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207章 無力回天

因爲學習飛刀之術的事情,許伯安整整忙活了一天。

回來後又是練習又是忙活透視術的事兒,可謂是精疲力盡。

如果不是爲了舒舒服服的在别墅裏泡個澡,許伯安都懶得回家了。

有陳萍萍伺候,許伯安回家之後,熱水已經放好了。

泡了個澡,許伯安便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這倒讓屋外的陳萍萍有些郁悶。

大半夜安排我放熱水,說要泡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看着許伯安送給自己的一塊醬牛肉,陳萍萍有些哭笑不得。

許伯安做了個夢,夢裏,他和歐陽娜潔再赴雲雨。

夢中最後,兩人依依惜别。

許伯安戀戀不舍的問道:“答應我别走了好嘛。”

歐陽娜潔搖了搖頭:“我發誓過,再也不爲任何男人停留,再也不相信男人的任何諾言。”

許伯安有些低沉的問道:“可我是無辜的。”

歐陽娜潔低垂眼簾,不敢和許伯安對視,輕聲道:“抱歉,我不是針對你,希望你尊重我的選擇。”

言罷,歐陽娜潔轉身離去。

大雨傾盆,她的背影消失在雨簾中。

許伯安醒了過來,心裏頗爲傷感。

屋外傳來雷雨聲,許伯安才發現真的下雨了。

許伯安觀察了一下盆景内的情況,盆景内倒是沒下雨,不像是之前第一次降雨的時候,盆景内外聯動,搞得許伯安差點兒以爲是有必然的聯系還是怎麽滴。

盆景世界内,因爲幾日前的強降雨,不少地方都存下了一些水,就連許伯安之前挖好的三個小坑裏,此時也積累着三個池子滿滿的水,村民們倒也不急着挑水,家裏之前用鍋碗瓢盆屯下來的雨水還有不少。

正想着天氣不好,就不去公司了吧。

一個電話打來:按照上級指示,強降雨天氣,需要組成防汛小組,加緊各項目公司的安全巡查。

許伯安聯系了安質部負責人,很快,安質部那邊拿出了年初的計劃。

按照計劃,身爲公司總工的許伯安,需要帶一個機關部門的領導到汛期壓力最大的滄源縣滄源二号橋項目部進行蹲點。

正在旺達廣場給老婆送完飯的劉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蹭着許伯安的車,一道向滄源縣趕去。

還不等許伯安過去,又是一個電話打來,正是滄源縣滄源二号橋項目部的負責人。

“許總,您别來了,這邊已經廢了,大家都撤了。”

許伯安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

“廢話少說,情況怎麽樣了?”

“因爲旁邊山上忽然沖下來的山洪,項目上的設備基本都被淹了,還好沒有人員傷亡,都已經躲在了高處的安置點上。”

許伯安聞言,頓時松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麽灰溜溜的回去吧。更何況自己身爲公司領導,這種時候跟得給大家夥兒打氣鼓勁兒,搞點兒慰問什麽的。

雖然因爲走得倉促,許伯安沒有來得及準備慰問品什麽的。

但是許伯安相信隻要有鈔能力,這些都是小意思。

許伯安加大油門,向着項目上趕去。

許伯安和劉全兩人剛下車,便看到了擠在安置點的劉冬文。

項目經理一介紹,許伯安才知道劉冬文是來調研的。

劉全輕聲嘀咕道:“一個閑散部門,有什麽好調研的,真能扯淡!”

