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守一腦海間在這生死一瞬,霎那間閃過的惟一的念頭。
對于行伍多年的嚴守一來說,他自然知道羽箭的威力,更能知道被羽箭射中的後果。
如今這支羽箭正中自己腦門,除非自己是石筋鐵骨,否則難逃一死!
打了這麽多年仗,一向自诩吉人自有天相的嚴守一明白。
這次,自己的好運到頭了。
“将軍!”旁側的兵卒忽然喊出聲來。
嚴守一心頭閃過一絲苦澀,這是自家山陽令的兄弟,對自己依依不舍的呐喊吧。
下一刻,嚴守一卻是愣了。
預料之中的劇痛,居然并未到來,隻是隐約間覺得額頭上有一絲微微的刺痛,僅僅宛若蚊蟲叮咬一般。
……
“當時那支利箭距離我隻有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我已經感覺到了箭頭上的寒意。”
“那支利箭的劍鋒,甚至已經刺破了我額頭上的肉皮。”
“我以爲這一次我死定了。”
“卻怎麽也沒想到,我還能活下來!”
山陽城内,劫後餘生的嚴守一在衆人的圍攏下,後怕的介紹着自己方才的遭遇。
在他的額頭上,還有一抹沁出來的殷紅,宛若紅痣。
許伯安欣慰的注視着這群興高采烈的小家夥兒們。
真好。
自己終于沒有讓悲劇再次上演。
在現實世界中,許伯安對于洪水之中劉冬文的遭遇,無能爲力。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劉冬文遇險,而後黯然落淚。
在盆景世界中,許伯安卻是超然的存在。
他雖然沒有沒有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大神通,卻能夠借助自身優勢,人造雲雨風雷電。
沒有逆天改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家法令,但卻能依靠現有的香火願力和科學藥劑,對付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病症。
不能千裏眼順風耳,但卻有着透視眼,更能夠目光所及,轉瞬即至,堪稱瞬間移動!
就在剛才,許伯安在發現嚴守一被冷箭偷襲的一瞬間,便立刻縮進視線。
就像是電腦上觀看地圖的時候,操控鼠标或觸碰精準縮進一般,瞬間就來到了嚴守一身旁。
而後許伯安便探手虛空一抓,将那支已經紮進嚴守一皮膚一毫米的冷箭及時捏住。
這動作看似驚險萬分,但對于許伯安來說,就仿佛就像是和吃飯拿勺、喝水舉杯一樣,手拿把掐,無比的簡單。
隻是因爲在鏡頭中多看了你一眼,沒有早一分,也沒有晚一分。
但這對于嚴守一來說,卻是生與死的距離。
畢竟肉體凡胎,怎麽可能擋得住狂飙的羽箭。
别說是鐵的箭頭,便是尖銳的木箭頭,隻要射中,嚴守一也是必死無疑!
好在最後一刻,他親眼看到了那支羽箭停滞。
就那麽無比詭異的停在自己的額頭上,就連嚴守一和他身旁的兵卒們都以爲這箭一定是紮在頭顱上了。
畢竟如果沒射進去,這箭怎麽會淩空停住。
當然,這事兒讓誰去猛的一看,都會覺得肯定是射中了。
但是稍稍仔細觀察,就有心細的兵卒發現了異常。
這支羽箭的箭頭都還在外面,也就是說,箭頭并未沒插進嚴守一的皮膚!
兵卒對這個發現驚喜不已,不等他出言提醒嚴守一,許伯安已經松開了抓着羽箭的手。
那個羽箭立刻便自由落體,掉落地面。
嚴守一看到羽箭落下,也是一驚。
下意識的擡手摸了一下額頭,毫發無損,隻有細微的一粒血痕沾染在手中,比往日裏被蚊子咬時,溢出來的血都少。
頗感意外的嚴守一還沒想明白這是爲什麽,就見一陣箭雨從樹林中飛射出來。
嚴守一怒喝道:“結盾陣!”
