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許伯安的視線切換。
再次來到了熟悉的紅崖村山神土地廟中。
隻不過,出現在塑像視角、香案前面的那個人,卻并非是嚴守一。
許伯安微感意外,倒也沒太驚奇。
畢竟這座山神土地共居的廟宇就在這裏待着,誰想進來拜一拜,也就擡腿進來了,壓根也沒有什麽限制。
哪怕是來遮風避雨休閑娛樂睡覺聊天,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畢竟這類小廟也沒有什麽住持方丈廟祝之類的守廟人。
僅憑周邊村民們的自願,維持着日常的整潔。
許伯安不以爲然的打量着那個新來的陌生人。
說他是香客,都有些不太合适。
因爲眼前之人雖然上了香,但此時此刻卻并非跪在地下那個蒲團上的。
而是頗爲灑脫的坐在香案上,一條腿垂下去,一條腿盤起來,手裏拿着香案上貢品盤子裏的果子正在啃食。
這姿勢,這态度,這行爲,這是把這裏當成臨時的家了。
主打一個随心所欲,四海爲家!
許伯安看到這些,已然心中明晰。
這位新來的家夥十有八九是餓了肚子,來這山神土地廟蹭吃喝了!
好家夥,打秋風打到廟裏,這也是沒睡了!
要不是碰巧香案上有香,他多半也懶得帶香來拜的。
更不會機緣巧合将自己召喚來。
想到這裏,許伯安一時間有些思緒紛飛了。
自己若是在這裏顯靈上幾次,回頭這事兒傳出去,還不得有大量的人前來燒香祈願啊。
這要是等到這座廟宇香火旺盛了,自己不得沒白沒夜的被人召喚啊!
這可就有點不尊重勞動法了。
而且萬一再來些今日這類雞毛蒜皮的無聊事兒。
别說是自己這個半吊子水平的假神仙了,恐怕就是真神仙也得煩躁。
不行,香火太旺了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自己得低調點兒才行。
另外,許伯安也已經發現,這裏的香火似乎隻是單純的消耗品。
燃香消耗的速度賊快不說,還無法爲自己帶來香火願力。
這賠本買賣幹的,全程憑借好奇心來堅持。
畢竟盆景内的那一小塊世界,許伯安看的久了,也會遐想盆景世界現有視線外的地方。
比如,城池、鬧市、凡夫俗子、威武将軍。
聽說這大景朝還有什麽說書人,不知道有沒有樂坊之類能聽曲子的地方。
許伯安也想過過那種“今日無事,勾欄聽曲”的小日子。
許伯安想的正開心,就聽那衣衫褴褛之人不滿的嘟囔上了。
“唉,這地方果然比不上城裏,連點兒肉食和甜點都沒有。”
許伯安聞言一陣無語。
嘿喲我去,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你還挑上嘴了。
還好意思嫌我的貢品果子不好吃!
我都沒嫌棄你哩!你居然還嫌棄我!
那人衣衫褴褛,頭發雖又黑又密,但卻散發着油光發亮的污垢感。
這得是多長時間沒洗頭沒洗澡了。
要是自己還有嗅覺感應,恐怕得熏的打好幾個噴嚏。
不過這人的穿着形象,倒是讓許伯安更加肯定對方壓根就是無所事事進來找貢品吃的。
畢竟尋常人但凡有口吃的能填肚子,是不會這麽邋遢的。
果然,下一刻,那人将最後一口果肉吃完,擦了一下嘴,頗爲遺憾的說道:“可惜了,沒點兒硬貨,吃不飽!換一家再找找去!”
說話間,還将吃剩果核随手裝進衣服上的口袋中,也沒有亂扔,倒還挺有禮貌,蠻文明的。
來都來了,許伯安反正無聊,心裏便生出了打趣一下的想法。
“台下何人,居然敢偷竊本仙神的貢品食用!”
那人面色一滞,繼而麻利的從香案上跳下來,左右擺頭四下觀望着。
“誰在暗處藏着?出來,休要裝神弄鬼!”
說話間,那人捏着手在胸前的褡裢上一抹,再拿出來時,兩指之間居然夾了一道黃紙紅迹的符紙!
許伯安頓時一愣,滿頭霧水的看着這人手裏的符紙。
納尼?
what are you弄啥嘞?
伱就是拿出來一把沙漠之鷹我都不帶這麽驚奇的。
怎麽還……整出鬼畫符這玩意兒來了。
這盆景之中難道不是尋常凡俗世界,唯我獨法麽?
你整來這符紙是想幹啥?
難不成還整出高武和仙俠的劇情來了?
許伯安咽了一口因爲吃驚分泌出來的唾液,壯着膽子尋思道。
好家夥,誰怕誰啊!
反正我的真身也不在其中。
大不了你丫如果真有本事,我不招惹你不就是了。
想到這裏,許伯安清了清嗓子,威嚴的說道:“混賬,在本神仙的地盤,吃本神仙的東西,還敢向本神仙叫嚣,你可知觸犯仙威,會有什麽下場!”
許伯安話音剛落,就見那人面色嚴峻的揮舞着手裏的黃色符紙晃來晃去,嘴裏振振有詞的念着。
“何方妖孽,在此猖狂;赫赫神符,佑我身旁;妖魔鬼怪,離我三丈!”
許伯安的本體都被他吓得一哆嗦,警惕的望着這裏的變化,隻等萬一有異樣,立刻開溜。
一、二、三……
許伯安靜靜等了好幾秒,不見發生任何異常,這才肯定眼前這家夥怕是玩的跳大神的把戲。
當下許伯安又硬氣的說道:“哼,裝神弄鬼的把戲,在本仙神面前還敢賣弄?”