許伯安笑了笑沒說話。

職場上講究心不合也得面合,面子上總得過得去。

而且劉東文說起來也是許伯安的老領導,現在也畢竟算是上級集團的客人,面子上總得過得去。

最主要的一點是,許伯安知道劉東文得了絕症,先前差點兒被誤會成許伯安的那份裝訂出錯的病曆,就是劉東文的。

這還有什麽好計較的。

簡單寒暄着正給大家夥兒打氣鼓勁,就見不遠處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帶着三四個個年紀差不多的男男女女小跑着,甚至是顫顫巍巍的跑了過來。

站在許伯安身旁的項目經理好奇的說道:“前面那人是這邊王家溝村的村長,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疑惑之間,那些人已經走近了。隊伍當中幾個老婆婆還抹着淚,顯然是哭着的,隻是剛才在雨水中,不特别關注還真是發現不了。

“領導啊,領導,求求你幫幫我們啊。”爲首的老人不等停下腳步,便叫嚷着喊道。

一邊喊着,一邊快走幾步趕路,險些摔倒。

許伯安急忙托住老人,道:“老人家,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兒?”

老村長喘着粗氣說道:“我是上面王家溝村的,村裏的幾個孩子被困在村口的柳樹上了,可是水太大我們也過不去了,想請你們幫幫忙,能不能用挖機和大卡車幫着把孩子們接出來。”

不等許伯安說話,項目經理便苦哈哈的說道:“王村長,我們的車和設備都在項目上留着沒開出來,這會兒都已經泡水了!”

這會兒的時間,那幾個落後的老人也趕了過來,正好聽到項目經理的話,剛止住的哭聲頓時再度泛起,哭泣着哀嚎起來。

“領導,求求你救救我那孫子吧,我那孫子才八歲啊!”

“領導,求求你了,我們家孫女兒他爹娘還在外面打工沒回來哩,這要是出了事兒,我可怎麽面對他們兩口子啊。”

“是啊領導,您救救我們吧,要不然我們也沒法兒活了。”

老村長面色頓時更加難看,一抹無助的恐慌在眼神中散發出來:“那可咋整,那可咋整啊。這些孩子們都才十歲八歲的啊!”

許伯安急忙說道:“王村長,你先别急,你帶路,我們一起跟着過去看看,萬一能有什麽别的辦法。”

王村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點頭招呼道:“好,好好,太感謝你們了,來這邊,跟我走。”

說罷,便扭轉身子,急忙帶路走着。

許伯安轉身沖着項目經理說道:“快去安排人,把項目上準備的救生衣救生圈都拿上,招呼項目上所有的領導幹部,都跟上來去看看情況。”

項目經理點點頭,應聲準備去了。

許伯安又沖着安置點的這些個項目上的技術員和工人們,喊道:“兄弟們,上遊村子裏有十幾個小娃子被困在水裏了,大家有願意幫幫忙出把力的,跟我上去看看。”

許伯安的話一出口,便有四五個小夥子跟了上來,許伯安迅速掃了一眼,記住這些人的面龐,當即喊道:“感謝幾個兄弟願意跟着我,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咱們先趕緊過去吧。”

十幾分鍾後,許伯安便帶着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了上遊的村子裏。

放眼望去,十多米寬的洪水中間,是一顆分叉的大柳樹,瞧這地形,這柳樹怕是王家溝村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也就是村裏面的老人家曬太陽聊天的地方。

沒曾想有朝一日,它居然擔負了村子裏的守護者,攔住了要帶走村子裏孩童的肆虐洪水。

柳樹的幾個樹杈上,幾個小孩子緊緊地抱着樹幹,細細一數,足足有六個小孩子,看上去年紀都還不大,此時正瑟瑟發抖的哭着。

因爲洪水的沖擊和孩子們的負重,那柳樹的樹杈似乎已經被壓得有些彎曲,随時都有斷裂的危險。

一個老人無助的哭喊道:“妞妞,别着急,我馬上就來救你。”

老村長面色焦急的看着許伯安,道:“領導你看,這地方是我們村口,地形正好是一條溝,水深現在足足有一米半快要到兩米了,沒有大型機械,這怕是過不去啊。”

項目經理聞言,急忙說道:“這……許總,這事兒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吧,咱們這……這點兒裝備,水流這麽急,咱們這本事怕是搞不赢啊!”

