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看臉識人的症狀。
蕭君湛唇邊的笑意漸漸收斂,望着棋盤局勢,沒有說話。
似想到了什麽,衛含章不解道:“他既然爲了權勢休妻另娶,那不是更應該好好對待公主嗎,怎麽他們總是吵架。”
“冉冉爲何總是這般關心旁人的事。”
蕭君湛淡淡道:“世間之事不是非黑即白,齊家揣摩上意主動休妻,不代表齊明瑞就真的對發妻毫無情分,爲了權勢舍棄其他,得到權勢後又後悔者古往今來不是沒有。”
“更有可能,休棄原配發妻非他所願,或許是齊國公思慮家族前程,勒令兒子休妻。“
衛含章聽他說的這兩種可能,微微有些發愣,神色複雜道:“如果是後者,那他豈不是很可憐,被逼無奈成了負心漢。”
而這一切的開端,隻是因爲皇家公主的一見傾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表露了點意思,齊國公府難道敢不接着嗎?
想到紫衣侯府後面的結局,衛含章神色更複雜了,忍不住擡眼看向對面,正好撞入他的目光裏。
蕭君湛眸光微動,問:“爲何這麽瞧我?”
“我隻是在想,”衛含章再沒心思分析棋局,端起面前的茶盞,低語道:“我隻是在想,皇家好霸道。”
搶奪人夫不算,還滅了人家滿門。
她想起了衛含蘇也曾想借她的勢,強求陳子戍,眉頭便蹙了起來,撂下茶盞,道:“男女感情本就講究你情我願,用權勢逼迫人什麽的最讨厭了。”
如果真是被逼無奈休了原配發妻,那就難怪齊世子和長樂公主夫妻不睦,頻繁吵架了。
人家幸福的一家三口,落了個妻亡子死的下場,能和睦才怪。
反正最無辜的便是紫衣侯府了,皇家這事兒做的真是不體面。
她隻是聽了旁人的故事,随意嘟囔了句,卻叫蕭君湛聽的心頭一跳,下意識覆住她的手,道:“冉冉爲何總愛談旁人的事。”
手被男子溫熱的掌心包裹,衛含章微微一愣,下意識想縮回來,沒有成功。
她哪裏有總是提别人,隻是正巧聽見甯海禀告,好奇問問罷了。
他怎麽就……
衛含章蹙眉打量他幾眼,見他面色不對,不由奇道:“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是說你讨厭,當時你年紀尚幼,還未掌權呢。”
長樂公主行事霸道,搶奪人夫,都是她親爹,當今天子縱容所爲,乃至最後抄了紫衣侯府,也是他下的令,同蕭伯謙又沒關系。
她還不至于聽了個旁人的故事,便對他有什麽看法。
“冉冉有所不知,”蕭君湛緊了緊掌心的手,微微一笑道:“父皇身體不好,子嗣來的艱難,長樂是他第一個孩子,她出生時,父皇歡喜的接連罷朝三天,若不是母後勸阻,恨不得大赦天下,即便後來又有幾位公主出生,也無法撼動長樂的地位。”
“母後在時,尚能約束長樂幾分,等母後薨逝,憐她年幼失母,父皇對她更是寵愛,幾乎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長樂看上了齊明瑞……”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才道:“隻要不是傳國玉玺,其他的東西,以我父皇對長樂的寵愛,是必定會叫她如願的。”
衛含章瞳孔微微放大,聽的有些震驚。
她知道長樂公主受寵,沒想到居然這麽受寵。
那他……
衛含章直接問道:“那你這麽對她的女兒,不怕陛下不高興嗎?”
“父皇怎麽會不高興,冉冉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但他老人家是知道的,”
蕭君湛望着她,眸光明亮溫柔,笑道:“皇太孫能不能出世,何時能出世,都系于你一身,齊玉筱對你動手,便是意圖撼動皇室嫡系根基,這不僅僅是動了我的逆鱗,同樣動了父皇的逆鱗。”
“他老人家盼着我娶妻,盼了差不多十年,這才出現一個你,”細細說完這些,他低頭湊近些,哄道:“冉冉現在可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了嗎?”
衛含章:“……”
上天作證,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這麽重要。
皇室嫡系根基,這說的是她嗎?
皇太孫什麽的……
壓力是不是太大了,她才十五歲啊!
衛含章捂住砰砰跳的小心髒,怔怔的看着他道:“若我一直如初見般對你無意,你是不是也要上演強權逼人那一招了?”
聞言,蕭君湛手掌猛的用力,叫她疼的下意識喊了聲,這才回神道:“不許胡說,你我兩心相悅,現在蠱毒作祟才待我不耐,我豈會強權逼迫你。”
衛含章哦了聲,不信道:“可我總覺得我要是一直不喜歡你,你也不會放我嫁給别人的。”
當時她還有婚約在身,顧昀然來找她,他都醋意大發,嚴詞叮囑不許叫顧昀然握她的手,還說非她不娶。
嫁給别人……
像是聽見了個孩子氣的蠢話,蕭君湛忍不住笑了,他輕聲道:“冉冉想嫁給誰?”
衛含章被問的一噎,望着兩人交握的手,道:“沒有誰,我隻是随口這麽一說。”
蕭君湛道:“冉冉想說什麽都不要緊,隻是你記好了,你隻能是我的太子妃。”
強勢而霸道的話,讓衛含章默然無語。
她嘟囔道:“我當時怎麽就鬼使神差的想起去曹家院子挖酒。”
蕭君湛聽的真切,眉梢微微一動,道:“自然是上天促成的緣分。”
想起初見時的那幕,又見眼前的姑娘一臉懊悔,他語氣微苦:“冉冉後悔你我遇見,是因爲我沒有保護好你,叫你中了蠱毒,我不怪你。”
衛含章抿唇不語,或許真的是蠱蟲作祟吧,她的确有些後悔同他遇見。
這麽位高權重又非她不娶的男人,遇見就注定逃不掉。
要麽她也喜歡他,那他們便是兩心相悅,她歡歡喜喜嫁入東宮。
反之就是他強權逼迫,她還是得入東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