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尖叫聲隔着手機在安靜的車内異常清晰刺耳,牧舟看着挂斷的屏幕,眉頭緊緊蹙起,回撥一個電話過去,沒人接聽。
車已經開到月灣府的門口,趙柔瞟了眼他的手機屏幕,轉頭對高宋清道,“高助理,不回去了,掉頭去趙方怡在的醫院。”
高宋清瞥一眼後視鏡,剛剛那聲尖叫聲也聽見了,像是趙方怡那邊出了什麽意外,見牧舟沒有出聲阻止趙柔的話,他扭動方向盤,往醫院開去。
車子以最快速度行駛,十幾分鍾便到了趙方怡在的醫院。
兩人一進病房,見四五個護士圍在病床旁邊,擋住了病床上的人,隻聽見趙方怡柔弱的低泣喊着疼。
趙柔跟在牧舟身後,站在病床對面,沒有上前去看趙方怡的情況。
她太了解這個妹妹,從小到大,隻要她想和她搶東西,什麽招數都能使出來,明的暗的,不達目的不罷休。
牧舟今天不來醫院看她,她必定會想辦法,不知道這次使的是什麽計策呢?
兩個護士給趙方怡手上擦着藥膏,另外兩個護士在她腿上的傷口纏繞繃帶。
牧舟徑直走到病床旁,掃了一圈周圍,沒有看見趙世金夫妻。
他垂眸看着正淚眼漣漣換着藥的趙方怡,朝一邊的護士問話,語調帶着微微責備,“她怎麽回事?弄成這樣。”
醫院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望着一臉肅然又異常俊美的男人,一個護士膽戰兢兢回道,“方怡小姐不小心打翻了水壺,開水燙傷了手臂,她一着急就牽動了腳上的傷口,牧總,都是我們的失誤,對不起,我們一定照看好方怡小姐,避免再出現這樣的意外。”
牧舟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朝護士發難,隻是問趙方怡,“趙叔怎麽不在。”
趙方怡擡着淚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牧舟委屈道,“他們照顧我一天了,臨時回去處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晚些時候過來,牧哥哥,對不起,讓你這麽晚過來操心我的事,我真的太笨了。”
趙柔聽到後面那句話已經牽起唇無聲笑起來了。
還真是會裝可憐啊。
趙方怡眼角的餘光瞥見病床對面靜靜站立又泛着詭異笑容的趙柔,心中陰鸷更深,現在的趙柔和牧舟幾乎形影不離。
這麽多年來她也沒和牧舟有過這麽親密的關系,趙方怡斷定她這個姐姐一定是在床上讨好了牧舟,才有機會日日呆在他身邊。
這麽想着,她心中更加憤憤不平,爲什麽當初她沒能爬上牧舟的床,反而便宜了她這個看不順眼的姐姐。
“啊,”趙柔聽見趙方怡輕聲吸一口氣,似乎是忍着痛,哽咽道,“牧哥哥,你幫我擦藥好不好,護士姐姐的動作太重了,弄得我好疼啊。”
趙柔:“……”
正在給趙方怡擦着燙傷膏的護士:“……”
當然,牧舟也不傻,看出來趙方怡的意圖,他默不作聲地對上趙方怡投向她可憐兮兮的慘狀模樣,遲遲不動。
站着好一會兒,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護士手上的藥膏,彎下腰,給她塗完最後一塊被燙傷皮膚。
趙方怡蓄着眼淚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動作優雅,神情說不上溫柔,隻是簡單地一個擦藥的動作,就讓她心髒跳個不停。
她幾乎是同時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趙柔看見他手上的動作,眉頭一瞬間豎起來,然後朝門口走去。
趙方怡眼底閃過一絲自得,她不信牧舟和趙柔之間這麽短時間内能培養多深的感情。
隻要在他們之間制造不大不小的嫌隙,有的是機會拆散他們。
牧舟當然聽見那個女人的腳步聲,他加快手上的動作,塗完藥把藥膏交給護士,擡腳便要走出病房。
剛一轉身,衣袖被身後的人拉住。
“牧哥哥,我的手還是好疼,你能不能别走啊。”
牧舟按住趙方怡的手,用了幾分力道撥開,聲音輕緩卻堅定,“你好好休息。”
他又朝一旁的護士叮囑,“你們留下一個人照顧她,不要出任何問題。”
趙方怡還想喊住牧舟,見他眉眼已經變冷,終究是忍住了讓他留下的話。
牧舟邁着長腿走出病房,看見幾米外靠在走廊上的女人正在笑眯眯地打電話,眉眼間是難得的柔和安靜。
走近了些,趙柔剛好轉過身看見他高大的身形在她頭頂投下一片陰影,她朝電話裏低聲說了幾句話,便切斷了電話,表情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模樣。
牧舟單手插兜,低頭深深凝着她神色的變化,“跟誰打電話呢?”
他還以爲這個女人是吃醋他給趙方怡擦藥,跟着過來看她,沒想到她出來是爲了接電話,和電話裏的人聊得還挺開心的樣子。
趙柔将手機塞回包裏,坦然回道,“是厲斯謹的,他問我有沒有到家。”
厲斯謹隻是打了個電話問她是否平安到家,他們閑聊了幾句,看見牧舟來了,爲了不讓他多想,便急急地挂斷電話。
牧舟眯着眼,表情陰沉了幾分。
厲斯謹這個舊相識的身份,圍在身邊噓寒問暖的理由比白正赫更加合理。
他多少有些不快,不過自覺沒什麽理由阻止趙柔接厲斯謹的電話,所以,不爽歸不爽,他沒多說什麽,伸手拉過她的手腕走向電梯,“走吧,我們回去。”
趙柔狐疑地擡頭看他,又回頭看趙方怡所在的病房,問道,“就這樣走了嗎,你不留下看着她嗎?”
牧舟側首看比他矮一個頭的趙柔,低笑着說,“你希望我留下?我以爲你會吃醋。”
趙柔挑眉,覺得趙方怡今晚目的并沒有達到,她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她不想替趙方怡說什麽讓牧舟留下照顧她的話,兩人回去了月灣府。
趙柔本以爲厲斯謹會在後面幾天聯系她,畢竟兩人相隔許多年再次重逢,需要找個時間叙叙舊,但是宴會之後的兩三天都沒有等到他的電話。
五天之後的中秋節,牧舟讓趙柔晚上跟他回去牧家吃飯。
正在盥洗室刷牙的趙柔聽見卧室裏牧舟的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胡亂地用水沖了嘴裏的泡沫,探頭看向門外換好一身黑色高定西裝的男人,眉間擰着,“我不想去。”
“怕了?”牧舟倚靠在浴室門口,挺拔的身形将門口的空間全部堵住,将她慌亂的神色收在眼底,輕笑道,“隻是吃個飯,況且之前家宴的時候就一起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