原本許伯安用手電筒功能照亮山陽城外的這邊地域時,嚴守一等人便已經發現了埋伏在山林中的人。
嚴守一也及時喊出過列陣的口号。
兵卒們雖然因爲突如其來的變故慢了一些,但也都下意識的尊令而行。
于是乎,在嚴守一的指揮下,兵卒們很快疊起盾牌,單膝跪倒在地向着兩側的箭雨,防禦起來這,準備硬抗這一波兒的箭雨。
許伯安看來眼中,卻是連連搖頭。
嚴守一這些人的裝備和狀态都已經有些狼狽不堪了,不少槍兵和弓箭手壓根沒有盾牌,還有些人的盾牌已經碎裂。
隻能湊合着擠在其他兵卒身後,或蹲或趴的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身高,靜等箭雨來臨,然後就是聽天由命了。
畢竟這些兵卒剛經曆了外出征戰,有些武器裝備上的戰損和人員的傷病也是難以避免的。
再加上此時又是已經快到山陽城了,自然會放松一些警惕。
沒曾想卻在家門口遭遇了埋伏。
因此,這一會兒的緊急列陣之下,難免有着這樣那樣的不足和漏洞。
許伯安看在眼裏,生出一種護短的想法。
原本許伯安是不想參與盆景内的紛争的,但是經曆了先前宋知夏和外國人簽合同售賣袖珍的小東西之後,讓許伯安有了危機感。
培養自己的勢力,迫在眉睫。
而嚴守一等人,便是最好的班底成員。
我保護自己的班底,不爲過吧?
更何況我堂堂山神做事,何須向外人解釋!
眼看箭雨奔襲而來,許伯安淩空一抓,将山陽城内原本扣押着郭景龍的那個一次性塑料打包餐盒抓起來。
下一刻便将這個打包盒,直接扣在了嚴守一等人的上面。
遠遠的望去,宛若蔬菜大棚一樣。
那些羽箭射在塑料打包餐盒上,大多數都紛紛折戟沉沙。
即便是有零星的幾支羽箭刺入塑料打包餐盒,但也已經消耗光了所有的力道,最多不過是緊緊地插在了上面罷了,再無寸進的可能。
許伯安不過是靈機一動的防護,在小家夥們的眼中,卻是了不得的仙法神通。
漫天箭雨,無一破防。
這樣的一幕,深深的印在了所有人的腦海中。
埋伏在樹林中的敵軍原本就是準備打個措手不及的突襲,這會兒見既然已經暴露,又沒能對嚴守一一擊斃命,更看到了突如其來的奇怪變化。
當即也知道機會已經消失,當即不再戀戰,趁着嚴守一等人結陣抵抗箭雨,當即撤離了這裏。
畢竟不遠處就是山陽城了,嚴守一等人雖然不算多,但是誰知道山陽城内還有多少援軍!
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除非有特殊的使命,否則沒人願意繼續留下來等死。
許伯安眼看這些人離開,倒也沒有阻攔,隻是自顧自的撤了塑料餐盒,放嚴守一一行人先行回城了。
他還不至于親自下場對那些小人動手。
……
發生了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山神爺爺的大顯神威,及時出現救了嚴守一等人。
畢竟先是嚴守一險些成爲箭下亡魂,而後更是以鎮壓郭景龍的法器救了嚴守一麾下的整個先遣隊。
這樣的神通,必然是山神爺爺無疑。
山陽城内,小家夥兒們頓時跪倒一片,贊歎着,感謝着。
因爲這次到來是消耗的香火願力,并沒有香火燃燒的時間限制,許伯安倒也不急,仔細的觀察着山陽城。
城裏的城隍廟,在按照許伯安的暗示,拆掉樓閣之後,隻餘下一個漢白玉樣式的擋牆圍着。
嚴守一帶着一衆人龍行虎步的快步趕來,紛紛上香謝過山神爺爺。
許伯安隻覺得一瞬間,香火願力陡然增加了三十多縷。
赢麻了!
這次出手,穩賺不虧啊!
