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含章甚至能感受到空氣中的肅殺之氣,想象力豐富的她眼前似乎都出現一個被剝皮抽骨後的“人”。
如果一灘爛泥還能稱之爲“人”的話。
從相識到現在,無論是旁人的評價,還是她自己的了解,蕭伯謙都是毫無疑問的性情溫和,寬厚仁慈的君主。
可現在,這個認知被他口中冰冷的“剝皮抽骨”給颠覆了。
自幼被嬌養長大,身邊所有人對她皆抱有善意的衛含章,第一次感受到封建社會的冷血可怖。
這種可怖來自于這個王朝實際上的主人。
在她愣神的幾息時間裏,蕭君湛已經走到近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聲道:“被吵醒了嗎?還困不困?”
年輕君主溫柔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悠揚傳開,驚醒庭院衆人。
衛含蘇猶如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匍匐爬行的姿勢掙紮幾下,口中嘶聲大喊:“冉冉救我,……救我一命,我隻是一念之差,并無害你之心,我已經後悔了,再也不敢了。”
她衣裙染血,十指血肉模糊,狼狽極了。
衛含章視力不錯,隔着幾道台階都能看清通明的燈火下,她的手指……
“她……”衛含章反手握住蕭君湛的手,仰頭望着他,瞪着那雙因爲驚駭而發紅的眼睛,道:“她指甲怎麽了?”
蕭君湛垂眸和她對視,許久不發一語,眼裏如繁星般幽深,靜谧。
被他這麽看着,衛含章下意識的想離他遠些,可腕間的手猶如鉄鉗,無法撼動。
随着她的掙紮,似乎更爲用力,她隐隐有些發疼,惱怒和害怕席卷而來,讓她愈發厭惡面前這人。
門口的甯海見狀,急的一腦門汗,跨近殿内小聲解釋道:“姑娘可千萬别誤會了殿下,您有所不知,您這次身中蠱毒跟這位庶姐可脫不了關系,殿下如何能輕饒一位害您的人。”
他實在是見不得自家殿下掏心掏肺爲一個姑娘,結果卻換來對方的懼意疏遠。
甯海道:“您這位庶姐,在您的青梅湯中下了蠱引,導緻您性情大變,殿下爲您出氣發落她,您竟然還有恻隐之心不成?”
說到最後,這位内侍總管多少有些爲自己主子抱不平的意思。
直到蕭君湛瞥了他一眼,才止住了那憤憤不平的語氣。
蕭君湛理了理小姑娘随意挽起的鬓發,溫聲道:“對這種人,冉冉不可心慈手軟,她犯下此罪若不死,太子妃的威嚴不複存在,往後還不知有多少人敢對你下手。”
以下犯上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誰還會有所忌憚。
衛含章明白這個道理,她也不是心慈手軟,像她之前說的,如果真是衛含蘇做的,那什麽結果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
她頓了頓,望向還在瘋狂掙紮求饒的衛含蘇,道:“我能跟她說幾句嗎?”
蕭君湛松開她的手,微微側身,讓出一條路來。
甯海一個手勢,摁住衛含蘇的幾名宮人會意退下,她恢複自由的下一瞬,便連滾帶爬往前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