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不肯同他說的,難道身爲嫡親祖父,還不能在自己兒子嘴裏問出來嗎?
衛恒自然沒有隐瞞父親的想法,江氏面對婆母的詢問,也是将方才自女兒口中知道的實情全盤托出。
衛平和柳氏這才知道家中竟然還有庶女牽扯進了此事。
衛平對這位差點被自己送去做妾的庶出孫女沒有印象,倒是柳氏畢竟是後宅主母,對衛含蘇比他還是多了幾分了解。
乍聞此事,柳氏當即就變了面色,要将人提來審問,又聽說人已經被太子處置後,才隻能作罷。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怒意難消,她冷着臉望向二兒,問到:“你那位妾氏可知此事?”
柳氏印象裏的這位庶出孫女是個逆來順受,怯懦的性子,她自然不會相信這麽個人,竟然敢犯下毒害嫡妹的大錯。
浸淫内宅一輩子的侯夫人,腦中第一反應便是妻妾之争。
萬幸沒有成功,不然若是冉冉真出了事,那現在阖府被捉拿下大獄的就不止是安國公府了。
他衛家必定首當其沖,讨不了好!
母親的話叫衛恒微微一頓,道:“沈氏并未随行,對此事應當不知情。”
他倒不是護着妾氏,而是說出實情。
柳氏還要說什麽,被衛平擡手阻止,他面色微沉,道:“不管她知不知情,都留不得了。”
說着,他揚聲喚了自己的貼身侍從,吩咐道:“衛涼,你親自走一趟,送她上路,讓她們母女倆有個伴。”
衛恒垂着眼,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江氏神情一變,出口道:“何須要她性命,沈氏多年伺候有功,不如将人打發去莊子裏去,也眼不見爲淨。”
“婦人之仁!”衛平鮮少同後宅婦人對話,若是平常江氏敢當着衆人質疑他的決定,怕早就要受一通發難,眼下顧忌她乃衛氏貴女的生母,冷斥一聲後,還算耐心道:“你想再起禍事不成?”
衛含蘇的真正死因被太子殿下下令封口,除了幾人外,包括在她生母沈氏在内的所有人,都隻會知道她是病逝。
女兒在家裏生病,卻直到病逝都不讓她見一見,最後甚至屍骨都看不到,沈氏會不會以爲是别人害了她的女兒。
……衛府可不能再起禍事了。
能生出犯下這等大錯的女兒,沈氏想必也不是個良善人。
衛平下了決斷,就連衛國公府實際當家人衛恒都不曾反對,江氏被斥責過後,也不再多說了。
隻是視線不自覺的望向旁邊的衛恒,心裏莫名有些發涼。
她尚且能念及沈氏多年服侍周到不忍叫她就此喪命,而她這位素來溫潤的夫君,對這位同自己生下二子一女,有無數場床笫之歡的愛妾的生死,卻能置之不理,默認了父親的處決。
沈氏如今年老色衰,可她當年也風光過,抱着孩子入門的妾氏,後面的多年裏還能生下衛恒所有的庶出子嗣,可見多受寵愛。
江氏心中有些冰涼。
明明身爲主母,卻因爲夫君對妾氏的态度,而産生兔死狐悲之感。
她忍不住想,若是今日換做是她的兒女出了事,她的存在也成了衛氏發展的攔路虎,她的夫君是不是也會任由父親将自己發落了。
衛平可沒有心思去關注兒媳的心緒,他吩咐完侍從後,沉吟幾息,又道:“冉冉受了驚吓,還是請府醫去診個脈,開個方子養養神,不可大意。”
江氏沒有搭話,衛恒察覺到妻子的不對勁,隻是當着父母兄長的面,不好問詢,聽聞父親的話,笑道:“父親多慮了,以殿下對冉冉的關心,必定有禦醫親自調養身子。”
整個王朝,有幾位醫者的醫術能高過禦醫的。
衛平撫須而笑,對自家孫女的受寵倍感開懷,連帶着世子衛洹的面上都恢複了笑意。
堂内氣氛一時竟也和樂融融。
…………
衛含章是第二日自江氏口中得知原著女主的死訊的。
聞言打扇的手都停了,愣愣道:“怎麽會如此?”
知道原著劇情大崩,卻也沒想到能崩成這樣,女主都死了……
江氏沒有瞞她,将昨日之事悉數說了,口中歎道:“我也是昨日才知,你父竟然如此狠心。”
這是成婚二十載的枕邊人,就算近段時間夫妻感情有些莫名尴尬,但衛恒面對妻子略顯冷淡,且時不時的擠兌,從未動過怒。
甚至嗓門都不曾大聲,素來都是溫潤好脾氣的模樣。
結果……
衛含章也想到了原著中江氏的下場,眉頭蹙的死緊,她娘跟沈氏的差别在哪?
不過就是一個留有性命,被休棄後在家廟裏殘度餘生,一個已經命喪黃泉。
原著中,爲了給新皇生母擡身份,衛平讓兒子将沈氏扶正太有可能了,這事兒他絕對做的出。
甚至以他的心狠,在江家已經倒台的情況下,哪裏會願意給江氏休書,一杯毒酒送她上路,豈不是更好?
畢竟,休棄一位成婚多年,并無大錯的主母,總歸落人口舌。
有谄媚皇室之嫌。
雖然他的确是這麽做的,但面子功夫能維持,當然會想辦法維持。
可是,最後江氏還是拿了休書,同衛含月一起入了家廟。
……這結局,衛恒是如何說服衛平改了主意的?
或許是衛恒能爲妻女争取到的最好結果了?
衛含章心裏盤算一通後,一邊覺得原著中江氏太慘,娘家倒台,長女失節入家廟,長子落水身亡,自己還要給妾氏騰位置,一邊又覺得衛恒在這麽個父親的壓制下,也是爲難。
原著中的衛恒,不是如今的衛國公,他隻是侯府二公子,上頭有父母,兄長,身爲五品小官,在遇到家族大事時,哪裏護得住妻子呢。
到了此刻,衛含章才覺得自己算是将原著理清楚了。
而原著女主沈氏,同她所生的女兒都已死,江氏的結局是不是也已經改了?
她的幼弟衛雲培呢?
……還會落水身亡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