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含章垂頭不語,她除了相信還能怎麽辦。
身份上的差距,讓她清楚的明白,一旦他變心,她什麽也做不了。
方才,他氣定神閑的反問,隻是讓她更明白這一點而已。
“真生氣了?”蕭君湛握住她的手緊了緊,低頭道:“你捉弄我那麽多次,我隻逗你一次就同我鬧性子?”
衛含章緩緩搖頭,“沒有鬧性子,隻是想明白了,你我之間再親密,實際上也是君臣關系,無法同民間有情人般,做一對平等的夫妻。”
民間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世家貴族,過不下去和離的夫妻不少,女子有嫁妝傍身的,更是可以和離後單獨開立女戶,自個兒關門過日子。
而她……
“我何曾是這個意思?”蕭君湛面色一變,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蹙眉道:“冉冉可見過我對臣子是什麽模樣,怎麽就能說出這種話?”
他頓了一頓,低頭覆上她的唇,小心翼翼吻了許久才放開,“我說過,在冉冉面前,我永遠是蕭伯謙。”
衛含章抿唇,固執道:“那是因爲你現在情窦初開,滿心都是隻有我一個,但……”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未盡之言,兩人都懂。
“冉冉……”素來嬌縱任性的姑娘,忽然展露出來畏縮膽怯之意,叫蕭君湛心頭驟然鈍痛,怪自己爲何要逗她,下意識抱住她哄起來,“是我不好,沒能讓冉冉完全相信我。”
“一定不會再有别人,”他聲音低沉,摟緊懷裏的姑娘,溫聲安慰:“我何其有幸,最愛的都在懷裏了,其他的誰都入不了我的眼。”
衛含章相信他現在的話,也相信他一言九鼎,君無戲言。
不過未來漫長,一旦出現變故……
那時候,她身在後宮連和離都不行,隻能跟江氏一樣學着萬事不去在意。
想到江氏,她心口愈發堵的慌。
“按你的說法,我阿爹也是十分歡喜我阿娘的,但這些喜歡卻絲毫不影響他這些年姬妾成群,等到現在三十好幾,睡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浪蕩玩樂夠了,膩了,便又眼巴巴希望我娘能善妒在意他。”
衛含章定定的望着他,眼睫微微顫動,嘟囔道:“他好貪心,什麽都想要。”
小姑娘眼睑因爲委屈有些泛紅,瞧着似要掉金豆豆,蕭君湛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思忖半晌,指尖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臉頰,又到嘴唇。
衛含章被他捧在懷裏親了好半晌,才聽見他小聲勸道:“每個人的想法、選擇都不同,其實按時下風氣來看,你阿爹的作爲并不算過,好姑娘,别愁眉苦臉了。”
理智上來講,衛含章知道他說的對,真論起來,衛恒的庶出子嗣還算少的,她幾個舅舅庶出子女更多,可她還是膈應的很,爲江氏也爲這個時代的所有女子。
“我隻是覺得,男子既然姬妾成群,就不要再去妄想妻子對他一片真情,誰的心也不是鐵打的,無堅不摧。”
“憑什麽啊!”她越說越滿是憤憤道:“他怎麽就不想想,真要是在意他,那他浪蕩成性的這些年,我阿娘得難過成什麽樣?”
眼見心上人抱其他女人入懷,獨守空閨的每一夜他都在其他女人床上,稍微帶入一下,衛含章都隻覺抓心撓肝般的痛苦,更别提以嫡母身份去撫育他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不提真情也就罷了,反正這世道女子嫁給誰家都這麽過,可一旦動了真情,不可能不介意,也不可能心如止水般平靜。
更何況衛含章清楚的知道,身爲原著女配,江氏的結局慘淡,這還是在衛恒對她有幾分真情的情況下,可見男子真情多廉價。
護不住妻子,護不住女兒,護不住兒子。
這樣一個浪蕩多年的标準世家公子,卻還不滿妻子寬容大度,不在意自己!
小姑娘如此憤怒,叫蕭君湛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他是男子,自小所受的教育來說,衛恒的作爲實在算不得什麽。
就算他自己這些年身邊清淨,沒有過女人,也不代表他就認爲臣子們多幾個姬妾便是内帷放蕩,不堪重用。
他用人從不看臣子内宅有多少姬妾,對妻子是否專情。
不過,懷裏是他心愛的姑娘,愛屋及烏,便也能理解她心疼自己娘親的心情,輕輕拍撫許久,他方道:“長輩的事由長輩自己去解決,聽你所述,你阿娘性情沉穩,不似會将這些放在眼裏的人,何必爲她憂心?”
“可我阿爹總纏着她怎麽辦?”衛含章恹恹道:“我阿娘估計煩都要煩死了。”
這些天,她也看出來了,江氏就是對衛恒很不耐煩,當着兒女的面尚且如此,若是兩人獨處時……
一個浪蕩半生姬妾無數的夫君,原本夫妻之間客客氣氣的相安無事,相敬如賓,半輩子也過來了,結果他卻從某日開始突然天天纏着你,白日在你面前晃悠不算,晚上……可能還要來跟你同房。
衛含章代入一下,眉頭蹙的死緊:“還不如給他多納幾個妾呢!”
省得去煩她那麽好的阿娘。
許是頭一回見父母鬧矛盾,如此偏心娘親的孩子,蕭君湛默了默,才試探問道:“那冉冉說該怎麽辦?我給你阿爹賞幾個妾氏?”
“你敢!”衛含章橫眉豎眼,氣道:“我阿爹妾氏還少了嗎,你有那想法,不如給我阿娘賞幾個俊俏點的年輕郎君。”
“……”蕭君湛無語的看着她。
兩人對視幾息,他怔了怔,道:“冉冉說認真的?”
衛含章哼了聲,道:“不行嗎?”
蕭君湛徹底怔住了,垂眸瞧了她許久,小聲問道:“真要這麽做?”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
“冉冉是想讓他們和離?若不和離,我給你阿娘送……”
他頓住沒再說下去,終于發現這姑娘的想法有多驚駭世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