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趙柔心思恍惚了一下，擡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眉心輕皺，沉吟片刻後緩緩說，“我知道懷孕了的第一反應沒有想不要，但是看見他們那張惡心的照片之後，那一刻我是想打掉的，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田瑩瑩靜靜聽她說。
“可是，在醫院做檢查的時候，我看見圖影裏的那一顆小小的，像種子一樣有生命力，說實話我有點猶豫。”
躺在檢查床上，趙柔在聽見醫生聲說了那一句“有胎心胎芽了”時，眼眶突然就濕潤了。
那一刻，她生出一絲不舍的情緒。
田瑩瑩和趙柔多年的好友，細細觀察了下趙柔的表情，心下有幾分明白。
她幼年就沒了親生母親的照顧，父親還另組家庭，過的并不算好。
她不舍得，大概是有了一份寄托，想在孩子身上找回自己缺失的愛。
田瑩瑩斟酌着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眼見不一定爲實呢？我不是向着牧舟說話，他既然說了有苦衷，你是不是可以再給一次機會給他。你也可以不用傷害自己的身體，而且，他的母親也有意撮合你們兩結婚，如果是一場誤會，那不是很可惜。”
趙柔朝她投去一個不解的眼神，“奇怪，我還以爲你知道了高低要朝牧舟吐一句國粹呢？怎麽你這麽淡定溫柔，還是我認識的田瑩瑩嗎？”
“這不是爲了你的幸福着想嗎？有時候雙方還是得多些包容，這樣兩個人才能走的長久。”
這麽俗，這麽官方的話從向來耿直口快的田瑩瑩口中說出，趙柔不得不多看了她幾眼。
“你最近和張珣怎麽樣？”
田瑩瑩頓時變苦瓜臉，聲音悶悶的，“哎，最近我和他老是吵架，我被派到外地工作的這一個月不能回來，他不來找我就算了，還總是說我不想着他，讓我回來找他，爲這事我們吵架好幾次。”
趙柔點頭，“來之前我打電話給你還怕影響你們二人世界，你那時候就支支吾吾的，原諒是這樣……”
她又問，“那現在呢？和好了嗎？”
田瑩瑩扁扁嘴，做無奈狀，“他生着氣呢，不見我。連溝通都沒法好好溝通。所以我才想着讓你和牧舟好好的，當然，前提是他真的和那個白月光沒什麽。”
月灣府。
縱使是牧舟氣得咬牙，趙柔這女人就是跑了。
他丢下原本要給趙柔漱口的水杯，看着滿地的髒污，心口窩着火氣。
正要給高宋清打電話讓他去查趙柔的行蹤，這時剛好接到高宋清的電話。
“牧總，酒店那邊周總已經把那瓶紅酒的檢測結果發過來了，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杯子裏的紅酒也是，沒有問題。”
牧舟壓着眉眼，厲聲問，“你确定？”
“确定牧總，我還換了兩批實驗員過去檢測，得出的數據是一樣的。”
電話這邊牧舟遲遲不出聲。
“牧總？”
高宋清問。
“沒事了。”牧舟心煩意亂，沒說幾句就挂了。
腦子裏都是趙柔逃跑的畫面。
他要是找到她，她向自己要沒有背叛的證據，他該怎麽回答？
頭疼。
牧舟揉了揉太陽穴，透過薄薄的肌膚，指腹下太陽穴的位置突突地跳動，節奏跟他此時煩亂的心情一樣沒有規律。
想了想，他還是打通高宋清的電話，“查一下趙柔現在的位置。”
電話那頭的高宋清，“？？”
早上不是剛剛找過嗎？
然而他不敢有絲毫質疑，馬不停蹄地再次讓手底下的人調查。
十分鍾後，高宋清回給牧舟電話，“牧總，查到趙小姐半小時前下了一輛出租車，之後拐進永安路的巷子裏，後面沒有在監控裏找到她。”
“永安路？”
“那一片是舊的城中村地帶，裏面環境挺複雜的，監控很少有，要找的話，有些難度……”
高宋清有些發虛。
“我要聽的是這些？”
牧舟幽幽說着，語氣帶着隐忍的怒氣。
他想到趙柔口口聲聲說不要孩子，頭頂上就不停的嗡嗡響動，隻想把這個女人抓回來好好教訓一頓。
跟着他這麽多年的高宋清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急忙說，“我現在就帶人去找，牧總。”
“發她下車的位置給我，我也過去。還有，出租車司機一起帶過來。”
“再查一下她有什麽朋友在那邊住。”
“好的牧總。”
挂完電話，高宋清在那頭長籲一口氣。
趙小姐好能耐，這是吵架了才在牧總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吧？
聯想到早上在醫院打探到她想打胎，高宋清這會兒突然有些敬佩起趙柔來。
以往牧總身邊哪個女人不是眼巴巴地貼上來，隻有這一位，把牧總拿捏得死死的，找人都要親自去。
一個下午過去，牧舟在永安路的城中村找了許久，監控看過幾遍，仍然沒有發現趙柔的蹤迹。
連司機都調查過，和趙柔沒有任何關系。
暮色四合，牧舟坐在車上，正專心看着面前的監控畫面，想從裏面揪出那個女人的身影，電話突然響了。
“牧舟，你在哪兒？”
牧舟皺着眉，把手機從耳邊移到眼前，才發現是蕭心韻的電話。
“有事嗎？”
下午高宋清彙報他和蕭心韻昨晚喝的紅酒沒有問題，但是他直覺還漏了什麽，以及這事可能跟蕭心韻有關。
蕭心韻穿着酒紅色睡衣，躺在床上牧舟睡過的位置，感覺空氣裏還有他身上的雄性氣息。
她手裏端着透明高腳玻璃酒杯，一晃一晃，杯子裏的猩紅色液體旋轉着，散發着濃郁的酒香味，“沒什麽特别的事，就是謝謝你，小九幫我找回了昨晚被搶走的手機和包，真的感謝你，晚上有空吃飯嗎？昨晚的事情可能有些誤會。”
“沒空，”牧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拒絕。“沒事的話就挂了。”
眼下他哪有心思做其他的，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不知所蹤。
電話突然被挂斷，蕭心韻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