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2月份。
領工資的這天，李想所在的單位出現了奇怪的現象。
等着領工資的人，分成了兩個隊伍。
各自前往的方向也不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大家泾渭分明，哪怕中間有一個科室的，也沒有出現交談的迹象。
擱平時，工資是不用李想親自過來拿的，财務人員會帶着錢和字條一并過來。
隻不過如今情況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按着規矩來比較好。
像李想單位這樣的情況，并不隻是他們有。
而是各地大大小小的單位，大部份都出現了類似分開的形式。
李想這裏，都指着他賺錢，把他當财神爺供着，自然沒有人敢短缺他的，但是領錢的時候，别人的抱怨也沒少聽。
在别人申請費用的時候，李想這個例子，就要被拉出來當箭牌。
科研人員沒有費用，就跟家裏斷了炊是一樣的道理。
李想這裏，首當其沖成了重災區，一天最少要來個十趟八趟人。
少了就得補呀，他去找領導，找财務。
可不就得精打細算着來。
從辦公室用品，到實驗室器具，來一趟就得少點東西。
如果大家都是這樣，管錢的當然不會多說什麽。
很多科研項目都是在摸着石頭過河，想出成果，就得砸錢砸人。
無事可做的他們，隻能到處晃悠打秋風。
與李想在有方向和基礎條件的研發方式不同。
這樣下來，花費自然不菲。
68年和67年相比，各項經費少了30%-40%。
實是在巧婦也難爲無米之炊。
上面發下來的資金本就少了一大截，然後在單位又一分爲二，給拿走一半。
雖然批是批了，領導這邊表示理解，可财務那兒，次數多了人家臉色就不好看了。
可出了李想這麽一個奇葩，花最少的錢，賺最大的利潤。
“李科長，要不把門鎖上吧，誰來也不開成嘛，您這三天兩頭來找，我這兒也架不住呀。”财務科長一臉認真的提着建議。
各處除了基建、大修和設備更新能基本保證正常運作，其他的項目紛紛陷入停擺狀态。
這樣的情況就導緻了，一些賬務出現了偏差。
倒也不是财務故意難爲人。
李想苦笑着，指着字條的上的幾個簽名，說道：
“徐科長，爲了不讓您爲難，那邊兒的人我都讓他把字簽了，手續是一點兒毛病都沒有，您還跟我這麽說，合适嘛。”
“去年，您這邊要置辦東西，我有一個不字沒，今年不一樣呀，再這麽花下去，下個月的工資都要拖着發了。”徐科長哭窮道。
李想聽他這麽說，有些半信半疑。
不就補了點兒實驗用品，有這麽嚴重嘛。
“錢呢？”李想納悶的問道。
照理說不至于呀，賣了一千來萬，自個單位就算分不到大頭，給口湯喝總是行的吧。
徐科長見他不像是得到消息的樣子，便走到門邊往走廊看了看，然後把門給關上了。
他走到李想邊上，悄聲說道：
“你還不知道？别說是我們，就是冰箱廠那兒，一大堆的訂單在那壓着等出貨，也沒松口擴産。”
“這個事我知道，他們是想在沿海那邊重新建廠，到時運輸更方便些。”李想覺的這是利益最大化的辦法，所以當時沒提反對意見。
“什麽呀，您這都是去年的老黃曆了，要說重新建廠，那也早該動起來了，從接到訂單到現在都幾個月功夫了，還不夠他們選址。”徐科長散了一隻煙給他，心道李想這兒果然還被蒙在鼓裏。
李想這下子是真糊塗了，這又不建廠了，那該兩邊分到的利益，到底哪去兒了。
“老哥，您就直說吧，我心裏也好有個數。”李想給他點上煙，擺出一心求教的樣子。
李想的低姿态，讓徐科長有些受用，當下有些得意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了出來。
“今年各地都在節省開支，就三類不僅保持着往年的經費，個别項目爲了趕工還加大了投入。。。。。。”
李想把煙灰缸推過去，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NJ長江大橋知道吧，60年1月份就開始動工，到今年都第九個年頭，爲了讓南北大動脈早日接通，上面的要求是今年必須得要完工。”
徐科長的手指在桌上扣出一聲響，以此暗示上面的決心。
經徐科長這麽一提點，李想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錢的去處。
這座大橋的建成，于國家來說，在政治上、經濟上和戰略上都有着重大的意義。
早一點通車使用，就能早一點達到戰略目标。
這橋花費大，内行人都能理解。
它不是簡單的公路用橋。
而是爲雙線、雙層鐵路和公路兩用橋，鐵路橋長6772米，公路橋長4589米。
這座現代化橋梁并且還是中國自行設計、自行施工建造的。
造費巨大和建造時間長，都是在情理之中。
這種大工程其中的艱辛不爲外人道。
就算内裏大家鬧的水火不容，可在于國本有益的情況面前，大家的心還是很齊的。
相關單位知道資金湧到了這個項目上面，沒有一個人提出二話。
大家也盼着這座大橋能早點面世，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
知道前因後果，李想這兒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還能怎麽着。
一個鋼镚掰成兩個花，支持呗。
不過比起節省，最好的辦法當然還是得開源。
他得再好好想想，他那些資料裏，還有啥是現在能拿出來了的。
孫國慶看他一回來，就翻箱倒櫃的找資料。
“怎麽了這是，你到底是要找啥，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找。”
李想在一大堆資料裏擡起頭，眼神裏都是燃燒的鬥志。
“國慶，咱們任重而道遠呀，太多的錢等着咱們去賺了。”
他這出表現，讓孫國慶頭上冒出了無數問号。
怎麽了這是，去了一趟财務，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前幾天放假不還是在犯懶，說要再休身養息兩個月再說。
這才上班幾天，就改了說法。
變卦速度也忒快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