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安靜許久,傳來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告訴李越,無論用什麽法子,撬開她的嘴。”
這聲音……
聽的甯海微微一頓,小聲應諾。
得了甯海的傳話,李越心裏有了底,看來殿下對這位太子妃庶姐,也沒什麽面子情。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無需客氣。
再次審問時,衛含蘇發現這位親衛統領沒有了剛剛的拘謹,面色冷淡中透着些狠厲,心中一緊,欲落不落的眼淚都止住了。
再梨花帶雨沒有用,顧左右而言他也不再有效果。
李越好聲好氣的再問了幾句,得不到想要配合後,面無表情道:“姑娘可知宮中刑法有多少?”
衛含蘇被吓的一跳,道:“我乃衛國公府千金,你敢對我用刑?”
李越被她問的笑了,手一招,有宮婢送上刑具,他認認真真挑選許久,衛含蘇始終不肯出聲。
最後,李越目光停在一排針具上。
…………
一聲凄厲的痛呼刺破行宮的天際,卻極其短促,似被迅速捂住嘴,很快消失。
睡夢中的衛含章面露不安,眼看就要被驚醒,蕭君湛眉心微蹙,低頭親了親她的鼻頭,耐心安撫。
等小姑娘再度沉沉睡去,他才咽了咽喉結,停下動作,眼角眉梢都透着些不可細說的餍足,慢條斯理的給她系好衣帶,從她身上起來整理好自己,走了出去。
衛含蘇一直以爲自己命苦,因爲是庶出,打小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招了嫡母厭煩,自懂事起便無師自通學會了藏拙。
她覺得自己很委屈,因爲不敢搶了嫡姐的風頭,安分守己的做一個膽小懦弱的庶女,心裏的怨憤随着時日,愈演愈甚。
去年嫡姐出事,她心中惶恐家中遭難之餘,更多的竟是痛快。
瞧,多風光無限的嫡女,因爲出身尊貴,便能奔着太子妃之位奮力一搏,不也淪落至此。
她恨自己出生妾室腹中,恨嫡母的冷漠無情,恨父親不理後院之事,恨嫡姐美名傳遍京城,而自己無人問津。
本以爲自己十幾年來所受的隐忍之苦已經是極緻,直到細長的銀針自指甲縫裏紮進去,才驚覺人竟然能痛成這樣。
痛到大汗淋漓,嘴卻被堵住不讓叫出聲,險些暈厥之際,她回顧從前,忽然發現和她現在所受苦痛相比,庶女的日子簡直稱得上養尊處優。
吃穿用度上從未苛待半分,出行有奴仆随行,嫡母從不無故懲處自己,對比其他人家的庶女,她其實已經過得很好了。
是什麽讓她忽略了其他庶女所受的待遇,一根筋的認爲嫡母苛待自己,從來不曾感恩,滿心怨憤。
總認爲以自己的才貌,若不是藏拙,名滿京城的衛家女郎必定有自己一份。
……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