過來,覆唇吻下去。
跟方才的一觸即離不同,他吻的很認真,很動情。
尋到她袖中攥緊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分開,輕輕捏了捏她慢是指甲印的掌心,擠進去,同她十指相扣後,将人抵在軟椅上親。
空曠的室内,隻有女孩嗚咽的掙紮聲,和男子情動的喘息聲。
親了不知道多久,等蕭君湛自覺略微解了點渴,将人松開時,衛含章已經幾乎要喘不上氣了。
他垂着幽暗的眸子,望着懷中氣息還沒喘勻的姑娘,撫上她微腫的唇瓣,笑道:“冉冉隻有這個時候才最乖。”
……就該這麽乖乖窩在他的懷裏,任他爲所欲爲才好。
别總想着同他疏遠,他就不會将人欺負的太狠的。
衛含章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她真是受夠了這人動不動就要親她的行爲,好不容易喘過氣恢複了點力氣就将人一把推開,自己站起來連退好幾步,惱怒的瞪着他。
蕭君湛斜倚在軟椅的扶手上,再無人前的端方模樣,眼含笑意的望着她道:“别惱我,也别用尚未成婚的話來點我。”
“……”衛含章深吸口氣,對着這麽個明顯耍流氓上瘾的男人隻感覺滿腹憋悶,說不出話來。
“好了,不跟你鬧了。”蕭君湛坐直身子,朝她招手道:“用過晚膳沒?”
衛含章當然沒有理他。
蕭君湛再度問了一遍,耐着性子等了又等,始終不見人答話,面上的笑意終于緩緩收斂:“不想今晚跟我回宮的話,就不要不理人。”
衛含章心頭一跳,惱道:“你爲什麽總愛逼我,不想說話也不行嗎!”
“不行!”蕭君湛幾步上前,面上笑意全無的盯着她,“等你望向我的眼神裏,什麽時候不再有厭煩之色,我便不逼你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因爲蠱……”
“可以擺脫它的,試試看行麽?”蕭君湛伸手捧住她的臉,打斷道:“試試看,蠱蟲影響不了你真正的感官,你試試不受它的影響,重新喜歡我行麽?”
“擺脫?”衛含章蹙眉道:“你不給我把子蠱取出來,我如何擺脫?”
蕭君湛道:“暫時取不出來。”
“怎麽會取不出?”衛含章有些詫異:“不是說隻要母蠱死了,子蠱必亡嗎?”
話音剛落,她瞬間想到劉婉甯,想到她體内的母蠱,又想到菜市口貼出的劉家明日斬首名單。
她微微一怔,試探道:“是取母蠱會讓劉婉甯受傷嗎?”
“是!”蕭君湛垂眸和她對視:“你體内的子蠱暫時沒辦法取出來,除了取出子蠱的法子外,還有一個辦法……”
“爲什麽沒辦法取出來!”衛含章揚聲打斷他的話,一股莫名怒意簡直要沖破顱頂:“因爲劉婉甯會受傷,所以不能取她體内的母蠱?”
方才被摁着親她都沒氣成這樣,眼下突然發難,叫蕭君湛眉頭略微動了下,不知出于什麽心思,打住了想哄她的話。
靜靜的看了她一會,開口道:“我若說是呢?”
聞言,衛含章大腦還未反應過來,就先感覺到自己心髒狠狠一縮,不受控制的氣悶感溢滿胸口。
她難受的蹙眉,擡眼問他:“你舍不得她受傷,是也喜歡她嗎?”
“……”蕭君湛沉默下來,不知是不是該違心繼續試探。
可他的沉默在衛含章眼裏,已經是答案了。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雨,雨滴敲打在敞開的窗扇上,衛含章聞聲側頭看了眼,忽然覺得沒勁透了。
“算了,随殿下心意吧,我餓了。”她轉身喚門外的婢女擺膳。
蕭君湛一怔,握住她的肩将人帶回來,鄭重道:“不是的,我不喜歡她。”
衛含章哦了聲,并不去看他,而是對着推門進來的綠蘭道:“擺在偏廳吧,那兒地方大些。”
“你好好聽我說話!”蕭君湛實在怕這姑娘又亂給自己扣什麽罪名,攬了她的腰低聲道:“隻你一個都叫人頭疼死了,我還能喜歡幾個?”
