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李想手中的筆寫寫停停。
剛剛寫出的内容，卻又很快被他筆尖劃掉。
而這個動作，已經被他重複多次。
另一邊的孫國慶，終于看不下去，歎了口氣勸道：“别寫了。”
他的這聲勸，就跟信号似的，剛說出口，李想這已經停下。
孫國慶起身往他這走，拿過他桌上的茶杯，接滿了水，送了回來。
“他們這樣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你要生氣，氣的過來嘛，再說了，迂是迂了點，可誰叫咱窮呢。”
李想往椅背一靠，看向孫國慶的眼神裏充滿了無奈。
這份無奈不單單隻是對他，而是對現下的世情。
要知道以孫國慶的地位和見識，他已經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未來了。
卻被李想擡手制止。
眼神裏的震驚都快溢出來。
“這個時候不适合，那什麽時候合适，人家裏雖然也鬧，可人家的腳步沒有停，我們已經落後許多了，難道就這麽站着不動，眼睜睜的看着别人離我們越來越遠嗎？”
李想的話，讓孫國慶啞口無言。
他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費了好大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起身，在辦公室踱步着。
原本被他說的不吭聲的孫國慶，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孫國慶覺的他說的太絕對了，想要拿鄧小姐和639做例子。
好一會兒，繼續說道：“别人不理解我爲什麽死咬這塊不松口，可你不能不理解呀，各類精密材料如果能在新機器上被運用成功，意味着什麽，不需要我提醒你吧，這但但隻是個筆尖鋼珠的事兒嘛。”
“國慶，我現在才發現，咱們不單單是技術落後于人，技術落後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态落後，我們不是沒有超前的基礎，而是缺少超前的決心。”
這讓李想怎麽能不心生失望和無奈。
說到這裏，李想直視着孫國慶。
“我不管什麽合适不合适，有機會我就鑽，沒機會我就創造機會，伱别告訴我你不知道，去年花在進口和維修新機械上的錢有多少，可笑的是，我們有時候甯願花這筆冤枉錢，别人都懶的搭理你，國慶，這就是落後，落後就要挨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要拿軍備來比，而且這兩個不算被逼出來的嗎。”
“你還在下那盤棋？”
李想越說下去，聲音越發的顫抖。
不等李想回應，他急步走到李想面前，低聲提醒道：“當初你盤動了全國跟着一起轉，都沒能達到你的預期，現在？你覺的這個時間選的合适嘛。”
“别人抽一下，才動一下，這種心态在我看來，是倦怠，是懦弱，要是有一天别人不選擇抽了呢，而是直接拿起刀，我們連動的的機會都沒了。”
可是就連他，也不覺的那幫人想要“偷工換料”的心思有什麽大錯。
孫國慶的眼睛有些紅，卻一眼不錯的直視着李想。
“我怎麽會不知道，要論起難過，我不比你的少，可飯要一口一口吃吧，就算急了點，最多一口劃大點，你這連碗端的架勢，不用我多說，那幫人已經給了你答案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支香煙，然後把剩下的煙扔向李想，再抖着手點上，說道：“沒幾個人站在我們這邊的。”
李想跟後點上，來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風景。
煙氣和胸腔中的煩悶被一起呼出，他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
他對孫國慶解釋道：“你放心，我沒準備一口吃成個胖子，這次就先把生産2.3毫米以下的新機器研發出來，這個花費還是能博弈出來的。”
孫國慶用力吸了一口，忍不住用拳頭捶了他一下。
“我就知道，昨天你那态度怪的很，以前更犯傻的事也不是沒有，那也沒見你發過火呀，還摔上門了，你小子出息了，連我都騙。”說着，又給了他一下。
“不這麽演，怎麽讓他們上當，心平氣和的好好說，光跟他們掰扯，都能把事給拖黃，更别提還有上面那兒，又是一番功夫，我可禁不住他們這種拖法，最好是快刀斬亂麻，一鍋攪了算了。”李想解釋着這其中的原由。
“能成嘛，别得不償失呀。”孫國慶一想到其中某些人的料性，覺的有些不把穩。
“不成功便成仁，今年歇一歇也沒什麽。”李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你倒說的輕巧，你别忘了，兄弟我離你那位置還差着兩級呢。”孫國慶笑罵道。
孫國慶不會在這長待，但起碼也要先爬到18級，才算手握籌碼。
他去年雖然也升了一級，可職稱也隻是從3級辦事員到了2級。
如今他職級不過20級，離18級還得熬個一陣子。
“所以我不讓你在這中間做和事佬了嘛，你剛才做的不是挺好的。”李想掃了他一眼，笑道。
明明現在是夏天，孫國慶卻起了雞皮疙瘩。
“我說，你們聰明人的腦子到底是咋長的，這都被你算計到了，你以後有事能不能跟我直說，我真怕稀裏糊塗的好心辦岔事。”孫國慶上下摩挲着胳膊，吐槽道。
“少說這些廢話。”李想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叮囑他道：“下班前，齊C那兒肯定會叫你去一趟，不過他應該隻是找你了解情況，畢竟他也做不了主，該怎麽回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我就說勸了沒用，你還把我熊了一頓，然後趁機訴苦提條件，是這個意思吧。”孫國慶擠出委屈臉，演了一遍給李想看。
李想沖他豎起了大拇指，表達了對他剛剛演的那一出的認可。
此時，辦公室裏的電話也準時響起。
孫國慶快步走過去，接了起來。
“是，嗯，好，我明白了，馬上就去。”
話筒撂下，兩人眼神相對。
李想的眼裏都是笑意和了然。
孫國慶的眼裏帶着驚歎和佩服，果然被他猜中了，電話那頭的就是齊C。
連時間都對上了。
“你幹脆改行算命得了。”
“趕緊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孫國慶正正衣領，沖着李想發下話。
“得嘞，兄弟，你就瞧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