許伯安沒吭氣,他側目看了一眼水面,因爲大雨持續的降落,這邊的水位也是持續攀升,再等下去,怕是會更加危險了。

許伯安深呼吸一口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若是對面有一個小孩兒,他馬上就過去,這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可是眼下對面有這麽多的小孩子,他一個人過去,怕是難以安撫這些小孩兒,萬一孩子們亂了陣型,紛紛撲上來求救,那将會更危險。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多發動幾個水性好的人一同遊過去,才能确保不出亂子。

可是這麽大的洪水,誰也不敢保證能萬無一失,人家是出來打工的,不是賣命的。許伯安身爲領導,更得要替自己手下的兄弟考慮。

何況,這些人在這種時候,還能不能聽自己的話,也是個問題。

許伯安正在想着,忽然,人群中發出一道道驚叫的喊聲。

放眼望去,那柳樹上,一根粗壯樹杈居然從中間斷裂了一半,好在樹皮樹枝還是有韌性的,沒有直接完全斷裂,隻是樹杈上的那一個小孩驚恐的抱着樹枝,搖搖欲墜的像是一個釣魚竿一樣,垂在水面上。

其他小孩更是驚恐的哭的更大聲了,此起彼伏的穿過洪水滔滔,傳入許伯安的耳朵。

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什麽都遲了!

許伯安大喊一聲:“有會遊泳的兄弟,覺得自己還行的,穿上泳衣跟我沖他涼的!”

說話間,許伯安來不及再去管别人,自顧自一馬當先、身先士卒的一躍而入,跳進了滔滔不絕的黃色洪水中。

他對自己有信心,所以便沒再去穿救生衣,何況項目上備着的那幾件救生衣也未必夠用!

沒想到幾乎在同時,身旁也響起了紮猛子的聲音。

而且對方還穿着救生衣,很顯然,對方在許伯安心理鬥争激烈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決定。

許伯安側目望去,才發現那人居然是劉冬文!

許伯安萬萬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是他!

想到昔日裏牆頭草一般趨名逐利的劉冬文,許伯安怎麽也無法将記憶中的人與眼前這個義無返顧穿着救生衣的人聯系在一起。

劉冬文見許伯安向着自己望了過來,笑呵呵的喊道:“别愣着了,快走吧,我年輕的時候是咱們東江市業餘遊泳大賽的亞軍呢!”

許伯安笑着沖劉冬文豎了個大拇指,急忙向着那個趴在斷了的樹枝上的小孩遊去。

有了許伯安的帶頭和劉冬文的榜樣,很快便有三個人穿上了救生衣跳了進去,就連劉全也是一咬牙,有樣學樣的穿上救生衣,還不忘拽了一條捆在岸邊的長長的安全繩,這才跟着一躍而入,跳進了洪水中。

他的家庭條件不錯,在東江這個内陸城市,算是同齡人當中最早學會遊泳的一撥兒人了,畢竟在那個年代的内陸城市,遊泳也算是一項價值不菲的運動方式。

許伯安很快便遊到了大柳樹的不遠處。

他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樹上的六個小孩,紛紛向着許伯安哭喊着求救,有的甚至伸出一隻胳膊來向許伯安搖着手,試圖引起許伯安的注意。

好在劉冬文也僅僅隻是慢了半拍,便及時趕到,抱在大柳樹上,道:“小朋友們,大家夥兒别着急,伯伯陪你們在這裏等着别的叔叔一起來,好吧,這個叔叔要把那個最小的朋友先帶走,要不然那個樹枝就斷了。大家聽話,我一會兒給你們巧克力吃。”

有了大人的安撫和陪伴,柳樹上的那些孩子們果然安靜了很多,不再胡亂的叫嚷。

反倒是有個年紀小的孩子有些嘴饞的忘了哭,道:“伯伯,你說的巧克力是甜的還是苦的,我愛吃甜的。”

