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住在這裏的人,無論是買房子住,還是租房子住的,都并非尋常人家。
更何況這裏租房子的還在少數,畢竟能買起這裏房子的人都不差這點兒房租,若是家道中落承擔不起了,自然也會賣掉,根本不可能爲了那點租金出租自己的豪宅,即便是有些住别人房子的,大多也是同等身份的朋友之間互相幫忙的情況。
簡單來說,住在這裏的人,那絕對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因此,來陌生人家要飯,那幾乎是想都不可能去想的事情。
可是這事兒居然就這麽發生了,眼前這人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許伯安房子的門口,說出了讓許伯安瞠目結舌的話。
對方一身得體的深色茄克外套,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雖然求上門來說着似乎有些尴尬的請求,但臉上卻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表情,無比的坦然淡定。
僅此一幕,便不是一般人能做來的。
許伯安一頭霧水的問道:“你好,這個……我有點兒沒太懂你的意思。”
中年人這才微微面帶歉意,擡手從兜裏取了一張名片出來,向着許伯安一邊遞來一邊誠懇的解釋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是這樣的,我是東江礦業的陸岩,這位鄰居你貴姓。”
許歡見對方還算客氣,當即禮貌的回答到:“免貴姓許,許可的許。”
陸岩立刻解釋道:“許老闆你好,冒昧前來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兒子有厭食症,去了很多醫院看病問診,找了很多求醫問藥,依然沒有任何效果。孩子的的身體瘦的和幹柴棍似的,就在剛才,我兒子忽然說聞到了一股香味,讓他感覺很有食欲,我們嗅了很久,分辨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道香味是你家煮菜的味道,所以我才上門叨擾,想拜托你一下,若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割愛賣給我一些。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一些麻煩了,還希望徐老闆你能看待鄰居的份兒上和一個孩子父親誠懇的請求上,幫我一把。”
聽了陸岩的這番話,許伯安這才明白對方爲何做出上門要飯這樣的事情。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東江礦業集團可是東江市裏赫赫有名的大企業,比之建工集團也絲毫不弱。
陸岩的名片上,展展挂挂的印着他的頭銜:東江礦業副董事長,總經理!陸岩。
這樣的存在,絕對是礦業集團數一數二的人物,平日裏那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如今爲了孩子的一餐飯,爲了孩子的身體健康,拉下臉來做出這種在常人跌份的事情,實屬不易。
所以,許伯安打算幫幫對方。
許伯安點了點頭,道:“你太客氣了,不過是一點兒吃的罷了,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啊,咱們住在一起做鄰居也是一種緣分,你随我進來,我給你盛一些便是了。”
陸岩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喜悅,道:“真是太感謝你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來吧。”許伯安招呼着。
說罷,許伯安便側身站立,伸手邀請陸岩進來。
很快,陸岩就跟着許伯安進了房間内。
越是走進屋内,那股香味兒越濃。
陸岩好奇的問道:“許老闆,不知道這是做的什麽菜?如此的香味十足,單純的聞一會兒,就能讓人覺得有種垂涎欲滴的感覺了。”
許伯安笑着随口胡扯道:“你過獎了,其實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朋友送來的一隻兔子,正好我這邊手頭有幾味中藥,一起炖了,做了個藥膳。”
許伯安當然知道這鍋兔肉并不是什麽藥膳,但是現如今那兔子肉他已經嘗過了,的确是和普通的兔子肉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如今更是被陸岩那得厭食症的兒子青睐,許伯安要是再不扯得玄乎一點兒,這事兒可就容易讓人懷疑,以後可就解釋不清了。
畢竟正常的兔子,絕對沒有這樣的功效的。
聽到許伯安的話,陸岩頓時眼前一亮,閃爍出一抹希冀的光芒。
藥膳?孩子喜歡吃的居然是藥膳,這個藥是不是能夠治療兒子厭食症的藥呢?