那人一聽還有聲音傳來,當下再次揮舞臂膀,手中的符紙再度飄揚起來。
“看我神符,喚來天将,風火雷霆,聽從吾令,大顯神威,立斬不祥!”
許伯安聽在耳中,不由得發笑起來。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癡心于研究這東西,還是被人給騙了。
這完全就是跳大神的節奏嘛!
罷了,不吓唬他了。
既是無心過路的凡夫俗子,别再吓出心髒病可就不好了。
心懷善意,方能心安啊。
許伯安換上一種慈祥的聲音,道:“罷了,你這家夥雖然調皮,但也沒什麽壞心思。今日便饒了你這次,切記,平生不做虧心事,休怕半夜鬼敲門。”
那人見許伯安語氣平緩,當下心裏的膽怯弱了幾分,讪讪一笑,道:“多謝神仙爺爺教誨,小的記下了。方才之事,實在是慚愧,慚愧!小的實在是餓的不行了,才出此下策,冒犯到神仙爺爺您的。多謝山神爺爺大度,那就不打擾神仙爺爺休息了,山神爺爺萬福金安!告辭!”
說罷,這人供着手緩緩後退,不小心撞了一下屏風,這才回過頭去,一溜煙兒,跑了。
臨轉身的時候,許伯安還聽到那人嘟囔。
“什麽破玩意兒,一點兒用都沒有,被那個老東西給騙了!”
“幸虧遇到的是神仙,要是遇到妖魔鬼怪,小爺我不就被吞的渣也不剩了!”
下一刻,就見那張符紙被他随手一丢,扔到一旁,飄落地下。
這倒是和他剛才不随地扔垃圾的好習慣有些不符,看來是真生氣了。
許伯安微笑的看着那人離去的功夫,香爐中的香火便眼瞅着就要燃到盡頭。
許伯安再度感到那股疲憊感襲來。
得嘞,白跑一趟!
不行,來都來了,咱也不能白來一趟啊。
念頭所至,許伯安當下探手一抓,随手将那符紙抓了過來。
離開那座廟後,那張粗糙的黃紙便出現在許伯安的手中。
這符紙很快便在許伯安的意願下變大,長大到M号抽紙一半的大小才停了下來。
約莫就是許伯安半個手掌那麽大,不過是豎着分開的半個。
細長的符紙上,稀奇古怪的畫着視覺效果還算優美的紅色線條。
這線條渾然一體,似是一筆繪制而成,其間找不到線頭線尾,找不到直角。
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許伯安正打量着符紙上的内容,卧室的房門被敲響了。
“伯安,睡了嗎?”
聽到是母親的聲音,許伯安收起符紙,走過來打開了房門。
“沒睡呢媽,什麽事兒?”說話間,許伯安招呼母親走了進來。
唐蓉芝走進來坐在床邊,拍拍床沿示意許伯安也坐下,道:“這次過來其實還有個事兒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的,隻不過你這兩天一直忙,沒湊巧的機會。剛才又有外人在,這事兒也不好說。我和你爸明天參加完婚禮,就要走了,再不說就遲了。”
許伯安笑道:“媽,要不要這麽嚴肅啊。沒事兒您說吧,哪怕這次你再讓我給親戚找工作,我都答應,行了吧!”
其實許伯安是不願意給親戚找尋工作的,倒不是他不樂于助人,不願意提攜親戚。
實在是被傷怕了,傷不起啊!
這些年許伯安在工地上水漲船高的升職,來找他跑要工作的各路親戚還真不少。
許伯安起先也是非常願意照顧親戚們的,盡可能的給他們安排工作,甚至還爲了職業良心發展,特意安排人教他們技術什麽的。
因爲以他的之前的能力,介紹的工作無非就是項目上的技術員,資料員之類的。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後來,許伯安才發現,這些親戚來找的不是單純養家糊口的工作,而是活少錢多最好在有點兒身份地位的那種福利性工作。
可是衆所周知,這種施工單位幾乎是沒什麽好崗位的。
即便是有,以許伯安以前的資曆,也輪不到他去給自家親戚安排那種天上掉餡餅一般的高大上工作。
于是乎,這事兒辦到最後,許伯安不僅沒能得到親戚們的感激,反倒是在親戚中落了個不夠意思的名聲。
所以一直到現在,許伯安再也不敢亂做爛好人了,先前幫親戚拉線的唐蓉芝也自責後悔了好久。
隻不過此時見母親唐蓉芝臉上帶着一副慎重的表情,擔心母親遇到了什麽壓力大的事兒,許伯安才這樣調侃,想讓母親放松一些。
沒曾想,唐蓉芝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道:“是這樣的,你姥姥姥爺那個村子裏準備要拆遷了,聽說是要修建高鐵呢!
按照上面下來的補償通知,你姥爺他們留給我的那套老宅子,再加那幾畝地,算下來足足有一千三百多萬的補償款!
第二種辦法是可以選擇異地搬遷置換到城裏的新樓房!我和你爸尋思着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咱們是要房子還是要錢。”
嗯?許伯安頓時瞪大了眼睛。
好家夥,怎麽感覺自從得到這個盆景之後,自己轉運了。
先不說别的,單說這财運就不一般了,簡直旺的都要跟火山噴發一樣了。
許伯安正想和母親細聊下去,忽然,那股召喚的感覺再度傳來。
許伯安瞄了一眼手表,正值零點。
許伯安明白,這次應該是嚴守一來了。
感謝諸位書友票賞,好家夥,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二十票二十票的投!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早日和主角一樣财運旺旺,書寫自己的快意恩仇。謝謝謝謝再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