他們倆人相處從來不喜旁邊有人伺候,綠蘭哪裏見過太子軟着聲音哄人的樣子,聞言羞紅了臉,忙不疊的退了出去。
蕭君湛對身旁動靜置若罔聞,認認真真對着懷裏姑娘解釋道:“之所以不能動劉婉甯,是因爲……”
他頓了頓,将同命蠱的事說了出來。
衛含章一開始隻是不置可否的垂眸聽着,随着他的話瞳孔漸漸放大,最後擡頭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劉婉甯死了,我也會……”
“不許胡說!”蕭君湛捂住她的唇,道:“你不會有事。”
“……”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懼意太明顯,讓衛含章才平靜的心緒又是一陣莫名波動。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有些懷疑這麽下去,自己年紀輕輕就要患上心疾了。
不解自己爲什麽總會因爲這人的一言一行,而心生波動。
蕭君湛伸手撫平她的眉心,笑着問:“方才誤會我喜歡旁人時,冉冉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
衛含章道:“我在想,殿下若能移情她人,其實也挺好的。”
“是嗎?”蕭君湛笑意微頓,卻并不見怒意,沉默幾息,方道:“我若真的移情她人,你蠱毒解了之後,會難過的。”
這個小姑娘之前喜歡他喜歡到在豔情話本裏看到那些東西,都要标注下來,想着日後同他一試……
他若移情旁人,她該多難過啊。
“難過嗎?”衛含章不置可否:“或許吧。”
似想到什麽,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如果有朝一日,你移情她人,可以放我走嗎?”
“沒有如果,我隻會喜歡冉冉一人。”蕭君湛眉梢微動,問:“你想去哪?”
衛含章深吸口氣:“去浪迹天涯,現在太平盛世,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風景。”
“這簡單,以後我去哪兒都帶上冉冉,無論是遊玩還是查案,無論是煙雨江南,還是荒涼大漠,隻要我去,必定帶着你。”
他溫聲道:“太平盛世也會有危險,你一個姑娘家不方便獨自走動。”
衛含章閉着眼忍了忍,實在忍受不了他溫柔寵溺的語氣,一把将他推開,徑直往偏廳走。
蕭君湛不明所以,還當她餓狠了,好脾氣的跟在身後。
兩人一同用過晚膳,天色已經漆黑。
雨後的夜晚連月亮都消失不見,透着涼意。
蕭君湛懷裏抱着人,實在舍不得松開,輕聲哄道:“想不想跟我入宮住段日子?”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衛含章本就有些不适,聞言真是吓了一跳,急忙道:“不想。”
他遺憾的歎口氣,道:“初回京城,有一些政務堆積,近些時日,恐怕沒法日日出宮來見你了。”
衛含章眨眨眼,還未來得及感到驚喜,就聽他又道:“所以冉冉你現在想想該如何哄我。”
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聽清,她小聲問:“我哄你?”
蕭君湛嗯了聲:“見不得你,我會相思成疾的,冉冉不該哄我嗎?”
衛含章:“……”
她再度感到震驚,當日那位時不時紅了耳根的俊秀青年,怎麽就成這樣了。
她久未答話,蕭君湛還以爲她想不出好辦法,舍不得太爲難她,便自顧自道:“這樣吧,冉冉每日手書一封,我派甯海來取如何?”
……不如何。
可比起日日相見,寫封信似乎不算什麽。
思及此,她點頭應下。
接下來的好幾天,蕭君湛果真沒突然出現在她的閨房等人。
衛含章每天一大早就出門去了江府,夜裏才回來寫好第二日要給他的信,過的自在極了。
這日一早,她照常用過早膳後,準備同母親說一聲後便出府。
才踏入江氏院中,周嬷嬷就迎了過來,“姑娘來的不巧,侯府那邊世子夫人剛剛過來了,正在裏頭跟夫人說話呢。”
衛含章腳步微頓,長輩們說話,她不是很想去湊熱鬧,正想着是不是叫周嬷嬷轉告一聲,就聽見房内江氏的聲音傳出:“是冉冉來了嗎?進來吧。”
周嬷嬷笑着幫她挑開簾子,道:“姑娘請。”
衛含章跨門而入,就瞧見江氏端坐在上首,大伯娘錢氏則坐于她身側。
雖然上回錢氏爲娘家那麽個侄子保媒一事,叫江氏有些惱怒,但到底多年妯娌情誼,私下關系到還算過得去,錢氏時常也會上門尋她說話。
四千字,沒有分章,但這是兩章的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