許伯安懶得去聽嚴守一等人互相寒暄的那些職場話語,視線四下飄忽,在縣城的大小街道上晃悠着。
短短的這段時間,山陽城承受了兩次兵戈相見的紛争。
這個本就不大的小城裏,慘遭戰火荼毒後,很多建築都受到了波及,顯得更加蒼涼。
許是因爲夜晚的緣故,街道上空無一人。
許伯安掃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了。
直到許伯安的目光飄過聚香閣,才頗感興許的停留了下來。
不同于其他街道上的冷清情況,聚香閣内倒是熱鬧非凡。
紅色的朦胧燈光下,裏面時不時傳出的莺歌燕舞嬉笑聲直往許伯安的耳朵裏鑽着。
從窗戶和天台往裏面看去,裏面的人還不少。
大廳、單間,都不空落。
大廳裏似乎在進行着歌姬們的演出活動,時不時的發出一道道觀衆們叫好的聲音。
單間内,卻有着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着,有聽曲兒的,有觀舞的,有喝酒閑聊的,有忙正事兒的,甚至還有勸歌舞姬從良的,真是夠無聊的。
看着聚香閣的興盛,許伯安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詩詞。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山陽城戰事尚未徹底結束,這地方如此這般,簡直不要太惹眼。
當然,這也更能說明聚香閣背景深厚,十有八九就算大梁後裔的起義軍打進來,他們也有辦法不牽扯自己。
想到陳詩詩曾經說過,聚香閣不僅背景深厚,規模也很大,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店。
許伯安不由得想到,若是聚香閣能爲自己所用,這盆景世界内的消息,自己豈不就更能掌握的靈通了。
好辦法。
回頭等準備的充裕了,說什麽也得來聚香閣一趟,見識見識,也算是探探底兒,
聽着聚香閣内傳來的各種靡靡之音,許伯安忍着施展使用透視術觀察的沖動,急忙離開了盆景世界。
臨走,不忘把煙灰缸和一次性塑料餐盒帶了出來。
……
因爲忙活了一天,許伯安也不免有些疲憊。
雖然身體可能沒什麽勞累的感覺,但是養成這個生物鍾之後,一到了差不多的點兒,總會有想睡覺的感覺。
第二天許伯安起床的時候,陳萍萍已經準備好了精美的早餐。
親手做的雞蛋餅,和一碗熱氣騰騰的濃郁烏龜枸杞湯。
好家夥,一大早就這麽補,不太合适吧。
心裏這麽想,嘴巴卻很誠實。
許伯安将早點一掃而空,滿足的打了個飽嗝,上班去了。
陳萍萍收拾完廚房,開始打掃房間。
收拾到許伯安房間的時候,便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個一次性塑料餐盒和煙灰缸。
煙灰缸自然是沒什麽奇特的。
倒是那個一次性塑料餐盒,引起了陳萍萍的注意。
陳萍萍知道,昨天許伯安回來的時候,手裏是沒拿着東西的。
這盒子一看就是餐盒!
老許這是……他不會是大半夜餓的不行了,自己點了個外賣吧?
陳萍萍嗅了一下,嗯,一股子香味。
聞起來有些像是醬肉的味道,大晚上點醬肉吃,看來着實是餓壞了。
不行,自己往後可不能再天天回家了。
得認真負責好老許的生活起居才行,反正這裏也不缺房間。
住下來,萬一老許晚上餓了什麽的,還能及時幫他弄個夜宵什麽的。
陳萍萍爲自己找到的合理理由,開心雀躍。
正美滋滋的想着往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美好時光的,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陳萍萍的遐想。
“喂,曉彤,什麽事兒?”看到是唐曉柔妹妹唐曉彤的電話,陳萍萍接通電話笑着招呼着。
電話那頭的唐曉彤道:“陳姐,我記得你之前特别喜歡看《後宮珍妃傳》,還特别喜歡裏面的女一号,大蜜蜜是吧?”
陳萍萍點頭道:“沒錯,你怎麽忽然提起來這個,你姐姐的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唐曉彤道:“還好,穩步恢複當中。這電話是我姐讓給你打的,我剛才在醫院看到一個長得特别像大蜜蜜的人,進來東江二院了。氣質好的不得了,看上去和黑天鵝似得。身邊還跟着不少人,搞不好還真是大蜜蜜本人呢。我姐讓我告告你,看你如果想的話,可以來蹲一下自己的偶像啊。”
陳萍萍聞言,面色憂中有喜,道:“大蜜蜜生病住院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她氣色還算好。興許是簡單的小病症呢。也可能是拍電視提前選擇一下場景吧,都有可能。”唐曉彤解釋說。
陳萍萍點點頭,開心的說道:“好,我忙完就過去,太謝謝你了曉彤。”
她們這邊正在通話的同時。
正在路上向公司行進的許伯安也正好接聽着大蜜蜜助理的電話。
“許先生,我們來東江了,現在正在東江二院爲大蜜蜜體檢,自從吃了按照您的那個方子抓的藥,她的身體恢複的很好,我們都不敢相信呢。您看您方便的話,我們想請您來東江二院,再幫大蜜蜜把把關,看看恢複情況,您看可以嗎?”
許伯安微微一愣,自己當初隻是開了個清神醒腦的藥方而已,這麽有用?
張家祖傳的醫術,未免也有點兒太厲害了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