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玉在餘家四代嫡系中的地位是很高的,本身又是邁入易筋境,能獨當一面的強者,餘芸知道她和餘茹怎麽鬧都沒事,但不能幹擾到許紅玉的事情,否則的話輕則挨一頓訓斥,重則可能要被罰面壁思過。
也因此在認出陳牧之後,餘芸便不多糾纏直接離開。
畢竟這裏是南城,要是鬧騰到許紅玉那裏就沒什麽好事了。
主要是許紅玉本身也比較偏向餘茹,一方面是餘茹的父親和許紅玉的母親是親兄妹,餘茹和許紅玉也就幾如親姐妹,而餘芸的關系則要遠一些。
另一方面,許紅玉早年父親失蹤,餘茹的母親則是患上不治之症,很早亡故,所以許紅玉對餘茹從小就十分照顧……當然餘芸對餘茹的各種不爽,大多也來自于此,小時候和餘茹鬧起來時,無論哪邊的大人總是偏向餘茹一些。
當然。
這些事情餘家長輩倒并不在意,晚輩之間關系有好有壞都很正常,餘芸和餘茹互相鬧騰還能促進武院裏的競争氛圍。
陳牧對餘家内部了解并不多,他目前熟悉的人也就隻有許紅玉、小荷以及餘茹等寥寥幾人,餘芸還是第一次見,聽了陳玥的一些陳述後,才大緻知曉一些。
于是也就更不以爲意。
當然。
若他是餘家的長輩,對餘芸這種小丫頭大概還是會狠狠管教一番的,雖說餘茹的性子有些太柔弱了點,但餘芸小小年紀也有點驕傲過頭。
倒是陳玥之前的反應挺讓他刮目相看,面對餘芸和幾個小跟班,氣勢上一點不落下風,如果說餘茹的性子,練武也就隻能是強身健體,那陳玥的話,未來若是能練到一定地步,的确是有能耐獨當一面的。
短暫相處下來,将陳玥的變化和餘茹的情況都收入眼底後,陳牧很快轉移了話題,随便聊了幾句,便逗的餘茹破涕爲笑,将剛才的難過抛到了腦後。
帶着兩個小丫頭一路玩逛。
餘茹和陳玥都穿着秀緻的衣裙,雖然樣子都還很稚嫩,但也已經有了一種青澀朦胧的少女之美,展顔嬉笑時更增添幾分少女的動人,一路上也引來不少視線。
其中也有不懷好意的,但當注意到領着餘茹和陳玥的陳牧時,很多視線就迅速收斂了下來,一些沒有收斂的,悄悄暗中跟了一段的,很快也都默默消失了。
雖說陳牧沒穿官服,一般的平民百姓可能認不出來,但各種幫派混子,平日裏幹的就是認人的事,對堂堂梧桐裏差司很少有不識的。
一位差司,
那毫無疑問是不能惹的人物。
陳牧也察覺到一些暗中投來的視線,但并沒有在意,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吳下阿蒙,早年想帶陳玥出來玩還得将她小臉塗抹的髒兮兮,扮個醜相,現在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巷中,也依然坦然自若。
在正街轉過一大圈之後,幾人一路來到了正街的後方,往前走了一段後,前方便出現了一排高聳的青石院牆,氣氛一片莊嚴肅穆,院牆内還能望見一座四層的高樓。
“這裏應該就是南城區的城衛總司?”
陳玥仰頭望着前方的那綿延很長,占地開闊的一片區域。
“嗯。”
陳牧微微點頭,道:“說起來許紅……嗯,許總差司可能回來了,小茹要不要進去看看?”
餘茹往城衛總司的方向張望一下,道:“好久沒見到紅玉姐姐了呢,聽說紅玉姐姐出城獵妖去了,好像是說這段時間就要回來。”
“走吧。”
陳牧帶着陳玥和餘茹往城衛總司走去。
他也很久沒見到許紅玉了,隻從小荷那裏聽說大概就這一兩天會回來,要是回來了,正好也向許紅玉交代一些近期的事情,做個簡單的述職。
很快。
幾人一路進了城衛司,并來到四樓。
“是小茹妹妹呀,怎麽到這裏來了。”
小荷正在四樓的堂衙内浏覽一份文書,見到陳牧和陳玥、餘茹上來,并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神色,笑着看向餘茹。
要是一般的丫鬟侍女,在餘茹面前得敬稱小姐,但小荷卻有所不同,不但是許紅玉自小在一起的貼身侍女,本身也是步入易筋境界的人物,在許紅玉不在的時候能代許紅玉掌管城衛總司,等日後許紅玉升職上去,甚至都有資格接任總差司一職。
實際上小荷和餘茹的關系也一樣很好。
“荷姐姐。”
餘茹乖巧的和小荷打了個招呼,然後道:“我想來看看紅玉姐姐的。”
小荷伸手摸了摸餘茹的頭,道:“小姐遇到了點事,這幾天暫時回不了城裏了,等什麽時候小姐回來了,肯定會去内城看小茹妹妹的。”
說到這裏。
她看向陳牧,沖着陳牧使了個眼色。
陳牧會意,拍拍陳玥的肩膀,然後跟着小荷走進了堂衙的側室。
“出什麽事了。”
陳牧走進側堂,沖着小荷問道。
小荷搖搖頭,道:“不是什麽大事,你知道餘家一直管着‘鹽務司’,負責整個瑜城的鹽運生意,昨天一批鹽貨在城外被劫了,小姐本來要回來的,出了這事後就半道拐過去追查了,根據一些蛛絲馬迹,大概率是‘黑雲盜’下的手。”
“黑雲盜……”
陳牧露出沉思之色。
這個名字他也是有所耳聞的,據說是一夥盤踞在瑜城北面群山裏的盜匪,十分兇惡,時常行劫掠之事,瑜城也曾多次派兵剿匪,但都撲了個空。
其幾位當家,都在城衛司的通緝令上,被重金懸賞,其中大當家的懸賞更是達到了紋銀五千兩,二當家也有三千兩之巨!
