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年後，李想一手主導設計的新産品，開始在各大百貨店上架售賣。
聽說熱水瓶廠爲了趕工，年假隻放了一天。
如今天氣正冷，新出來的保溫杯可謂是供不應求。
因爲售價低廉，價格隻有熱水瓶的三分之一。
絕大多數老百姓家裏都能消費得起。
所以剛一上市，就被一搶而空。
若不是李想從廠裏拿回來幾隻，李家也隻能跟其他大多數民衆一樣，望洋興歎。
院裏人家偶有搶到的，到處顯擺的時候，李家幾口人已經人手一個了。
相反，保溫飯盒就沒那麽吃香了。
雖然賣的不錯，可銷量比起保溫杯還是差了一大截。
李想去老師家拜年，說起這個事，郝教授還奇怪着呢。
“正常，我不讓他們亂宣傳，說什麽都能保溫這不是騙人的嘛，售貨員的銷售說詞也是跟着廠家的資料來的，老百姓一聽隻能保溫流食，興趣就不大了，再說這保溫杯容量也不小，要是隻保溫流食，放杯子裏也行。”
“對于老百姓來說，還是實惠爲主啊。”師母聽完後評價道。
“要是按照我的意思，那保溫飯盒目前都不适合量産，這玻璃内膽體積一大就容易碎，外殼怎麽做都中間留着晃動空間，要是一個不小心，就跟熱水瓶似的爆個沒完，反倒是保溫杯，内膽小，跟杯殼卡的快嚴絲合縫了，不是摔狠了，經用着呢。”
“這縮小了後，保溫效果差不多，穩固程度确實如你所說。”
郝教授點點頭，他是第一批拿到保溫杯和保溫飯盒的人，試用下來的感受和李想說的基本一緻。
然後師徒兩人又轉移到表彰的事上來。
“看來這次上面很滿意呀，對你的褒獎不斷，說你是急民衆之所急，一心爲公呀。”從郝教授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不僅上面滿意，他也滿意着呢。
“齊廠長那邊也替我們美言了不少，沒有讓我們白辛苦。”李想實事求是道。
人家可不隻是光說不練假把式，光是熱水瓶廠這一條線，他們這個小組就掙的盆滿缽滿。
所以說，人心就怕攀比。
兩個不同線的工廠，一對比，軋鋼廠真是面子裏子啥也不是。
起碼在李想這心裏就分出了上下。
以後再有好點子，他願意跟熱水瓶廠合作，軋鋼廠那邊就持保留态度了。
郝教授也聽出了李想的言外之意，兩邊廠子都是他親自牽的線。
兩次合作後，小徒弟對待兩邊的态度也大有不同。
很明顯，李想這孩子是比較願意和齊廠長這樣的人打交道的。
“這個齊大力做事粗中有細，爲人風評不錯，機會到了眼前，也能抓得住，我看今年他的位子又要動一動了。”
“可我聽說，齊廠長才升職不到兩年，上面什麽時候手這麽松了。”李想秉持着不懂就問的優良傳統，向老師求教。
“這人呐，到了一定階層，再想往上爬，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今年他走紅運，剛好趕上了。”
郝教授作爲唯物主義者，開起了玄學的玩笑，看來心情是真的不錯。
功勞李想送了，上面的位子也撤出來不少，老領導又是能說的上話的。
這要還升不上去，除了用玄學解釋，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理由。
李想聽罷後豁然開朗，這齊廠長的所有升級條件可不都占全了嘛。
這樣的人升職，李想隻有誠心祝願的份。
起碼在這樣領導管理的下線中工作，人要舒服不少。
一個眼裏能看得見伱發光發亮的領導，能對你的創造的價值給出公正的給予。
在這個世界上不說是鳳毛麟角，可也算不上多。
師徒兩人又說回學校的表彰獎勵上來。
“郝教授興味的問道：“這次還要院子嗎？”
李想趕緊搖搖頭，心有餘悸的說道：“給了我也住不上，不瞞您說，我是真怕了，現在一個人都不往那院子裏去。”
李家其他人現在上學、工作，還是四合院那邊方便些。
讓李想一人住，他又有上回的陰影，打死也不願意一個人住小獨院了。
他現在有房跟沒房一樣，重新搬回了宿舍，上學在宿舍住，放假回四合院去。
“您上回不是說願意住在獨門獨院的嘛，要麽您跟我師母搬那去得了。”李想建議道。
“年中我和你師母都回美國了，就不費那搬家的功夫了。”郝教授擺手拒絕。
您走不了，李想在心裏歎了口氣。
可現下又不能明說，隻能暫時按下萬般情緒，等過幾個月再提吧。
退休後，還是住他那邊清靜些。
要不那些人張揚五爪的鬧起來，老師和師母年紀大了，火就算不燒到自身，光看着估計都受不住。
這樣一算，時間也沒剩多久了。
李想的内心遠沒有那麽淡定。
他也會怕。
以前隻在書本上看到的事情，即将就要發生在他眼前。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頂住，現在所做的夠不夠保護到身邊的人能夠平安。
他很惶恐。
人性的掙紮、天平的搖擺，相信以後會經常在身邊上演。
他不知道在這樣的世道裏，還能不能保下那個叫“良心”的東西。
辭别老師，走在回家的路上。
李想還在思考着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明年他就該畢業了，到時他該何去何從呢。
臨别前，老師也囑咐他該盡早做決定了。
走官途，他有這個能力在這趟混水中站穩立住，成爲遮風擋雨的一堵牆嘛。
還是撇開一切，老老實實的做個務實的研發者，在這場風暴中保全自身。
李想的心亂了，不得不說他太貪了。
他即想保全自己，也想護住親友，還想于國有建樹，又想于民有幫助。
既要、又要、還要，哪一個他都不想松手。
這樣的恒性和狠心，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
若問李想，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就是冥冥之中，覺得身上合該是有這樣的擔子。
若他隻是衆生蝼蟻中的一隻，他也願意懵懵懂懂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生活忙忙碌碌，隻爲着那柴米油鹽醬醋茶。
可既然他比别人多知曉一些，總要做些什麽才不枉在這世道走了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