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猶如一塊絕美的寶石,鑲嵌在黑色綢緞之上,輕柔的灑下一片淡淡的銀輝。
“還是沒有經驗,大意了啊!”
陸河放下手中調制酒,看向遠處蕭灑得站在圓月表面上的那道朦胧身影。
“啊?什麽大意?”嘉依卡正盯着陸河手中的高腳酒杯,下意識的問道。
陸河微微搖搖頭,沒有解釋,而是笑着說道:“把你的騎士劍借我用下吧。”
他這趟出門什麽都沒有帶,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天騎士半路截殺他。
不過也沒關系,因爲他的一身實力都集中在肉身上,有沒有裝備沒多大影響。
此刻陸河找嘉依卡要騎士劍主要是想檢驗一下這一年白銀劍技的修行成果。
“什麽騎士劍?你在說什麽?”嘉依卡眨眨大眼睛,假裝聽不懂他的話。
“别裝了,我都看見了,劍就在你的紅木盒下面的袋子裏放着,有兩把。”
陸河笑了笑,突然伸手輕輕握住嘉依卡擱在桌面上的潔白晶瑩手腕,晃了晃。
嘉依卡的手掌有些粗糙,還有厚繭,與她恬靜優雅的氣質相比很不符合。
被剛剛認識的男生抓手,嘉依卡心中卻不知爲何沒有很反感,更多的是害羞,她小臉微紅,小聲道:“我去給你拿。”
說完便抽出手,小跑着離開。
銀發少年看見這一幕,内心感覺像是被喂了一坨大死蒼蠅一樣難受至極。
他對姐姐嘉依卡很了解,她很讨厭與異性進行身體接觸,特别是陌生異性。
但是現在……他隻能說很無語。
“你突然要騎士劍幹什麽!?”銀發少年直接翻了個白眼,臉色很不好。
這家夥長相普通,身型有些細,比自己最少也要瘦半圈,雖然眼神有點冰冷,但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騎士修煉者。
陸河還是沒理他。
而是低下頭喝了一口酒,趁現在有時間多喝點,等會打起來就沒得喝了。
銀發少年眼神變得冷厲,顯然是火了,一直被無視,換做誰都會生氣。
不過正當他準備全力開噴時,腳下的火車卻突然緩緩停了一下。
同時前方傳來陣陣驚呼聲。
“發生什麽了?”莎莎驚訝的問道。
“可能前面鐵軌出現問題了。”艾蓮娜不以爲意,鐵路上有這種意外很常見。
“不是鐵軌的原因。”
陸河笑着搖搖頭,“前面有劫匪攔路,嗯……應該是三名。”
“啊!劫匪!?”這是莎莎,聲音微微顫抖,看來是被吓到了。
“竟然還有劫匪!?”正在調酒的艾蓮娜則是一愣,不相信陸河所說。
“劫匪在哪裏?我要看劫匪!”
銀發少年表現得異常興奮,他趴着身子朝車窗外望去,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因爲家裏人之所以放心他們姐弟倆獨自坐火車出門,除了兩人都是騎士侍從外。
最重要的原因是知道這輛火車上長期駐紮着一位實力強大的騎士階。
所以即使知道有劫匪他也不怕。
劫匪是不可能有騎士階的,而且即使有也不會跑來幹打劫火車這種低端活。
銀發少年擠在陸河坐的椅子前,把頭伸出窗外,左右仔細看了看。
“陸河,劫匪呢?我怎麽沒看到?”他神色極爲嚣張,但聲音還是壓的很低。
陸河指了指月亮。
火車前進一段距離後離得更近了,可以清晰的看到靜立在天空之上的身影。
是一名穿暗藍色劍士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形修長,面色平靜,眼睛眉毛頭發居然全是暗藍色的,就連皮膚也微微透着一股藍色瑩光,有種異常冰冷的氣質。
他的右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身體一動不動,宛如雕像一般伫立虛空。
可能是銀發少年詢問陸河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雙眸微動,看了過來。
銀發少年順着陸河的手指看過去。
隻是一瞬間,他瞳孔猛縮,一股氣從椎椎骨向上冒寒氣,頭皮如同過電似的。
“天天天……天……騎士!!!”
