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産量下滑，并不止是軋鋼廠一家。
事實上不僅是BJ城，甚至是全國各地的工廠，都面臨了這樣的問題。
而造就這樣的問題的出現，明白人都清楚原由在哪。
李想隻是可惜，前幾年好不容易提上去的生産力，算是被打回了原形。
郝教授安慰他，如果沒有前幾年的提升，如今的數據隻會看着更可怖。
以前大家的努力，并不是無用功。
他鼓勵李想要朝前看，表現的比李想這個知後世的人，更确信未來的道路一定是光明的。
哪怕他們夫妻倆被困在這裏，不得見親人已許久。
與工業上的問題相反，在如此環境下，農業竟然保持的很穩定。
有一段時間甚至個别農産品都不需要用票購買。
這可樂壞了像李母這樣需要操心一家子夥食的婦女們，不要票的農産品買的也跟不要錢似的，拼命往家搬。
不拘是做醬菜，還是做果醬，屯的是不亦樂乎。
這天，李想回來，看見秋芳華幫着李母又在那腌鹹菜。
他額頭冒起了黑線，指着院子角落裏的幾個大缸，說道：“您至于嘛，都已經這麽老些了，就是吃到後年也夠了呀。”
李母嫌棄他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費。
這樣不要票的好事，又不是月月有，年年有。
朝令夕改這個詞用在菜市場上再合适不過了。
今兒上午一家還能買半斤呢，下午就能改成一家二兩。
李母覺着自己這是未雨綢缪，逮着便宜了可不得使勁薅個夠。
憋着勁，非得一鼓作氣，那把甜的、鹹的、酸的、辣的一次都搞定。
“你懂個啥，就這些我還嫌棄不夠分呢，郝老先生那兒、你大伯家、國慶家、芳華這兒、還有你那外地的同學們，郵寄了好些東西過來，咱不得還禮啊，院裏再分點兒，伱現在說說，還多嘛。”李母掰着手指頭，數給李想聽。
秋芳華看着李想被李母數落的不吭聲，捂着嘴巴在一旁笑。
好吧，确實要照顧到挺多人的，李想雙手舉投降。
不過對于給同學們的還禮，李想還是有話要說。
“媽，也不能盡撿着自家做的，前些日子我不是拿了不少點心票回來嘛，到時去買些咱BJ的特色點心給一起郵過去。”
“能行嘛，不說容易碎，咱們那特色的可都是散裝的，别到時被人拆了。”李母對買糕點的事沒意見，就是擔心被中間偷吃了。
李母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這年頭郵寄包裹，尤其是吃食，丢東西是時有的事兒。
有些人膽子大着呢，就是掐準了你查不出來是哪個環節丢的。
封閉包裝的，還能收斂些，但要是零散放着的，沒拿完，都算對你客氣的。
“沒事兒，這次把地址改到他們單位去。”
“那行，他們那幾個單位也是有頭有臉的，應該能震得住人的。”李母覺着這也是個辦法。
秋芳華算了下人數，怕李想的票不夠，趁着李母進廚房拿鹽的空檔，低聲問他：
“票夠嗎，不夠我這兒還有幾張。”
李想挽起袖子，過來和她一起洗菜，聽到她問，回道：“我媽沒跟你說嗎，前些日子冰箱廠的獎勵下來了，給了好多錢票，尤其那點心票，今年過年走禮，都不用愁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弄來這麽些的。”
“嬸子前兩天跟我提過，不過我那是罐頭票。”
罐頭票确實比點心票要難得。
點心雖然難買，可材料并不算難得。
物資上再緊巴巴的，也不會缺了面粉、糖這些，基數在那兒擺着。
倒是水果哪怕到了正當季的時候，該稀罕還是稀罕，新鮮的都不夠塞牙縫。
更别提還要從極大的需求量當中，餘出一些做水果罐頭。
秋芳華的心意是好的，不過李想還是拒絕了。
他倒不是因爲，不好意思向女孩子伸手。
而是覺得沒必要，罐頭雖然稀罕，那是因爲貴，不是因爲買不到。
屬于全國各地的都有的通銷品。
李想覺着吧，送禮還是郵些當地沒有的，才有意思。
秋芳華聽完他的解釋，也自無不可。
腌鹹菜的工程，因爲加入了李想這個勞力。
速度快上了不少，原本預計要兩個小時的工作，愣是快提前了大半個點兒。
等大妹下班回來，這邊已經進入收尾了。
另外，因爲秋芳華的到來，被李母打發出去買菜的李小弟，也終于提拉着個菜籃子回來了。
“你這個孩子，死哪兒去了，買個菜花這麽長時間。”李母一看見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從家裏到菜市場，至多就是一個點兒，那還是買滿菜籃子，大排隊的情況下。
李小弟隻被分派了買肉的任務，又不用買其他的耽誤時間。
他這一去就兩個多小時，顯然是很不合理的。
所以李母一見他就訓斥，真不是平白看他不順眼。
“嗐，媽您要是知道我今兒個遭着什麽了，您肯定不會說這話兒。”李小弟把菜籃子往地上一放，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他都有些後悔，當時幹嘛非得跟上去瞧個明白。
“怎麽的，瞧你這話說的，還有些委屈，說吧，什麽事兒能讓你耽擱到這一會。”李母倒要聽聽看，什麽樣的事，讓李小弟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李小弟糾結了一下，這種事讓他咋說嘛。
他都半大孩子了，再不是以前那樣沒心沒肺了。
而且從看到那一刻的震撼，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到底什麽事呀，能讓你糾結成這樣子，連家裏人都不能說？”李想看到李小弟難得的糾結樣，心下也好奇了起來。
“我也不确定，興許是我看錯了吧。”李小弟甩下一句，地上的菜籃也不管了，悶頭就往屋裏走。
留下在院子裏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大家此時腦袋裏皆是共同的疑問。
這得是什麽樣的事，才能讓一向快言快語，講話都不咋過腦子的李小弟，憋成這樣也不願意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