劉冬文耐心的和小孩子們聊着天。

很快,三個人姗姗來遲,逐一背負上一個小孩,向着岸邊遊去。

因爲柳樹上還剩下兩個孩子的緣故,劉冬文依然沒有離去,免得剩下的一個小孩兒孤獨的留在柳樹上會心裏害怕。

許伯安遊了一多半,便看到小心翼翼遊來的劉全。

許伯安見劉全略微有些吃力的,當即喊道:“你這點兒耐力,湊什麽熱鬧,快幫我把這個孩子送過去,我去救下一個。”

劉全也不敢裝大尾巴狼了,他明顯感覺到自己高估了自己,按照現在的體力,搞不好還真的沒辦法遊過去再遊回來。

當即接過許伯安背上的小孩,說了句不好意思,便又轉向河岸邊遊去。

許伯安再次遊來柳樹邊,才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

就剩下兩個孩子了,他和劉冬文一人一個,這就沒什麽意外了吧。

兩人相視一笑,顯然都松了口氣。

“瞧不出來啊許總,你這水性,好的很哩,要是去參加比賽,怕是都能拿個名次呢。”說話間,劉冬文當先伸手牽住一個明顯大一些的孩子,就要背在背上。

許伯安急忙說道:“劉總,既然你這麽高看我,我來背這個孩子吧,後面那個年紀小的,你來背上。”

劉冬文笑笑,沒和許伯安争執,道:“好!那你先走吧。”

因爲兩個孩子先後抱在樹上的緣故,自然是排在前面的大孩子先走。

許伯安背着孩子遊出去一陣,眼看劉冬文也背負着孩子跟了上來,這才放心的繼續向前遊着。

因爲速度快的緣故,許伯安早十多米的距離,便到了岸邊,将孩子送上了岸。

先前回來的那些人們都已經褪去了救生衣,能力有限,體力有限,誰也不敢再下去了,而且眼下似乎也沒必要了。

許伯安正要轉過身去,問問劉冬文要不要幫忙,忽然就聽到岸邊傳來一陣驚呼聲。

許伯安急忙加速轉身望去,就見河水不遠處,忽然從水底沖出來一扇竹子紮在一起做的那種籬笆門,随着洪水沖了過來。

轉瞬即至,已經到了劉冬文和孩子的面前。

許伯安瞪大了眼睛,想要做些什麽,卻也來不及了。下意識的向那裏遊去,終究還是差了半分。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劉冬文猛然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小孩子的身體。

那尖銳的竹子頓時紮在了劉冬文的身上,渾濁的洪水水面上,頓時泛起一陣紅色。

許伯安眨眼間便已經趕到,用力抗在劉冬文身後,喊道:“老劉,你怎麽樣了?”

“帶……孩子……走!”劉冬文沖着許伯安艱難的擠出一抹笑,滿口的鮮血随着洪水染在了衣服上。

許伯安隻是一眼,便看明白,劉冬文怕是沒救了。

很快,在許伯安和兩個跳入水中幫忙的人齊心協力下,孩子和劉冬文都被帶回了岸邊。

劉冬文的身前,一柄尖銳的竹子,紮在了心髒的位置。

劉冬文面色慘白的躺在地下,許伯安哪怕神醫妙手,卻也無法起死回生了。

“香火願力,我要救人!”

一動不動。

“我要怎麽才能救他?”

依然是一動不動。

“香火願力,我要延長他的壽命!”

仍舊沒有半點兒動靜。

無力回天!

劉冬文已經沒辦法再說話了,他費力的沖着許伯安擺了擺手,沖着所有人擺了擺手,而後,僵硬的落下。

不知是誰先哭出聲的,在場的所有人都紅了眼,包括許伯安。

盆景世界,忽然傳來了一陣強烈的召喚感。

許伯安第一次,懶得去查探盆景内的情況。

任由雨水冷冷的拍打在臉上,他一動不動的握着劉冬文的手,淚流滿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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