他雙唇打着結巴,牙齒顫顫巍巍的,還帶着一絲哭腔,心中驚悸無比。
艾德看了銀發少年一眼便把目光移向旁邊紅眸黑發少年,眉頭微微一皺。
他很肯定索隆或者說陸河就在這輛火車上,但是他竟然沒有感知到他的氣息。
直到那名銀發少年說陸河的名字,他才發現陸河的身影。
不得不說陸河的隐匿能力很強,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這個射天騎士的實力不簡單。
“我應該叫你陸河還是索隆?”
艾德輕聲一笑,嘴唇隻是微動,但是聲音卻十分清晰的傳進車廂。
“大大……大人,我叫哲瑞。”看着天騎士對着他說話,銀發少年頭皮發麻。
“我不是陸……找你的?”
他轉頭看向陸河,瞬間明悟了,但又似乎沒有完全弄清楚。
于是他緩緩縮回伸出去的脖子和頭,盡量把空間留給那位天騎士和陸河兩人。
“叫我陸河就行。”陸河笑着回應。
“終于等到你了,你再不出來我都打算強攻你的老巢了。”艾德感慨道。
爲了等陸河離開他的奧術塔,他整整等了一年的時間,耐心都快磨完了。
霍西曼被陸河殺死的消息,他因閉關尋求突破的契機,在一個多月後才知道。
等他收集完詳細情報,帶領規則殿堂的兩名副殿主千裏迢迢來到香木城時卻赫然發現陸河的身邊竟然有兩名天騎士。
古斯塔沃與安妮絲。
而且陸河所在的奧術塔很不一般,竟然隐隐給他一種極大的威脅感。
結合情報中提及的法術,他就知道陸河不僅是實力強悍的天騎士,還是一名資料裏記載的早已失傳的上古時期的施法者!
秩序之劍曆史悠久,傳承數萬年,自然有關于施法者的詳細資料。
雖然他不清楚陸河是如何獲得施法者傳承,而且還修煉到天騎士級别的。
但他知道在施法者的地盤,同級别騎士很難占到便宜,基本上處于絕對下風。
更何況陸河還是一名天騎士!
這兩者相疊加,即使他們有三人,艾德也不敢輕易在香木城動手。
于是他打算等。
等了一個月安妮絲離開了,又等了半年古斯塔沃離開了,然後再等了半年,最後陸河終于從他的奧術塔裏出來了。
當然他也沒有自己傻等,除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外都是讓人盯着。
直到今天得到消息,便立馬趕了過來。
“你是誰?先說說你的來曆。”陸河依舊懶散的靠在車廂上,嘴角挂着笑意。
“你也不想被我殺了……結果卻讓我連你的身份和來曆都不知道吧?”
這話一出。
什麽是嚣張,什麽是自信,銀發少年哲瑞此刻算是見到了。
面對天騎士他差點就尿了,但是陸河竟然無動于衷,還敢放狠話。
此時車廂内其他人也明白發生了什麽。
都是面色發白,内心驚懼,一臉驚恐的看着陸河。
他們都是香木城人,所以很清楚的知道這片大地上有騎士修煉者的存在。
但是平常能接觸的最高等級的修煉者也就是騎士侍從,騎士階隻聽說過。
至于天騎士?
對他們來說那是傳說,是讓他們連仰望都看不到盡頭的深空。
可是此刻,他們見到了,也聽到了。
艾蓮娜僵住,莎莎父女倆冒冷汗,剛剛走到車廂門口的嘉依卡緊握着騎士劍。
車廂内沒有聲音,異常的安靜,隻有他們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如擂鼓。
還有粗重如牛喘的呼吸聲。
這是銀發少年哲瑞發出的,他被天騎士漸冷的目光所波及,不由自主的喘息。
“秩序之劍,規則殿主艾德。”
平淡漠然的聲音在夜空中傳開,如一道驚雷般炸響在所有人的心間。
頓時臉色慘白的更慘了,身體僵硬的更硬了,抖動的更如發羊癫瘋一般止不住。
陸河點點頭。
他起身來到嘉依卡的身前,道:“借你的劍一用,幾分鍾就好。”
嘉依卡臉色蒼白,淡紅的瞳孔裏露出深深的憂色,她強忍恐懼,輕語道:
“陸河,你小心一點,打不過就……”
話沒有說完,她是聰明人,知道天騎士特意出現在這裏意味着什麽。
陸河笑着接過她遞來的劍。
這是一把典型的女士劍,通體青色,細長筆直,帶劍柄足有一米三四的樣子。
劍身上布滿規則的菱形暗格花紋,還鑲嵌有紫色寶石,非常細膩精美,如同藝術品一般優雅,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劍。
陸河握着劍,從旁邊兩節車廂之間的門緩緩走了出去。
此時夜已深。
鐵軌旁邊的樹林中不時有草叢被撥動的聲響,咕咕的鳥叫聲從遠處隐約傳來。
有些慘白的滿月如銀盤一般靜靜的挂在天空,灑下濃濃的月光。
高大的墨綠樹木顆顆筆直高聳,最矮的也有近百米,如同一根根筆直的長棍。
陸河沒有再說話,瞬間拔劍。
锵!!
