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柴房。
陳沐将一把刀舞的上下翻飛,刮起一陣呼呼風聲。
不知道練了多久,直至系統面闆上彈出了‘經驗+1’的提示,他這才停止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并露出一絲微笑。
距離張海出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裏張屠戶和陳紅也一直在想方設法救張海出來,但到底是沒什麽動靜,人還是一直關在牢獄裏,但暫時還好。
至于陳紅提到的那個‘幼英’妹妹的事,之後則再也沒有提起過,陳牧也就沒有去問,估計要麽是張屠戶阻攔,要麽就是人家不太看得上他,他對此倒也沒什麽不悅的情緒,畢竟他的确隻是個底層差役,瞧不上他也屬正常,如今他雖然走上了正路,但暫時還不曾顯山露水,更不至于膨脹到天王老子都得高看他一眼的程度。
人各有志,并不強求。
總之曆時将近一個多月的練刀,經驗值一點點積累之下,至今終于累積有一千點了。
狂風刀法提升到入門,消耗了一百經驗,而從入門到小成則是三百,至于小成到大成,則需要足足一千點,也是耗費了他近兩個月的辛苦修行。
“實際上我現在練刀已經走上正路,縱然無人指點,也知道該如何去練,隻要有時間去磨砺,就算沒有系統,我也能慢慢練到大成,不過……”
陳牧搖搖頭。
他其實可以省下一些經驗值,嘗試着之後再用掉,但他還是不打算這麽做。
一方面是,單憑自己每日苦練刀法,要将狂風刀法練到大成,那起碼也得數年時間,跨度太長也太久,另一方面,他現在太需要實力傍身。
區區小成的狂風刀法,在這混亂的世道,實在是沒有太多底氣,但一旦到了大成,那起碼能應付五六個持械匪徒的圍攻,縱然是最危險的夜間巡邏,也能更有底氣一些。
畢竟很多差頭、包括一些幫派裏的打手,乃至一些富裕人家聘請的護院,往往也就都是拳腳刀劍某種技藝大成這個層數,真正練出‘勢’的,那都是相當有地位的好手了。
深吸了一口氣。
陳牧意念一動,将積累的一千點經驗消耗一空。
嗡!
霎時間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狂風刀法從入門到小成,他至少被灌輸了苦練一個春秋的記憶,而這次從小成到大成,則是曆經春夏秋冬、寒暑不禁,經曆數年而成。
那仿佛是身臨其境一般,日日苦練,月月苦練,春風之中練刀,夏日之下練刀,秋霜之上練刀,冬雪之間練刀……春秋反複,數年一瞬。
等到陳牧的意識徹底恢複清醒時,整個脊背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發呆了多久。
但再次緊握手中差刀時,一種如臂指使般的感覺卻油然而生。
刀法入門,僅僅隻是練對了使勁的方向和細節,将基本的招式練熟。
刀法小成,則将招式以及後續變化也都悉數掌握,在臨陣實戰中也能随機應變,各種招式變化能夠連貫施展,算是走上正路的練家子。
而刀法大成……
這是徹底掌握了狂風刀法這門技藝,至此已經不再拘泥于招式和變化,對于招式本身已經有了舉一反三之能,靈活而多變,在臨陣對敵中無論是一對一,還是一對多,又或者是對抗拳腳刀劍等等不同種類的對手,全部都能娴熟應對,已是真正有實力的好手。
一旦施展開來,等閑兩三個持械匪徒,都要被他直接格殺,五六個匪徒也難以近身。
“總算是有些實力了。”
陳牧感受着自己此時具備的力量,不由得露出幾分笑容。
實力才是行走于亂世的根本,有這種本事在身,可以說能應付的局面就多了很多,哪怕現在失去了差役這個身份,他都不用怕那些流氓地痞乃至幫派混混找麻煩。
這個水準,也完全有能力去一些勢力當打手,或者給人做護院,賺取一些銀錢。
當然。
陳牧并不會因爲這點小小的成就而自滿,刀法大成,也僅僅隻是有一點自保之力,有了一些憑自身能力生存的本事,但要說徹底改變地位,那還做不到。
除非将狂風刀法了練至圓滿,練出武者百中無一,極少人能領悟的‘勢’,那才算是有了根本,無論是上進一步去做差頭,還是脫離城衛司自行闖蕩,都有了能力。
“呼。”
