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了衛含章和衛雲培後,江氏才停了妾氏們的湯藥,沈氏得以生下兩名庶子。
這時的江氏兒女雙全,又有娘家依仗,主母地位穩如磐石,哪裏預料得到沈氏日後會将她取而代之。
思及此,衛含章眉頭微蹙,既然受了生恩,她指定不能讓自己親生母親被一妾氏奪走一切的。
哪怕這妾氏是原著女主。
說來也是離譜,莫說規矩甚嚴的侯府,即便是普通的官宦世家也不可能有妾氏扶正一說,她倒要看看這個沈氏是個什麽人物。
可惜,衛恒連同江氏都沒有讓女兒熟悉父親妾氏的打算。
等奴仆妾氏們給衛含章行過禮,江氏除了給她介紹了兩名庶子外,衛恒幾個妾氏的存在感甚至不如得臉的奴婢來的大。
至少江氏幾個陪嫁嬷嬷都有機會擡頭認認小主子,而幾個妾氏則早早便被揮退下去。
等堂屋隻剩下幾名得力心腹,江氏才再次攬過女兒細細打量,口中不斷喚着‘我兒’。
一旁的衛恒不同于妻子,他的情态更爲内斂,隻是眼神放在幼女身上也未曾移開。
女兒生的極美,性子看上去也落落大方并沒有那起子小家子氣,就算不看容貌,這通身氣度放在京城貴女中也絕對能拔得頭籌。
若是論顔色的話,那恐怕安國公府那位京城第一美人的稱号要易主了。
衛含章其實不太習慣這種場面,說起來這夫妻倆對她來說跟陌生人差不多,可被他們這麽憐愛的看着,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是她這輩子的父母,雖然并沒有在他們膝下長大,那也是事出有因。
這些年來衛含章每個生辰京城這邊都沒有忘記,連同嫡姐在内,她每年都能收到不少好東西。
想到嫡姐,文中那個開局就失了名節的女炮灰衛含月,這些年對她這個幼妹是真的很好,書信來往不斷。
怕自己妹妹日後回家感到生疏,衛含月時常在信中聊起京城見聞,無論是自家的細小瑣事,還是别人府裏的熱鬧,隻要她想到的,都要寫給妹妹看才好。
衛含章倒是有心想問問能不能去見見長姐,但看着江氏才擦幹的眼淚,還是止住了聲。
她既然已經到了,那麽來日方長,隻要她有能力,她絕對不會眼看着那個從沒見面,卻一直對她關懷備至的姐姐後半輩子常伴佛堂。
一家三口聊了許久,都是衛恒與江氏問女兒在江家這些年的生活。
衛含章撿了幾件童年趣事說了,她在江家受盡寵愛,放眼整個徐州的世家大族,無論去哪家做客,也從未受過冷待,長這麽大沒吃過一星半點的苦,自然沒什麽要隐瞞的。
江氏看着幼女極有條理的回話,那眉目間被縱寵出來的驕矜之色,心裏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高興女兒養的如此出色,又難過于不是自己親眼看着長大。
一直聊到天色不知不覺發暗,已近晚膳時分,衛雲培從國子監散學回來才打斷了叙話。
江氏沖着小跑進門的兒子招招手,對衛含章道:“這就是你那嫡親弟弟,小你四歲,在國子監念書。”
衛恒對兒子就沒有女兒那麽和煦了,他面容嚴肅道:“還不過來見過你姐姐。”
衛雲培瞧着是個腼腆的小公子,對衛含章這個第一次見面,長得又如此貌美的嫡姐又好奇,又害羞。
他幾步走近,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細聲細氣道了聲好。
單看還不覺得,姐弟兩站一起才發現他們長得是有幾分相似的。
旁邊的周嬷嬷湊趣道:“到底是一奶同胞,瞧咱們九姑娘和六公子唇臉像了十成十。”
十成十是假的,但三四分還是有的。
衛含章看着自己血緣上的弟弟,書中内容她記得不是很清了,但重要劇情還是有些印象,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就是原著中死于溺水的江氏唯一嫡子,也是壓垮江氏的最後一根稻草。
出事的具體時間書上沒寫,隻描述了‘寒冬臘月’衣衫遇水變沉,奴仆救援不及,撈上來後死于高燒不退。
如今是初春,若是沒有判斷錯的話,今年的臘月便是…
女兒進了家廟,兒子意外身亡,江氏再無精神支柱,别說管理後宅了,她甚至已經生無可戀,若不是怕自己死後女兒再也無人照應,她恐怕早随兒子去了。
這才是妾氏沈月後面能上位的最大原因。
弟弟絕對不能出事!
衛含章心裏迅速定下了主意,她看着這個原著裏早夭的弟弟,心裏有些憐愛:“早聽聞你讀書好,姐姐特意給你帶了幾塊徐州最好的硯,明日給你。”
衛雲培眼神微亮:“可有徽硯?”
衛含章颔首,柔聲道:“有,雲州宣紙也一并給你帶了。”
江南紙硯是出了名的好,而徐州的硯、雲州的紙更是其中一絕。
忠勇侯府是不差好東西,不過徽硯畢竟難得,衛雲培站直身子央着現在就要。
衛含章自然不會拒絕,讓綠珠去開了箱籠取了來。
姐弟二人才見面便如此親近,衛恒江氏二人對視一眼,皆露了久違的笑意。
一家四口看着其樂融融,瞧着感情很是和睦。
晚飯擺在正房,妾氏庶子們皆沒資格入席。
從席面就能看出江氏是用心了的,生怕衛含章歸家飲食上不習慣,大半都是江南菜系,若不是身體孱弱,她都要親自下廚做幾道了。
衛含章淺淺用了半碗粥,臉上就有了困意,晚飯草草用過,江氏準備親自帶女兒去給她準備的院子。
但她大病未愈,之前又情緒起伏太大哭了許久,才站起身便往地上栽,被衛恒眼疾手快的扶住,幹淨利落的将人攔腰抱進了内室。
一頓兵荒馬亂後江氏悠悠轉醒,她道自己身子不中用,無奈派了周嬷嬷帶女兒回她的院子。
“這些天舟車勞頓,冉冉回去早些歇着吧。”衛恒扶着懷中的妻子,回身對女兒溫聲叮囑:“在家裏無需多禮,明日想睡到何時起便何時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