吼!!
劍鞘内拔出的不是劍,而是一道銀光!
那是仿佛是一條銀色巨龍,宛如遠古巨獸一般,巨大的龍吼咆哮聲直接将周圍的樹林野草震得朝着四面放射性歪倒。
一陣陣銀光徹底照亮周圍的一切事物,将所有人的臉色都映照得慘白如雪。
巨龍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銀色光路,數米多高的龍頭栩栩如生,張開猙獰大口。
強勁的氣流被巨龍帶動,狂暴的聲波震得周圍人雙耳發麻,什麽也聽不清。
艾德面色瞬間凝重,看到陸河拔劍的刹那他便做好了出劍的準備。
可是他突然臉色一變。
銀色巨龍的目标竟然不是他,而是他下方的某處黑松樹林。
嘭!!
銀色巨龍狠狠撞在那裏。
頓時,一面透明的圓形護盾突然極速浮現出來,想要擋住龍頭的撲咬沖撞。
圓形護盾中心赫然是一個人影!
兩者接觸,一道銀色的漩渦如同水面般不斷蕩漾着一圈圈波紋。
但是很快,巨龍便猛然爆發,一縷縷銀白色劍氣從巨龍口中吐出,刺穿切割空氣的同時,竟然發出嘶嘶的尖銳呼嘯聲。
圓形護盾如氣球般被瞬息間戳破,無數道劍氣層層疊疊朝着人影轟去。
劍鳴如滾滾的獸吼。
達斯面色劇變,他雖然有所準備,但是依舊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根本就沒有想到陸河會發現并且攻擊隐藏于暗處的他,因爲他身上帶着隐匿氣息的強大秘寶,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他體表皮膚發寒。
這說明這種危險來自于四面八方,這一瞬間,他知道自己被劍氣包圍了。
上下左右前後全部亮起了劍光,達斯想要躲避,卻感覺到了一股粘稠沉重的壓力。
他整個人不能動了,意志想要調動能量與氣血,居然已經很難了。
劍氣竟然如此詭異。
“劍爆!”達斯低吼一聲,拼命了。
他全身泛起血紅色,無數血紅色的劍氣從他的皮膚表面瘋狂蔓延開來。
血色劍氣将他的身體包裹,凝結成一柄數米高的巨大血劍。
轟!!!
銀色洪流與血色所化的巨劍一接觸,刺眼的光芒以碰撞點爲中心蕩開。
達斯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怖,他仿佛感受到了某種神秘莫測的力量,自己全部力量凝聚而成的血劍居然被直接斬斷了。
那一縷縷銀色劍氣銳利的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
他的耳中聽到一個聲音:“卑鄙,竟然想隐藏在暗處搞偷襲,幸好我發現了!”
接着眼中映入一抹迷蒙的光線,随之他看到一具無頭的頸脖噴湧出鮮血。
從陸河出去開始,火車上的所有人一直都在目不轉睛的盯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嘴巴大張,露出呆滞與駭然之色。
“天騎士!陸河也是天騎士!”銀發少年哲瑞如夢初醒,口中喃喃自語。
從陸河與高空中的天騎士對話時,他心中就隐隐有了這個念頭。
但是他始終不敢承認,也不敢相信。
因爲哪有天騎士這麽年輕,哪有天騎士會一個人出門坐火車,哪有天騎士會搶姐姐的糕點,還以如此低級的方式來泡妞。
明顯就不符合常理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