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陸雖然是宿舍最小的,但那也隻是生日小而已。
他和許伯安是同歲的,隻是生日差了八個月。
不過馬陸這小子有點兒偶像感的做派,整個人倒也顯年輕。
當然,那也隻是曾經。
許伯安記得當年上學的時候,不少人說馬陸長得像是流川楓。
再加上他又打的一手好籃球,是學院裏“火炎焱”籃球隊的小前鋒,廣受女孩子的歡迎。
但是現在,站在許伯安面前的卻像極了一個活脫脫的安西教練啊。
前者潇灑俊朗且運動感十足,後者肥胖富态典型的中年男人。
仔細分辨一下,在臉部的輪廓上,倒也還能和許伯安記憶中馬陸的臉龐相融合。
尋常人哪怕是有一建證書,大多也得在項目上耗着,搞不好一輩子都沒機會來機關了。
馬陸苦笑着回應道:“嗨,我倒不是存心跟你客氣,實在是心裏有了這個念頭,馬上就動身過來了,這不也想着給你一個驚喜嘛。”
許伯安笑了笑,丢給馬陸一支煙,道:“說說吧,你準備幹什麽崗位?是下去項目上,還是留在機關。去項目上的話,你有一建證嘛,小項目的話,起步能給到項目副總經理,争取一年之後,,給你換個項目幹總工。
馬陸起身,嘴裏喊了聲“老大”,便也張開雙臂,和許伯安抱在了一起。
對于馬陸來說,許伯安抛出了這樣的橄榄枝,絕對是誠意滿滿,相當豐厚的了。
看到劉全出去後,馬陸直接站起身來,在許伯安辦公室裏參觀似得轉了一圈,又進去套間瞄了一眼,嘴巴裏發出啧啧的聲響。
馬陸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老大,你說的都很好,我都特别的感動,可是……我都不想去。”
“行吧,先去我辦公室坐會兒。”
馬陸跟着許伯安,很快便來到了許伯安的辦公室内。
一個宿舍睡出來的自家兄弟,往日裏随便慣了。
而且很多人在項目上幹個好幾年,也很難調整任正職。
雖然平日裏倒也老大、老幺的叫着,但是言語中叫聲“兒子”“小子”“兔崽子”之類的愛稱,倒也很正常。
在機關的話,就得先在部門副職的崗位上多過渡兩年,畢竟伱是新來的嘛,得再去下面繞一圈,幹一個項目經理,才能再回來,到時候運氣好的話能上副總工或者副經理,最少也得是機關部門正職了。”
“幺兒!”許伯安沖着馬陸喊了一句,張開雙臂,向着馬陸走去。
許伯安緊緊地勒了馬陸一下,伸手在馬陸的後背上拍了拍,道:“你小子給我搞突然襲擊,真是不夠意思啊!”
是他,沒錯了!
劉全一路跟着,直到幫兩人倒了一杯茶水,這才和許伯安打了個招呼,告退了。
許伯安沒和馬陸解釋太多,畢竟中間自己受挫折,虎落平陽跌落低谷的經曆,也沒必要拿出來說了。
“啧啧,沒曾想許老大你這是悶聲發大财啊,我記得過年的時候咱們在微信群裏閑聊,你小子還在項目上呢吧。這一轉眼,都幹到機關了,居然還一步登天,博了個總工!”
許伯安直接這麽說,顯然是很念兩人的舊情,更是相信馬陸的實力的。
多年未見,兩位昔日的同學自然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許伯安挑了挑眉毛,道:“哦?那你準備做什麽?”
馬陸走到許伯安身前,先幫許伯安點着煙,再給自己點燃,吸了一口,才在呼出煙氣的同時說道:“老大,我是這麽考慮的,你幫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許伯安伸了伸手,點頭道:“你說。”
“是這樣的,這幾天我不是上網查了你們公司的一些資料嘛,又找一些業内同行問過你們公司的狀況,發現你們公司這些年在江州省這邊的發展勢頭還是非常不錯的。但是在相鄰的魏州省,這兩年好幾次競标都是铩羽而歸,似乎最後一個成功的項目,是兩年前魏州省會的地鐵二号線項目了。”
許伯安點了點頭,換了個姿勢坐着,整個人靠在沙發上,一手撫着沙發靠背,翹起二郎腿,皺眉點了點頭,道:“沒錯,是這樣的,你小子研究這些做什麽?”
