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好像還真是怕極了她幫着衛含蘇賴上他。
“陳世子的确多慮,我七姐不過一時糊塗眼神不好,你當她真就死活非要嫁給你不成?”衛含章艱難的扯了扯唇角,懶得同他多說,道:“若無事,就别擋道了。”
陳子戍頓了頓,忽然擡起眼眸,看着面前女郎唇角笑意冰冷,卻依舊容色卓絕的臉,他彎腰揖了個禮,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衛含章定定的看着他背影,眉頭微微蹙起,心裏對衛含蘇真是怒其不争。
好端端的,攔什麽男人!
再喜歡,姑娘家也不能叫人看輕至此啊!
瞧把人給吓的,生怕她們衛家姑娘真賴上他了。
…………
衛含章回到啓祥宮,遠遠就瞧見衛含蘇纖細的身影,安靜的立于院門口,待走近些,又看見她眼下紅腫,明顯哭過一場。
……也對。
陳子戍對她這個未來太子妃說的話都那般不客氣,對攔着他表明心意的衛含蘇能有好臉才怪了。
看着這些天好不容易将膽子養大些的庶姐,衛含蘇緩了面色,道:“七姐可是在等我?怎麽不進去等。”
衛含蘇并未答話,而是似頭一回認識般,靜靜的望着她好一會兒,方微微笑道:“冉冉怎麽回來的這般晚,真是叫我好等。”
見她還能有個笑臉,想必打擊應該不大,衛含章淺淺松了口氣,拉着她朝裏走,道:“陪阿娘多說了會兒話,便回來的晚了些。”
兩人一同進入内殿,宮婢很快奉上熱茶。
衛含章又吩咐擇上一盤冰鎮荔枝來,笑道:“七姐快嘗嘗,我下午特意給阿娘送了半筐過去,她也道好吃呢。”
“是嗎?”衛含蘇輕輕撚起一顆荔枝,卻并未開剝,目光一直停留在衛含章臉上。
多真切親近的笑,多清澈幹淨的眼睛,誰見了不會心頭發軟,卸下防備,信任有加。
再配上這張國色天香的臉,也難怪能哄得那些個優秀郎君神魂颠倒。
……這就是她的好妹妹。
誰敢相信這樣美好的小娘子會是一個行狐媚之術水性楊花的賤人。
衛含蘇笑了笑,指尖動作起來,道:“我有些心裏話想說,冉冉可否屏退旁人。”
明白許是同陳子戍有關,的确不好叫宮婢們聽了去,衛含章吩咐婢女退下。
殿内隻餘她們姐妹二人。
衛含章柔聲道:“七姐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是我有一事相求。”衛含蘇低着頭,緩緩開口:“冉冉是知道我心意的……”
她頓了頓,小聲道:“我想求冉冉下旨,讓我能嫁給陳世子。”
“……?”衛含章懷疑自己聽錯了,湊近些,問道:“你說什麽?”
“不瞞冉冉,我心儀陳世子其實已有兩年。”
衛含蘇望着手中白嫩的果肉,徐徐道:“兩年前,我便在街頭遠遠瞧過陳世子一眼,也同書樓那次一樣,他打馬而過,隻是并未看我,當時的他于我實在遙不可及,我隻能将所有情意全部藏于心底。”
“我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并不敢奢求正妻之位,隻要能嫁給他,我願意爲妾。”她眸光帶淚,盈盈祈求:“還請冉冉幫姐姐一次。”
“不行!”
衛含章偏頭避開她的目光,絲毫不爲所動,眉頭蹙的死緊,斷然拒絕道:“強扭的瓜不甜,陳子戍對你無意,你嫁給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至于爲妾,這簡直就是笑話。
蕭伯謙金口玉言,不允許衛氏女郎爲妾,誰敢讓衛含蘇去做妾?
再說了,看陳子戍今日那滿是嫌棄的語氣,衛含蘇就算是上趕着做妾……他都不一定會要。
“冉冉怎知他對我無意?“衛含蘇面色微變,袖中的手攥的死緊,道:“你說的這麽确定,莫不是知道他另有心儀之人?”
“他……”想起江氏的耳提面命,又看着這位庶姐通紅的眼眶,衛含章實在說不出陳子戍心儀之人應該是自己的話。
正躊躇間,衛含蘇卻忽然起身,直接雙膝跪地,語帶凄楚道:“我心中隻有陳世子一人,此生非他不嫁,求冉冉你成全姐姐這一次吧。”
見庶姐跪下,衛含章下意識想扶,可在聽見她的話後,手又僵在原地,緩緩收回。
剛剛在路上聽陳子戍的那番話,她還想着這人真是自視甚高,大言不慚,明明一點風吹草動都沒,他卻一副怕被衛含蘇賴上的反應。
……誰能想到,竟然還真叫他料準了。
果然,能在朝堂上混的不錯的,看人都不會差。
衛含蘇平日裏那麽柔順,膽怯的性子,此番是受了刺激移了性情不成?
居然求她動用權勢讓陳子戍娶她?
室内寂靜許久,衛含章實在做不到動用權勢,逼着别人娶自己姐姐,她搖頭道:“七姐起來吧,此事我不能應你。”
“你心中有陳子戍,卻不知他心中有沒有你,如此上趕着嫁過去,除了讓他更厭惡看輕外,又能得了什麽好?”
衛含章苦口婆心,勸道:“七姐你清醒一點吧,沒有人會喜歡被逼迫的感覺,更何況是陳子戍,他何等驕傲,若真用皇權逼得他娶了你,你們注定成怨偶,他是男子還可納妾聊以寬慰,而你往後餘生都不得好…”
“冉冉!”
衛含蘇臉色激動的打斷,内心五味雜陳,憤怒、難堪、痛恨和怨毒的情緒在胸口翻湧,再也壓抑不住,脫口而出道:“是,我是不清醒,我如何比得上你清醒!”
“我沒有你那副颠倒衆生的美貌,更沒有你那麽了解男人,你多厲害,玲珑心竅能知道陳子戍多驕傲,能哄得太子殿下神魂颠倒,還能叫顧家郎君爲了你成婚多日不曾踏足妻子房内,我是比不上你這般水性楊花,見異思遷,但我比你忠貞節烈,即便注定成怨偶,即便餘生不得好過,我也隻心系陳世子一人!”
下一章晚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