陳牧平複了一番呼吸,然後從竈台底下拿出一份肉幹,咀嚼着就水吞咽。
他這三個月也算下了血本。
将之前兩年多勉強積累下來的一點點銀錢,全部都拿出來買了肉食,畢竟練刀累人,不僅僅是爲了獲取經驗值,也是爲了鍛煉本身的體魄,必須得汲取更多的養分。
而這帶來的效果也是顯著的。
至少陳牧的衣服下面,經過這三個多月的苦練以及時不時補充肉食,整個輪廓是大了一圈,雖然還不至于化作那種筋肉凸出的形象,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麽瘦弱了。
隻是辛苦積攢的銀錢也基本上用光了,陳牧最近正尋思找個時候,将那本‘狂風刀法’拿去典當鋪賣了,反正圖譜他都記清楚了,也已經沒有什麽價值。
甚至。
他還琢磨着有機會的話,從典當鋪那邊再多買幾本其他的武藝典籍,看看系統是不是都能給他讀取出來……隻可惜這玩意雖然不是很值錢,但想買的話至少也得是十兩銀子起步,他現在是掏不出來的。
而且賣的話那就隻能賣出二三兩銀子,隻能說典當鋪的心不是一般的黑。
“好了,時候應該不早了,還是先去城衛司。”
陳牧想了想,還是先收起了狂風刀法的小冊子,将剩下的肉幹切出一點,剩下的藏好,然後掀開鍋,裝好粥飯,去裏屋喚陳玥起來吃飯。
他吃肉,自然也不能讓妹妹餓着,隻是也不能供應太多,現在還沒到時候,隻能兄妹倆節省着來,等再過一些時候,就再不用爲這種事情考慮了。
陳玥從朦胧中睡醒過來,伸了個小懶腰,然後張開小胳膊要讓陳牧抱抱,但随着她年紀漸長,雖是窮苦營養不足但身子也慢慢發育起來,陳牧已經很少做太親昵的動作。
不過陳玥黏着不放,最終還是無奈抱了抱她,讓她好好吃飯。
之後。
便換好差服,跨上差刀,走出門去。
陳玥在門後拴好門,從門縫裏一直瞅着陳牧的背影消失,這才依依不舍的溜回屋裏。
……
陳牧所在的這座瑜城其實很大,不僅分爲内外兩城,外城又劃分有東南西北四片,每一片分别又劃分有十個‘裏’,每一個‘裏’的地盤大小都和城外一鄉相差不多,隻不過在城内叫做‘裏’,在外面就叫做鄉。
也因此除了東南西北四個‘城衛總司’之外,每個裏也都有一個城衛分司,由一位差司統管,下轄有數位差頭以及數十個差人。
陳牧所在的地方便是‘九條裏’,歸屬于九條裏城衛司。
現如今吏治敗壞,混亂無度,城衛司幾乎都成了内城一些勢力的私兵,對于城内治安之類往往一概不管,除非上面有什麽命令,才會有所行動。
九條裏城衛司坐落于一片開闊廣場的北邊。
廣場是九條裏的菜市場,白天時候也算是人聲鼎沸,以前偶爾會有一些判處斬首死罪的江洋大盜,在這裏斬首示衆,不過近年來已經越來越少了。
在菜市場一路往北,是一排高高的青石牆,牆體上有些裂痕,有點年久失修之感,相比起城衛總司,就明顯平庸了許多,但仍然比尋常住戶人家的屋院要莊嚴肅穆一些。
青石院牆裏的九條裏城衛司,也沒有什麽高樓,隻有一些比較幹淨的屋舍。
陳牧走進城衛司,先去換了今天當差的‘值牌’,也就是‘簽到’,随後便去了屋舍後面的院子裏,找尋同一班的劉松李鐵等人。
然而一拐進屋舍後面的院子,卻見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平時在這裏零零散散喝着大碗苦茶的衆多差人,卻有不少簇擁在一起,将一個有些年輕的差人圍在中間,十分熱絡。
陳牧微微挑了挑眉。
被衆人圍着的那個年輕差人叫任岩,他也是認識的,不過和他不是一班人馬,所以平日裏往來不多,但年紀上是比他還要小兩歲,乃是這裏最年輕的差役。
“陳二來了啊,來,先喝口茶歇歇腳。”
坐在一株巨大槐樹下的劉松和李鐵見到走過來的陳牧,立刻便笑着招呼。
陳牧便走了過去,來到兩人旁邊坐下,然後注意到簇擁在任岩旁邊的差役,基本上都是這邊比較年輕的人,像劉松、李鐵這些年紀比較大的,四十歲上下的,都沒湊過去。
陳牧端起碗喝了口苦茶,打量遠處一番:“這是……”
劉松呵呵一笑,道:“任岩來了福氣,他爹不久前意外結識了個貴人,攀上了點關系,前日将任岩安排到内城的‘開山武館’學刀法了,這不,咱們司裏的年輕人都想湊上去,看看能不能也跟着讓任岩指點一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