馬陸嘿嘿一笑,道:“你之前忽然告訴我讓我來投奔你,還說讓我上網查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我上網随便一查,就瞎看起了各類新聞,然後就這麽越看越多,心裏有了想法。”
許伯安彈了彈煙灰,示意道:“行吧,你繼續說。”
馬陸繼續說道:“魏州省最近大力發展鐵路貨運,上面批下來的項目一大堆呢,你們建工集團打隧道可是一把好手,這麽些年來幹了不少值得一提的隧道項目,魏州省山地多,你們這時候再去投标,可有着不小的優勢呢。”
許伯安道:“你小子到底想說什麽?你要去搞招投标的事兒?”
馬陸打了個響指,道:“對喽。我覺得當今行業領域内,開拓市場是實現整體事業發展最關鍵的一部分。隻有不斷的開拓新市場,才能爲企業帶來更多的商機和收益,才能提高企業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吸引更多的客戶和合作夥伴。”
聽了馬陸的話,許伯安眼前一亮。
倒不是這個論述新穎,而是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盆景也是這個情況了。
自己已經很久沒給盆景擴大範圍了,現如今香火願力已經囤積了不少。
自己應該着手擴張盆景的範圍,進而開展下一步更宏大的規劃了。
比如說,開疆拓土争取更多的可控地盤,開發更多的項目,吸引更多的小人兒來落戶入住。
壓着心裏關于盆景的念頭,許伯安擡手擺了擺,沖着馬陸說道:“你先别扯淡,這道理我知道,但是我們公司這邊,投标的事情一般都是集團公司在抓的,然後再把項目分下來。我們二級公司在這方面,的确有着不小的短闆。”
馬陸笑道:“什麽短闆不短闆了,說白了你們建工集團這些年之所以在江州吃得開,不就是因爲江州這邊你們是本土企業,一路合作下來大家都很熟悉了,你們也更懂得這邊的施工程序,能保證相關的質量,這才機會多多嘛。”
許伯安點頭道:“對啊,那魏州那邊呢,你小子也不是魏州人啊。你想着過去那邊興風作浪做什麽?”
馬陸苦笑道:“我這不是想着去開疆擴土,幹一番事業證明自己嗎,既然你們公司先前在魏州拿到過項目,肯定還是有機會繼續合作下去的,我要是能把這個事兒搞定,對于我在你們公司立足,也是一個不小的投名狀,若是我失敗了,再灰溜溜的回來幫你打下手,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也不算丢人,對吧!”
“你真想試試?”許伯安問道。
馬陸歎了口氣,道:“你就讓我試試吧,要不然我就這麽混在工地上也難受啊,經曆了這次職場情場雙失意,我真的太想出人頭地了。”
許伯安猛吸一口煙,抿着嘴,沒有說話。
他倒不是不願意讓馬陸去嘗試,而是他先前給馬陸安排的路子,已經是最穩妥,最好不過的職場發展之路了。
馬陸貿然去嘗試開拓市場的事情,有些走彎路了。
魏州省的鐵路項目他此前也聽說過,上面批下來十縱十橫的大項目。
但是這樣的大項目,那可是吸引了全國各大一流集團公司前來争搶蛋糕的。
建工集團雖然在江州省還算出名,出去外地,一是能不能拿到标的問題,另外還有能不能承擔得起具體項目施工的事兒。
建工集團現如今所有的人員都沒有閑着,項目用工幾乎已經飽和了,沒什麽閑人和閑着的團隊和班組。
若是中了标,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很難湊出合格的班組和項目班子出征。
再一個來說,建工集團這種地域特征明顯的公司,各種業務範圍和人脈關系大都是在本地的。
他們旗下所有的項目,幾乎所有的施工人員都是江州省各地區的人。
平日裏分項目的時候,集團公司也大都考慮着離家近爲原則。
雖然不能保證讓你隔三差五回家,但是一兩個月回一次,每次回家的路程控制在一天之内,還是能夠做到的。
長此以往的結果,就是人們都不願意去外地的項目做工。
倘若在外地接了标,都要開工了你連班組和項目部各組成部門的人員都湊不齊,那可就丢人丢大發了。
臨時再招班組,沒人願意冒這個險。
馬陸不知道許伯安心裏的想法,他隻是覺得,項目越多,蛋糕越大,掙得越多,越有功勞!
見許伯安遲遲不語,馬陸一拍膝蓋,道:“行吧,這事兒估計也讓你爲難了,要不然這樣,要是方便的話,你幫我引薦一下你們總經理,我跟他談。”
許伯安望着馬陸,眨了眨眼睛,道:“你小子什麽意思?擔心我做不了主!”
