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煮好的雞湯被鄭翠萍先倒了一份出來,本就不多的雞肉更是被她夾了大半放在飯盒裏。
等這單獨的一份準備好,她才重新往砂鍋裏添水,開始第二輪的炖煮。
把裝窩頭和雞湯的兩個飯盒打包好,塞給大兒子,李母叮囑他道:“給,外面我都用舊衣服包好了,你在路上小心點别撒了。”
李想點頭答應,又從鍋裏撿起個窩頭咬了一口才說道:“你們先吃,别等我,到現在幾個大爺他們也沒回來,情況可能不樂觀,我在醫院那多留會兒看有沒有能搭把手的地方,到時不定什麽時候能回來。”
“行,我知道了,你的飯菜我給單獨留出來。”
李母把他送到後院門口,看着兒子挺拔的背影大步朝外走去,内心甚是欣慰,是個好孩子,處事懂情認理,做人有情有義,等冬至祭拜的時候,她得和她家男人好好說說他們的孩子現在有多優秀。
回到家裏,留下的幾人也準備開飯。
回了二次鍋的雞湯被李母舀起,飄着油花的湯裏再放上兩塊雞肉,端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大妹和小弟兩個帶着期盼,盯着母親的手,想要知道下一碗的去處。
第二碗熱騰騰的雞湯擺在了小當面前,李母看着這個嗦着手指的小不點,溫柔的說道:“慢點喝,小心燙啊。”
小當雖然才三歲,可也知道能讓叔叔姨姨們咽口水的吃食,肯定是好吃的食物。
她對着李母甜甜一笑,笑嘻嘻的喊道:“謝謝李奶奶。”
這一聲奶奶,把李母的心都快喊化了。
還沒等這邊把湯分完,老太太已經等不及了,用湯匙舀起一勺湯,對着吹了兩下,便迫不及待的下口喝了起來。
湯一進嘴,老太太咂摸了幾下,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抿了一口,才露出了然的神情,她沖着李母說道:“這雞湯淡了。”
李母想得比較簡單,一聽老太太說湯淡了,連忙說道:“哎喲,是不是我忘了加鹽。”
然後她就着手中碗裏的湯嘬了一小口,嘬完她納悶的自語:“不淡呀。”
李母看了一眼老太太,随後想起什麽來,她以爲是老人家口重,她趕緊向老太太問道:“您那碗要不要再加點鹽?”
老太太見李母沒有領會她的意思,隻能無奈的搖搖頭,擺手以示不用。
大妹在一旁隐晦的翻了個白眼,這老太太哪裏是嫌鹽少,明明是嫌水放多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坐到人家飯桌上,還要暗示飯菜不好,真是讨人嫌。
李小弟才不管鹹了還是淡了,美味當前,以他的性子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不容易了。
此刻他正難耐的扭動着身子,左搖右擺的變換着身姿,眼見新的一碗被放到姐姐面前,還是沒有自己的份。
他沖着李母嚷嚷:“媽,這碗該輪到我了吧。”
“着什麽急,還能漏了伱不成。”李母瞪了他一眼,把剩下幾塊零碎雞肉全舀在這最後一碗裏,放到他面前,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家裏就你一個餓死鬼投胎的。”
李小弟笑的沒臉沒皮,聽見李母罵他也不生氣,實惠到手被罵幾句怎麽了,又不掉塊肉。
。。。。。。
李想這邊來到了醫院,在問過前台後,得知賈東旭剛從手術室裏出來,人已經被送進了病房。
人還在樓梯口,他便聽見賈張氏宛如哭靈般的嚎喪聲。
這哭聲,難道東旭哥沒搶救過來已經走了?
他疾步小跑着來到走廊,病房門口站着院裏的幾個大爺和鄰居們,他們正愁眉不展的商量着什麽。
看見李想過來了,幾個人停下商談的動作。
一大爺啞着嗓子招呼着:“李想來啦。”
當成繼承人培養的徒弟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他的愧疚可想而之。
花了那麽多年的心血規劃出來的後路,就這麽突然被斷掉,對于他的打擊可謂是緻命。
李想看着面前這個突然老了一大截的人,心中也是替他難過。
“我媽讓我過來給賈嬸子一家送飯,順便看看有沒有能搭把手的地方。”
一大爺聽完他的話,欣慰的點點頭,然後手指着屋裏,讓他進去。
二大爺這時卻突兀出聲道:“要麽說李想是大學生呢,這覺悟就是高。”
這話聽着怎麽就那麽别扭呢,而且這個時候說這些合适嘛,衆人在心裏吐槽道,尴尬的氣氛在幾人之中蔓延,
還是三大爺爲人處事圓滑,他先打破沉默,指着李想手裏的飯盒說道:“快進去吧,别讓飯菜涼了。”
這時屋内又傳來賈張氏的嚎哭聲:“東旭呀,你要走了,媽也不想活了,嗚~~~~~~~”
三大爺嘴角抽了抽,補充道:“正好勸勸你賈嬸别哭了,這麽個哭法東旭還沒好,她就先倒下了。”
李想隻能點頭應是,硬着頭皮走進了病房。
病房内,幾位大媽正帶着院裏的鄰居勸解着賈張氏,可這個平時在外一副蠻狠無理的老婦,在得知兒子出事那一刻,就表現出神智崩盤的樣子。
年輕的時候,送走了家裏的頂梁柱,爲了兒子再苦再累她都受着,因爲她知道兒子長大就有了支柱可靠。
現在你告訴她,養到成家立業的兒子可能要沒了,支撐這麽多年的信念随時都會被戳破,這讓她怎麽能安靜的接受這個事實,以她的個性怎麽能不癫狂。
旁人越勸,她反而越來勁,賈張氏此刻最不想聽的,就是那些看似是勸慰卻是讓她早做打算的話語,隻有吵起來鬧起來,她才不用去想以後該怎麽辦。
秦淮茹摟着棒梗低着頭坐在病床邊,她緊緊握着丈夫一邊還完好的手,對于婆婆的哭嚎顯得無動于衷。
就連一向調皮搗蛋的棒梗也沒了神采,淚珠挂在下巴處搖搖欲墜,眼睛紅腫不堪,縮在母親的懷裏一動不動。
李想來到床前,看了眼床上的賈東旭,一看他躺在那的身形,抽了一口涼氣,心裏當下涼了半截。
半邊的身子都沒了,人怎麽可能有得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