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之中,最氣憤、最糾結的,莫過于陳念之夫婿候選人們的母親大人。
她們當然也不喜歡丈夫的小妾通房和庶子庶女,外室和外室子女那就更别提了,安分的概率比家養的可小多了。
可她們心裏再厭煩那些喜歡跳彈、争寵,會分薄她們兒女應得寵愛、待遇,或者比較有能力,會給自己兒女造成威脅的庶子庶女、外室子女,她們也不會明目張膽的直接說出不許自己丈夫找其他女人的話來。
在她們看來,她們都捏着鼻子忍了的這份憋屈,憑什麽她們的兒媳婦就不能捏着鼻子也忍下去?
尤其兒子納妾、收通房,她們是“多子多孫”“拿捏兒媳”這兩項福利的得利者,可不是像之前似的,是丈夫納妾、收通房的受害者。
人都是利己的,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她們當然支持兒子去做了。
可陳念之倒好,居然還特意強調了,就算她不能生孩子,她的未來夫婿也絕不能以此爲由,養什麽通房、妾室和外室。
啥意思?誰娶了她誰就得絕嗣?
衆人憤憤不平,渾然忘記了陳念之隻是做個假設,人家并不是真的不能生孩子。
至于陳念之婚後還要繼續做官,這一點衆人倒是都沒意見,畢竟他們願意爲自家孩子求娶陳念之,本就是看中了她做官的本事。
但陳念之所謂的“不能用約束尋常内宅女眷的規矩約束她”,以及她提出的婚後要自己單住,不和婆家衆人住一起的這個事兒,衆人卻又都是集體不贊同的。
這些想要把陳念之娶進自己家裏的,除了虞子承是真心喜歡她,沒想着從她身上謀好處的,其他人,包括虞子承的親娘鎮北王妃,那都是打定了主意要充分利用陳念之爲自家謀好處的。
不能以約束内宅女眷的規矩約束她,又不能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時刻以孝道壓制她,最重要的是,她還故意生活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這讓他們還怎麽從她那裏,謀取盡可能多的好處給自家兒孫?
在發出這種疑問的時候,這些人又選擇性的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陳念之真的嫁進他們家了,那麽陳念之以後生的孩子,其實也是他們的“自家兒孫”。
雖然他們沒辦法像自己希望的那樣,随心所欲的拿捏陳念之,充分壓榨她的利用價值,但他們能夠從陳念之身上得到的好處卻也絕不會少。
奈何絕大多數人都是要了還想再要,好上還想加好的,陳念之願意給他們的,顯然無法滿足他們的野心,也遠遠達不到他們的預期。
如此一來,那些或是道德底線比較高,不願意把許諾當放P對待的,或是畏懼虞子祯這位女帝的,就都紛紛打退堂鼓了。
而那些又蠢又壞的,則是打定了主意先答應陳念之的條件,然後等把她哄騙到自家碗裏,再慢慢用各種下作手段炮制她,讓她認清現實,變得老實乖順。
利欲熏心的這一小撮人,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的那位女帝,一直都開着小奶音系統在全方位24小時監控整座京城。
他們打的那下作算盤,小奶音系統第一時間就全盤告訴了虞子祯。
虞子祯也不含糊,她直接把這幾戶人家的名字寫到紙上,然後又如此這般一番叮囑,派了瑤光親自去跟陳念之打聲招呼。
瑤光在年初時嫁給了她麾下副将,兩人不僅身世相似——都是被虞子祯撿回來養大、原生家庭很有問題的小孩兒,愛好相似——都喜歡跑馬、練武和美食,而且還脾性相投——都是爽朗疏闊的性子,都一根筋的對虞子祯格外忠誠。
虞子祯其實都已經做好了如果沒人能夠看到瑤光的優點,真心愛重她、想娶她,那她就養瑤光一輩子的心理準備,難得這姑娘居然自個兒把終身大事給解決掉了,虞子祯高興的當即賞了她厚厚一份嫁妝。
箱子個頭大到離譜,箱子裏面更是塞得滿滿當當的六十四擡嫁妝,不知多少人看了之後心裏泛酸。
有眼紅的人在背後跟自己同伴嘀咕,“不過是個賤民出身的女衛,陛下居然大手筆的給了她這麽多嫁妝,瞧瞧那應有盡有的陪嫁單子,瞧瞧那沉甸甸的壓箱銀子,再瞧瞧那一沓厚到讓人恨不能上手明搶的房契地契。”
“你還少說了一樣,除了這些死物,陛下可還一并給咱們這位梁國公準備了得力的内外管事和忠心仆從呢。”
聽到二人這番對話的圍觀群衆盡皆默然不語。他們這位陛下,對梁國公婚事的上心程度,比某些嫁女兒的父母都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是讓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評。
被腹诽不務正業的虞子祯表示自己很冤枉,她這麽操心,還不是因爲瑤光和她丈夫都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鬥派,根本就沒辦法好好打理府邸、經營産業。
虞子祯可不想他們用軍功和忠誠換來的财富與産業,最終都被底下人變着花樣兒中飽私囊了去。
她派去的人,雖然以後都歸瑤光他們使喚、管理,但她卻依然可以對他們進行監視。
反正這監視對她來說也就是小奶音系統時不時幫她盯梢一下的事,虞子祯并不會因此多出什麽工作量。
但有她代爲震懾,那些知道瑤光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的管事和仆從,私底下打的如意算盤卻絕不敢太大太多。
她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如果瑤光能像玉衡那麽精明,虞子祯别說是爲她操着一顆老母親的心了,她不把自己的私産分一部分給對方照管就已經是對心腹下屬的大發慈悲了好麽。
從瑤光那兒拿到名單,然後又聽她一闆一眼轉述了虞子祯說的那些話之後,陳念之立馬就明白了她家陛下這是在爲她的婚事擔憂。
她謝過瑤光,又拜托對方代爲轉達她對虞子祯的謝意。
瑤光沖她點點頭,然後就直接告辭離開了。