馬陸聳聳肩,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不過畢竟咱們這類建築公司,大事兒還是得人家一把手點頭才行啊。”
許伯安白了馬陸一眼,道:“廢話,用你跟我說。”
說話間,許伯安撥打了徐江的電話,那便是東江二建現如今的總經理了。
很快,電話便接通了。
“喂,老哥,我大侄兒和嫂子那邊,還好吧。”
“哦,是這樣的,我這邊有個兄弟,他小子在魏州省那邊有點門道,想着幫咱們開拓一下魏州省那邊的市場,我這不是跟老哥您彙報一下,看看您的意思。”
“哎喲,瞧您說的,哥哥您就是太擡舉我了,這麽大的事兒,還得是您這個定海神針給我點明方向才行啊。”
“哈哈,對,我也覺得是好事兒。集團那邊我去找蘇總說。”
“好說,那我就安排下去了。”
“得嘞,回頭我再去看嫂子他們。”
一會兒的功夫,許伯安便挂了電話,把手機往茶幾上一丢,吸了口煙,道:“妥了,你小子好自爲之吧。我還以爲引來一個左膀右臂呢,這特涼的是引來西涼鐵騎了!”
馬陸眨了眨眼睛,笑罵道:“去你丫的,我可不是董卓。不過話說你還是有面兒啊,你跟你們總經理,就這麽說話!”
許伯安呵呵笑道:“廢話少說吧,這事兒就讓你小子沖一次試試,自己下去寫個計劃報上來,我和集團做個請示。”
馬陸嘿嘿一笑,道:“沒問題,一定不給你丢人。”
許伯安指了指馬陸,道:“這事兒要是做成了,回頭我就上會研究,成立個魏州分公司,作爲三級公司承攬魏州業務,幹的好了興許還能升格。”
馬陸一撇嘴,道:“你們這些當領導的啊,都是一個毛病,愛畫餅!大家夥兒都是同齡人了,這年紀都該養生了,你就别跟這兒給我畫餅了,成麽!”
許伯安吸完最後一口煙,在煙灰缸中狠狠地将煙蒂摁滅,道:“老幺,給句實話吧,我這都給你鋪好路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有什麽底牌,爲什麽要去魏州開疆擴土?”
馬陸苦笑一聲,道:“有什麽底牌啊,隻不過我這次玩大了,我那邊一離職,當年跟我進去公司的兩個班組,直接就被人擠出來了。真的是人走茶涼啊。那都是我老家的各路親戚什麽的,全指着我找活兒呢,我得尋思着給大家夥兒找口飯吃啊,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總不能再給你添亂吧。”
聽到馬陸的話,許伯安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小子,唉。”
工程項目上的班組,大多都是老鄉拉老鄉的架構,因此許伯安倒不奇怪馬陸的說法。
他倒是有心收留這兩個班組,但是公司現有的項目和人員都是飽和的,先前插進去十幾位淩峰的戰友,都已經超員不少人了。
再安排成建制的班組進去,就有搶蛋糕的嫌疑了,實在是不好這麽做。
最好的辦法,也就隻有開疆擴土了。
馬陸擠出一絲笑,道:“沒事兒,别替我擔心,不過是從頭開始罷了,當年你們都考上了研究生,就我一個學渣名落孫山,我是咱們兄弟裏面最早工作的,家裏條件也一般,當初偶然的機會拿下了一個重要的項目,這才引得貴人賞識,一路也算是平步青雲,達到了三總五項的輝煌。雖然都是副的,但在當時也很不容易了。我想來想去,趁着還能幹動,再拼一次吧。”
許伯安無奈地笑了笑,道:“你小子,還是那麽要強,去吧,大膽的去吧,若是真能開疆拓土,我親自帶你去見集團一把手蘇董,就算是被人指着鼻子說跑官要官,我也給你要個副總工或者副經理回來。”
馬陸沖着許伯安伸出拳頭,道:“一言爲定?”
許伯安與他碰拳,道:“一言爲定!”
馬陸笑了笑,起身道:“好,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讓我做一次東,不爲過吧。”
“滾你丫的,來我的地盤上了,豈有讓你做東的道理,你小子老老實實給我待着,我這就吩咐食堂去準備。”
馬陸尴尬的笑了笑,道:“主要是我還約了人。”
“約了誰!叫他一起來。”許伯安不以爲然的大手一揮。
馬陸嘿嘿說道:“我小舅子,不,應該是前小舅子,和家裏鬧掰了,在你們東江這邊做玩具小生意,是自己做的那種玩具,那小子動手能力很強,聽說DIY了不少玩具,都是爆款,生意貌似還不錯。”
許伯安一聽,卻是眼前一亮。
手藝人啊,咱老許現在可是最喜歡手藝人了。
讓他給我DIY一個樓房住宅啥的,靠譜不?畢竟随着靠山村人口的日益增多,擺在許伯安面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小家夥們的住宿!
若是再能DIY出其它更實用的建築,移動堡壘啥的,豈不是牛炸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