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歲的她隻是一個小姑娘,趙世金把她安排進一個VIP病房,除了需要照顧才會出現的一個年長護工,每天隻有她一個人在安靜,沉默,近乎死寂的病房,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度過那些孤獨冷清的日子的。
其實不止在國内的2個月裏,在國外将近一年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一直處于那樣的環境下。
趙柔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垂頭,看着身側他抓着她的那隻手掌,幹涸溫暖。
車内再次恢複寂靜,隻有無聲無息的暗流湧動。
趙柔沉浸在思緒中,沒有注意到牧舟掉了個頭,往醫院相反的方向開。
等車停下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擡頭看窗外,外面不是醫院的停車場,是月灣府的地下停車場。
剛想問他怎麽回家了,就聽見身邊傳來一聲低沉壓抑的聲音,“抱歉。”
親耳聽她一字一句地陳述曾經在白紙黑字上的資料時的感受和心境完全不同,好像能感同身受她的處境,她的感受。
那是一種心髒被擠壓的難受的滋味。
趙柔轉頭,車内光線暗,染得他的眸色更黑更深,聽見他繼續道,“抱歉,讓你想起了傷心事。”
她的心尖顫動。
其實,她早就沒那麽在乎趙世金他們的态度了,漫長歲月,最容易沖淡的就是感情。
雖然那時住院的記憶還在,但是現在偶爾想起,倒沒有當初的絕望了。
趙柔輕輕笑着,口吻輕松,“沒事啊,都過去了。”
她扭頭,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前車窗,“而且你今天帶我去拳館讓我發洩出來,還真挺暢快的。”
牧舟盯着她的側臉,不放過臉上任何一絲波動。
對于纾解她心情這種事情,他似乎沒辦法做其他更多的。
對于她内心的心結,他更是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見牧舟不說話,趙柔打破車内的沉默,轉頭問他,“怎麽回來了,不是去醫院看她嗎?”
他眸色深沉看着她,“你心情不好,不應該去那個地方,看着他們在你眼前晃。”
他邊說邊解開安全帶,轉身下車。
趙柔跟上他的腳步。
她确實不是很再去醫院,本來跟趙方怡就沒什麽交情,但是趙方怡受傷是事實,還是被牧舟撞的。
“要不你去醫院吧?”她對牧舟說,
怎麽說趙方怡都是在爲牧舟退婚表示不滿,主動撞上來找存在感。
牧舟要是不去她身邊看着陪着,趙方怡這一撞不是白費心機了嗎。
“你倒是大方,把我推給别人。”牧舟輕嗤一聲,電梯門已經打開,他摟着她的腰進去。
“先回去擦藥。”
回到家,牧舟攬着她坐在沙發上,執起她的手腕認真翻轉,觀察到皮膚腫的不嚴重,隻是用力過度輕微的扭傷。
他從茶幾下面翻出藥箱,熟練地撿起一隻紫色藥膏。
“手給我。”
趙柔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伸出手到他膝蓋上。
牧舟把藥膏擠了一點在食指的指腹上,輕輕地揉在她手腕紅腫處。
雖然是陰天,但是照進客廳裏的光線明亮,趙柔清清楚楚地打量他手上的動作。
他很溫柔,很專注,動作輕緩,似乎眼裏隻有這一件事。
藥膏微涼,但是經過他的指腹按揉過後開始微微發熱。
從她的視線看去,他緊繃的下颌線顯得穩重沉靜,性感又迷人。
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這個藥膏的藥效快,趙柔感到手上的酸痛感漸漸緩解。
“待會兒手上不要做費力的動作,明天應該會好很多。”
塗了五分鍾,藥膏徹底吸收後,他收回手指囑咐趙柔注意事項,正準備把藥箱放回去。
“等等,”趙柔按住藥箱,“你頭上的傷還沒消毒呢,給我看看。”
說着,她身子往後靠,看向牧舟的後腦勺,伸手去扒開濃密的黑發。
“沒什麽大礙。”牧舟嘴上這樣說,身子卻沒動,任由她在身後搗鼓。
茶幾上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趙柔瞟了一眼就看見趙方怡的名字。
她沒說話,牧舟靜坐着,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趙柔仔細看了看,他後腦勺中間的傷口已經結痂,用手摸了摸,傷口挺幹燥的。
“嗯,既然沒什麽大礙,也不用我留下照顧了吧?”她狡黠地笑,明媚的臉上生動豔麗。
昨天他是以照顧他頭上的傷爲理由讓趙柔留下,現在他自己說沒什麽大礙,她就趁機想跑開。
巧笑嫣然的臉蛋看得牧舟心頭一熱,正想攬她過來,電話又繼續響起。
趙柔笑笑,指了指茶幾上他的電話,“不接嗎?她打了很多個了。”
牧舟忍不住,直接捏起她的下巴過去,朝嫣紅的唇吻了個夠。
這才擡手拿起手機,眼角餘光見趙柔不滿的擦着嘴,把藥箱放回抽屜。
他還開口沒說話,電話那端就傳來抽泣不停的聲音,“牧哥哥,你去哪兒了,爲什麽不見了,我好疼啊,你說過會等我做完手術出來的,爲什麽說話不算數啊。”
牧舟一隻手舉着電話在耳邊,一隻手扶額,暗啞的聲線透着不易察覺的不耐,“在忙,我現在過去。”
兩人隔得近,電話裏的聲音都傳到趙柔的耳裏。
牧舟挂完電話,側頭問她,“晚上想吃什麽,我讓高宋清送過來。”
“随意吧。”反正他不在家,她吃什麽都行。
趙柔找了個舒适的位置,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可能是激烈運動後身體驟然放松下來,她現在就想安靜地躺着。
這幅興緻不高的樣子落在牧舟眼裏,以爲她不高興了。
他俯身覆在她身上,卻沒有壓着她,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俯首貼近她耳邊,語調放低,帶着哄慰,“我就過去看下她的傷勢就回來,不論是她自己撞上來的還是我撞的她,總歸是她撞傷了才做的手術,我作爲車主也應該去看看。好嗎?”
最後兩個字極盡溫柔的呢喃。
熱氣不斷地在耳邊噴灑,引起趙柔身上不小的顫栗。
她推了推他,沒推動,側頭,唇瓣幾乎貼着他的臉,“我沒有這麽小氣,于情于理她做完手術你都是該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