“其實這黑雲盜,一直都跟何家有些不清不楚的聯系。”
小荷又說了一句。
這句話就讓陳牧微微點頭了,畢竟若隻是一批尋常盜匪,不可能盤踞在瑜城之外多年都無法解決,連瑜城上面派兵去圍剿都拿不下。
倘若其背後和内城的勢力有關系,或者幹脆就是何家用來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的外層勢力,那就可以理解了,畢竟誰敢殺黃老爺的馬?
陳牧想了想問道:“所以餘家打算調兵平了黑雲盜?”
“不。”
小荷搖搖頭:“爲了一夥盜匪還不值得大動幹戈,何況就算真的調兵遣将,那黑雲盜滑不留手還有何家通風報信,也很難撲個正着,零散抓兩個隻是浪費功夫。”
說到這裏小荷看向陳牧,低聲道:“我這裏有一份情報,何家這兩天有一批違禁的貨要運送,大概率會繞開你的梧桐裏,走‘浍溝裏’那邊過去,可能的路線是……你帶人看能否将這批貨拿下,我這邊不能派兵助伱,何家的耳目到處都是,你那邊也得嚴密行事,當心城衛司裏也有何家的眼線。”
“嗯,我知道了。”
陳牧平靜的點頭。
這應當就是何家和餘家的鬥法了,何家借黑雲盜的手黑掉了餘家的一批貨物,餘家的反擊立刻就來了,也要處理掉何家的一批貨予以還擊。
小荷看着陳牧,忽然湊近了些,小聲道:“要小心些,要是事不可爲就先行放棄。”
陳牧嗅着鼻間傳來的一縷淡淡清香,側頭看向她,道:“這是上面的指示,還是……你自己想跟我說的?”
小荷臉頰微紅,退後一步,抿嘴輕笑道:“人家隻是個小侍女,沒經小姐同意,可不敢受陳大人撩撥……”
陳牧看着小荷走出側堂,目光掠過這間依然幹幹淨淨的側室,隐約還能回憶起許紅玉穿着那身緊緻的白色飛魚服,玲珑有緻,站在窗口俯瞰南城的身影。
嗯。
就是樣子太清冷了點。
……
離開側室,小荷與餘茹又說了些話,随後便将一行人送出總司。
陳牧看看天色不早,便将陳玥和餘茹一路送回内城,臨别時陳玥依依不舍的看着陳牧,有點想像過去那樣撲上來抱一下,但又有點不好意思,最後隻揮了揮手。
餘茹則有點不太敢看陳牧,低着頭和陳牧道了個别,就跟着陳玥一路跑進了内城。
陳牧眼神溫和的目送陳玥和餘茹離去。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緩緩轉過身,目光重新變得冷漠下來,很快一路回到了城衛司,下達了一個命令。
不多時。
城衛司七位差頭紛紛聚集而來。
“最近幾夜,會有行動,不用調集下面的差役,也不用多問,聽我指示。”
陳牧看向尚慶來等人,語氣平淡的開口。
“是。”
尚慶來等人紛紛應聲。
然後彼此對視一眼,卻是不知道又有什麽行動,但既然要他們七位一起跟随,那想來肯定是比較重要的大事。
陳牧如今在城衛司的威嚴日漸增長,令行禁止,一句命令下達,尚慶來等人甚至都不敢多問具體内容,隻各自應聲服從。
“行了,現在都回去換便裝,子時在三岔口集合。”
陳牧吩咐一句,然後就揮了揮手。
尚慶來等人應聲告退。
一路走出堂衙,才有人小聲說道:“便裝出行,不知是什麽事……”
尚慶來低聲道:“别問了,大人既然不說,自有理由。”
幾人紛紛點頭,出了城衛司,各自分頭離去。
不過。
其中一位差頭在遠離城衛司之後,眼眸中卻有光芒一閃,快速走進前方的街巷後,腳步一轉,調了個方向,往一條偏僻的街區走去。
片刻之後,張通來到了一條偏僻小巷盡頭,到了一處破爛瓦房前,伸手敲了敲門,然後對着門内沉聲道:“城衛司今夜有動作。”
“知道了。”
門内有人低聲回應。
張通點點頭,然後略顯緊張的看一眼四周,接着迅速轉身離開。
他其實也不想替别人通風報信,洩露城衛司内部的動作,但……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隻要悄悄幹個一兩年,就能拿到平日裏十年都賺不到的銀錢。
然而。
就在張通悄悄的溜回巷子口,一步走出去時,整個人忽然凝固在原地。
隻見巷子口的一側,陳牧正靜靜的站在那裏,就這麽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