陸岩緊緊的盯着許伯安,吃驚的的問道:“中藥?藥膳?這麽說來,你是中醫吧!我應該叫你許醫生才對?”
在他看來,許伯安能有這樣的本事,做出能讓厭食症的兒子如此有食欲的飯,絕對是正兒八經的醫術了得的醫生。
這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孩子的厭食症真的有治了,所以言語也無比的笃定。
許伯安卻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隻是一項簡單的愛好罷了,小時候跟鄉下的赤腳醫生學過一段時間罷了,本職工作的話,我是在東江二建工作的。”
陸岩笑着說道:“東江二建?建工集團的二公司是吧!真是巧了,前兩天我在市裏開會的時候,我正好和你們建工集團的蘇董相鄰呢。我們兩個開會的間隙還聊一會兒,都覺得和對方挺投緣的呢。”
東江其實不算大,尤其是實力雄厚的公司,數得上的就那幾家,這些公司的高層或多或少的都認識或是聽說過,所以隻要說出來身份,其實兩人之間很容易牽扯到共同認識的人。
這是不少人交際的一種手段和渠道。
許伯安笑眯眯的說道:“那是挺巧的,你這麽一說,我覺得我們更有緣了。蘇董事長對我不錯,我能有今天也多虧他的提攜。”
陸岩也是人精了,能夠住在這裏的人絕對不差錢,許伯安先說他是東江二建的,現在又說是得到了蘇泰的提攜。
想都不用想,許伯安必然是實權派的班子成員,若不然想住在這裏,怕是還差些火候。
陸岩笑道:“你說的對,咱們還真是有緣啊。這樣,這兩天我做東邀請鄰居你,和你們蘇董一起坐會兒。”
這也算是陸岩抛出的用于感謝許伯安的橄榄枝。
在陸岩看來,他自己的身份雖然比蘇泰要差一些,但差的也不多,而且上面已經放出消息,下半年就會将他平調到另外的企業扶正當一把手。
這讓他更有底氣和同市的其他單位和公司一把手更淡然的相處。
在他看來,無論是蘇泰,還是他自己,都比許伯安的身份地位要高出不少。
自己安排他們一起吃飯的事情,也相當于是幫許伯安在蘇泰那裏加分了,畢竟人在職場除了工作以外,也非常的講究背景和人脈關系。
許伯安笑着點了點頭,道:“好說,我随時奉陪。”
随口閑聊的這一會兒,兩人已經穿過客廳走到了餐廳。
陳萍萍正在細心的擺放碗筷,看到許伯安帶了一個頗有上位者氣質的人進來,便擡頭微笑着看向兩人,頗有禮貌。
許伯安笑着的介紹道:“萍萍,這位是咱們鄰居陸岩陸總。陸總,這是我朋友陳萍萍,他的廚藝不錯,今天這頓飯我還是請她代勞的呢。”
聽到許伯安對自己的稱呼,可在外人面前介紹自己時的話語,陳萍萍還是開心,至少許博還沒有直接說這是自己家請的保姆。
他也知道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結合這位鄰居出衆的氣質,陳彬彬立刻笑着先行打招呼:“陸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陸岩急忙回應道:“幸會幸會,能認識二位,我更是高興的很啊。”
陳萍萍摸不準陸岩的來意,隻是笑了笑,沒再接話。
許伯安開口道:“萍萍,咱們有飯盒嗎,或者用一個碗也行,裝一碗咱們這個兔肉,給陸總帶上。”
陳萍萍應聲道:“有飯盒的,微波爐加熱用的玻璃飯盒正好可以用。”
許伯安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印象,隻不過那玻璃飯盒有點小,許伯安提醒道:“拿兩個吧,那飯盒有點太小了。”
好人做到底,既然已經答應了對方,許伯安不介意再大方一些。畢竟兔肉這玩意兒許伯安也沒那麽重視,盆景的林地内多的是。
陳萍萍點了點頭,很快便去廚房拿了兩個飯盒出來,很利索的裝在了兩個玻璃飯盒内,而且新的放在了一個便攜的袋子裏。
然後他并沒有主動把這個袋子給了陸岩,而是随手抽了一張抽紙,笑道:“你們聊,我去廚房再稍微收拾一下。”說罷,便轉身進廚房去了。
陳萍萍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這袋子兔肉應該通過許伯安來交給這位陸總,畢竟是人家之間的人情來往,所以陳萍萍沒有貿然發言。
而且還要給兩位老總留下足夠談話的地方,這才是最合适的。
許伯安親手将裝有兔肉的袋子遞給陸岩,道:“喏,這東西放涼了或者是回熱就不好吃了,先拿這點兒你們嘗嘗味兒,回頭如果再有需要的話,再跟我說就是了。”
陸岩面帶感激的望向許伯安,道:“許總,這一會兒我心裏一直想着一個冒昧的問題,想來想去還是想問一嘴,希望你能别介意。”
許伯安似乎知道陸岩想說什麽,當即笑着說道:“陸總但說無妨。”
陸岩急忙問道:“這麽些年來,我那孩子第一次主動提出想要吃什麽東西。我想如果可以的話,你方不方便把你這個藥膳的方子賣給我,價格好商量,而且我絕不會以此盈利,我隻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治好我兒子的厭食症。”
許伯安笑着婉拒道:“這事兒挺麻煩的,一時半會兒學不會不說,每種食物的搭配,種類的不同和重量的不同,都有着天差地别的變化,即便是我把方子告訴你,沒有幾年的基本功曆練,你也沒辦法成功的做出來,而且這藥方子都是有着傳承方面的要求,我這邊不太方便向外洩露,還希望你能理解。”
陸岩急忙點頭說:“理解,非常理解,你千萬别誤會,我就是試着想問一下,畢竟這麽些年來,這是距離我兒子治好厭食症最近的一次。”
許伯安笑着安撫到:“咱們畢竟是鄰居嘛,雖然藥方沒辦法給你,但是我盡量想辦法配合你這邊幾次,孩子回頭再想吃的時候,你告訴我,我再去做幾次藥膳試試,咱們給孩子試上一段時間,看看有沒有什麽效果。”
陸岩開心的說到:“真的太感謝你了,能和你做鄰居也是我的福分。還在在家裏等着,你們也要開飯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先告辭了。”
許伯安送陸岩送到門口,一邊返回屋子裏繼續開吃。
另一頭陸岩拎着這兩個飯盒回到了家。
屋子裏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翹首以待的望着門外,看到陸岩進門兒,小男孩兒急忙迎了上去。
“爸爸,東西你拿回來了。”
陸岩一邊換鞋,一邊點頭道:“你聞一下看看是不是這個東西,這是咱們隔壁鄰居用兔子肉做的藥膳。如果你還想吃的話,我回頭再請他們做就是了。”
陸岩剛将東西放在桌子上,那孩子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袋子取出了裏面的飯盒,然後急忙伸手抓了一塊兒兔肉,直接全然不顧昔日的形象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哇,好吃,太好吃了。”孩子嚼了一塊兒肉,豎起了大拇指。
“看樣子真的有效果!”
陸岩心口閃過一道亮光,他仿佛看到孩子的這個病有治了。而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足足巴掌大的兩盒兔肉,陸岩親眼看着自己往日裏連小半碗米飯都吃不完的兒子,此刻居然将這兩盆肉一掃而光。
這是陸岩記憶中孩子從來沒有過的一頓飯的食量。
“爸,這飯盒裏面留下的湯你可别給我丢,我下一頓還要泡米飯或者拌面吃呢。”陸岩的兒子戀戀不舍的叮囑道。
聽到孩子主動說想要吃什麽東西,陸岩心裏激動不已,開心極了,作爲得了厭食症的人,此前從來沒有提出過類似的話。
陸岩這邊其樂融融的父慈子孝。那邊的許伯安和陳萍萍場景就有些尴尬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